又好几天过去了,小胖那边没有新消息,战争传言在秦国无声的反应中渐渐淡下来了,不知道事情会迎来怎样的解决,但如果真的可以不打仗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顺带一提,秦珏他们三个据说这几天都没去学所,看来受到教训了,不过,像他那样的人,一定会找出是谁害他的,正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于是——
看着恢复健康的三人朝着千寻他们四个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四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莫辣椒当先冲出去指着秦珏,怒道:“好啊,我还没去找你,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今天一定要一雪前耻。”边说着边做出打架的准备动作。
“算了,现在在书院,不要惹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肚子疼一把拉住他。
“你们还想干什么?”千寻怒气冲冲地走到最前面,一旁项秋希也配合地瞪着他们。
秦珏眼神探究地看了他们一番,最终轻蔑地留下句“算你们识相!”就领着人走了。
“气死我了,干嘛又要示弱又要演戏,直接冲上去打不就行了!”莫辣椒这下是真的怒了,话说这小子戏演的不错,看不出来呀。
“万一他们报复,给我们饭菜里下毒呀被子里塞蛇啊什么的怎么办,反正也整到他们了,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啊,小离离。”
“不准这么叫我,你这个娘娘腔!”他作势就要扑过来。
“什么,死辣椒,你找死啊,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千寻也卷起袖子冲过去。
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秦珏平时肯定惹了不少人,就让他挨个排查去吧。
再过两天又可以下山了,上次突发事件搞得没了兴致,这次一定要好好去逛逛,尤其是有个地方一定要去。
“妓院?!”这个莫辣椒就是不够淡定,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觉得称呼青楼更好点。”
“我不去。”他把头一扭。
“真不去?听说那个花魁姑娘长得可是国色天香啊,啧啧,真可惜。”千寻故意叹了口气,又问其他两个,“肚子疼和阿希呢,去不去?”
“既然你想去,陪你也无妨。”
“随便,反正没事干。”
这两个家伙,搞得像是自己不想去一样,其实恨不得马上奔人花魁房里吧,假正经,伪君子,千寻狠狠地腹诽。
“喂,你不是不去吗,跟着我们干什么?”肚子疼斜眼看着后边默不作声的莫辣椒。
“我想是顺路吧。”项秋希冷笑着。
“顺路呀,等会小离离不会进去的,哦?”千寻附和。
“你们几个,气死我了!!!”辣椒同学您沸点可真低啊,千寻忍不住感叹。
他们一行人在天香楼门口停下脚步,现在刚过中午,人不太多,门口一位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姑娘马上迎了上来:“哟,几位小哥都是生面孔啊,是初到我们怀阳的吧,快里面请。”说着便挽起莫辣椒的手臂往里拉,还顺带向项秋希抛了个媚眼,进到里面,高喊一声,“姑娘们,来客人了,快来招呼!”马上一群人就把他们围住了,千寻都没看清里面什么样,就被浓浓的脂粉味呛得咳嗽不已。
“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
“奴家月娥,小哥怎么称呼啊?”
“三位快里面请。”
千寻看着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的三人,说什么不想来,陪她来,这不很享受,没有一点不适应吗,以前肯定都来过,装!
千寻被眼前的阵势震了一下,回过神来,就发现他们已经被簇拥着往楼上走了,只有她一人被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只无视她?!她现在也算个翩翩少年郎啊,难道被看穿了?
就在千寻颇为不解时,莫辣椒总算是回头发现了她:“你,跟上来。”声音眼神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嘲笑。
什么?敢情她是被当成小厮了!
千寻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莫辣椒的一身华丽的皮,和其他两人高出她一个头的身高,瞬间顿悟,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跟进一间雅间。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彩荷留下来。”莫辣椒指着一个看上去比其他人清纯一点的女子吩咐道。
行啊,莫辣椒,这么快就和人搭上了。
其他人不依了一阵也就下去了,彩荷羞涩地低下头,喊了声:“公子——”那声音叫一个甜啊。
千寻今天算是长见识了,电视和书本诚不欺我啊,果然青楼是一个如同传说那样的存在。
“等等,你们这里的那谁——咳咳——”人都出去了,莫辣椒反而显得有些尴尬。
千寻了然,适时的做好小厮的工作,上前一步:“我们家公子想见你们的花魁呢,快把她请过来。”
莫辣椒闻言尴尬地扭头不语,倒是彩荷顿时双眼含泪,悲声唤:“公子——”听的千寻牙根一酸。
好不容易安抚了彩荷,一个四十几岁却仍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走进来,应该是老鸨,那老鸨陪着笑脸:“听说几位公子是要找竹意呀,可惜真不巧,竹意姑娘最近几天身体不舒服,怕把病气过给几位就不好了,您看我们这里还有许多姑娘呢,绝对有能让您满意的,您看——”
“算了算了,那就不要了,你出去吧。”莫辣椒丢了点碎银子,不耐烦地冲老鸨挥挥手。老鸨收了银子,喜滋滋地出去了,他们三个随后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莫辣椒气急:“笑什么笑,你还被人当成小厮了呢!”
这死辣椒,千寻冷不防地丢出一句:“莫辣椒,你还是童男吗?”
他猛地愣住了,随后从脖子到脸,连带着耳根子都红了,一手颤抖地指着千寻:“你——你——”其他两个见状笑得更凶了。
打闹了一阵,便是无聊地坐在桌子旁喝茶。
“现在怎么办?逛妓院就是来喝茶吗,说出去会被笑死的。”千寻抱怨。
“要不点其他姑娘?”莫辣椒提议。
“其实,我们可以自己去见那个什么竹意。”说话的是一脸淡定的项秋希。
“不是说她不见客吗?”
“不是有轻功吗?”
千寻愕然,真没想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项秋希,居然也能面无表情地提出这种方案。不过得到了他们的一致赞同,莫辣椒一脚踢醒早在床上睡着的肚子疼,一行人就朝后院摸去了。
“喂喂,果然青天白日的有些不妥吧,”迎着他们或谴责或嘲笑的目光,莫辣椒又接道,“我也没说不去啊。”
四人在屋顶匍匐前进,倒是没被人发现,不过他们却也找不到竹意美人的闺房,正当他们打退堂鼓时,下面几个人的说话声传了过来,是两个女子的声音,其中一人道:“我昨天看她还好好的,没病装什么柔弱。”语气很是不满。
另一个声音低道:“算了,红姐姐,人家是头牌嘛,连张妈妈都要依着她,我们又能怎样呢,看今天刚过来的几个客官也是点她的名字。”酸啊。
“哼,几个毛还没长齐的小鬼,还不知道行不行。”
“这倒是。”两人说着窃笑起来,千寻看看他们三个拉长的黑脸,也忍不住暗笑。
“看,那个小丫头给她送药来了。”
“最好好不了。”开头那人恨恨道。
说完两人就进屋了,四人探头一看,果然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端着盘子走进一间房里,便也急忙跟过去,小心翼翼地掀起一片瓦,屋子里摆设精致豪华,进去的那个小姑娘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冲里面喊:“姑娘,药煎好了,快来吃药吧。”
在众人千呼万唤中,一女子从内间走了出来,哇,看得千寻眼前一亮,果然是美人啊,那身段,婀娜多姿,那小脸,眉目如画,尤带泪珠的双眼又凭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怪不得男人爱女人恨啊,转脸看去,果然三个人,尤其是莫色狼眼都直了。
只见美人看了一眼桌上的药,并没有喝,只是幽幽一叹,声音里充满了哀伤:“这药喝不喝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旁小丫头急道:“姑娘您不喝药怎么能好呢?”
“身在这种地方,生与死又有什么区别?与其每日笑脸相陪,不如早日归去。”说到这儿,美人已经泪如雨下了。
“姑娘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啊,您人长得好看,又什么都会,我们大家都很崇拜您呢,您也一定会有个好归宿的。”小丫头边说边手忙脚乱地比划。
“在这种地方待过,就算身子是干净的,也没有人会愿意给个名分,最好也不过只是做妾,一辈子都没办法抬起头来,怎么会有好归宿。”
“不是不是,”小丫头慌道,“我娘说过,就算没人疼爱自己,自己也要懂得爱护自己,不然就太可怜了。所以姑娘要好好待自己,一定会好起来的。”
美人苦笑:“你是刚来的吧,你还太小,什么也不懂,女人这辈子能够找到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才算是圆满,自己一个人怎么能生活呢。算了,我会把药喝了的,你先出去吧。”喝完药,就转身进了里屋,千寻他们见再看不到,也就打道回府了。
“那个竹意姑娘果然不愧花魁之名啊,你们觉得呢?”回来的路上,莫辣椒还在回味。
“一般。”项秋希的评论很简短。
不过您眼光是不是太高了,那样的美人还叫一般!
其实话说回来千寻对那美人也没多大好感,她不喜欢随便舍弃自己生命的人,在她看来那只是逃避,明明这世上有那么多人挣扎着想要活下去,却总有人有活着的机会还不好好珍惜。反倒是那个小丫头,有几分意思。
都怪昨天一天下山逛得太累了,千寻今天上午的诗词歌赋课上完全是躲在最后面睡觉,睡了足足一个时辰,现在才能有精神听酒糟鼻讲李林移石的故事。
话说这李林是一百多年前赵国的一员猛将,据说能够一拳打死猛虎,有一次领兵与当时还存在的卫国交战,被敌军引至峡谷之中,前后都被敌军从山顶推下来的巨石堵住了,眼看要被全歼了,这个李大将军挽起胳膊,大喝一声,刷刷刷就把大石移开,最后获得了胜利。
料到酒糟鼻会点她名,千寻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让他满意,就被喊起来了。
“风千寻,李将军的故事对你有何启示啊?”酒糟鼻踱步到千寻面前,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
又不是你搬的,你激动个啥,再说这个能有什么启示?
“教育我们从小要向大力士看齐,早日锻炼出完美的肌肉?”千寻试探着答道,众人哄然大笑。
酒糟鼻的嘴唇有些抖:“你,你说什么?”
不好,没答到点子上!
“李林作为将军,居然没有在两军交战前先打探好地形,这是他的失职。”这下没问题了,千寻肯定地回答。
酒糟鼻拿起书重重敲到她头上,骂道:“李将军一生战功赫赫,就你还对李将军妄加评论?”
这话太损了,千寻一时没忍住,回击:“我说的是事实,战功赫赫就不许说他的不是了,还不是害得全体将士差点给他陪葬。”
“人家能举起巨石,自然不用担心,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一无是处!”
太过分了,谁一无是处了?“不就是能够搬起石头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酒糟鼻一听千寻的话就很不给面子地嘲笑:“就你?”
“就我。”周围其他人都窃窃私语,旁边的肚子疼拉拉千寻衣袖,她知道他的意思,不过都被人说到这份儿上了,怎么也不能再让人给瞧扁了。
“好,那你就把学所后面的那块大石搬起来,让我们开开眼界。”酒糟鼻洋洋得意。
“大石,那算什么,要搬就搬大殿前的铜钟。”千寻心里有了主意。
“什么?”“吹牛吧!”其他人也都不信。
酒糟鼻盯着千寻:“平时以为你也就是不通文墨,今天才知道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那口钟连李将军也未必搬得起来,你居然敢如此信口雌黄。”
“要是我搬起来呢?”总要有点彩头。
“哈哈,你搬起来?那以后你不用喊我先生,我喊你先生。”——不好意思,我也从来没喊过你。
“那不行,我总不能免费给其他人表演吧。”
看得出酒糟鼻已经在强压怒气了:“好,你说怎么办?”
“我看这样吧,不如我们来赌一把,大家可以压我能否举起来,若我输了,钱由我出,要是赢了,我要拿到八成的钱。”
“混帐话,怎么可以在书院聚众赌博!”酒糟鼻气得吹胡子瞪眼,厉声斥道。
“书院是有规定不准学子们课外赌博,可没说不准在课堂上赌啊,还是说,”千寻斜瞟了一眼酒糟鼻,“大伙儿都怕输?”
酒糟鼻被千寻激的一怒,加上周围人也都在起哄,一横心:“好!”
本来千寻以为她说的这么肯定,多少会有一两个人压她的,结果等到大家都压完,居然没一个人赌她赢,太瞧不起人了!
千寻紧盯着还站在原地不动的莫辣椒三人,在她的高压注视和其他人怜悯嘲笑的眼神中,三个人慢腾腾地挪到千寻那边,放了——三文钱!
千寻冲过去,一把揪起莫辣椒,直接伸手从他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扔到桌上。
“好了,可以开始了,我需要做点准备工作,他们三个帮点小忙,没问题吧?”看其他人一脸担心,又补充,“你们不放心可以跟着。”
千寻当然没有徒手举起大钟的本事,不过,可以借助工具嘛。
她计算了一番,就吩咐他们三个去取绳子,搬木条了,好不容易才完成准备工作,把大钟栓在木条上,这根木条是原来打算做房梁的,比较结实又长,在他们的帮忙下把木条中间部分架在学所旁边的大树杈上,木条另一端高高伸到学所门前。
千寻看着眼前的成果,抹了把汗,还真是累啊。
期间好多人已经不耐烦地催她了,千寻看了看时间,马上要开饭了,正好赢了钱吃大餐。
恰好这时,课堂结束的钟声敲响了,旁边房间大家也一涌而出,看到这般阵势,都停下脚步观望。一大堆人堵在一起,人群嘈嘈杂杂,千寻看着酒糟鼻越来越黑的脸,暗叫不妙,要赶快结束才行。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看好了啊。”千寻说着一跃跳上木条翘起来的一端,右手握着的绳索甩出去,缠绕在旁边的树干上,借力一拉,重重地踩下去。
“喂,这是要干什么?”
“咦,他轻功那么好。”
“不是要举钟吗,这是干什么?”
人群的声音,随着另一端缓缓被提起的大钟静了下来,等到千寻吃力地落地时,木条另一头的大钟已经高高挂起了。
千寻费力地站在木条上,冲酒糟鼻得意地喊:“如何?”
酒糟鼻不可思议地看着千寻,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一脸严肃,合掌俯身,沉声道:“先生高明,学生愿赌服输。”
啊?这下轮到千寻吃惊了,一个没站稳,差点松开木条。
“不,不是,我开个玩笑,你,不,您不用当真。”她连忙摆着手解释。
“大丈夫一言既出,绝不反悔,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先生。”
周围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轰得议论开来,其实千寻是真没想到他是当真的,当着这么多人,他还能说出这番话,让她也有点不好意思,同时对酒糟鼻不禁刮目相看,没想到平时小心眼的他居然如此重承诺。
千寻讪讪的从木条上跳下来,干笑两声,不知该怎么接话。
“喂,你的钱,我们赢了好多钱!”莫辣椒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这个笨蛋,你不是不在乎钱嘛,兴奋什么,没看到陆庆生还在旁边站着吗!
好在陆庆生今天难得心情不差,最后事件就以他一句“以后在书院内都不准赌博!”结束了,没有把千寻赢来的钱充公,她还是很开心的。
本来她打算依着约定把赢来的钱和莫辣椒二八分成,谁知那家伙不在意地摆摆手:“算了,今天中午你请客就成了!”说罢便又兴奋地说起刚刚的事。
那天中午请他们大吃了一顿,大家也都很热烈地讨论,千寻感觉自己一下成了名人,其间还有人不断找她搭话呢。
边吃着大餐,千寻边暗自寻思,上次下山看到布庄里面有件衣服,总觉得穆风穿了一定很合适,他也没有几件衣服,再过不到一个月就是他的生辰了,就当送他的生辰礼物吧,反正现在有钱买了,顺便也得给自己买点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