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千寻真的不明白木青心里是怎么想的,前一天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以为他们之间至少会有些尴尬,谁知第二天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像没事人一样,还是早早就起来在病人之间巡视。
千寻昨晚没睡好,和木青谈完已经是深夜了,无名又带回来朱毅之的消息,等到和无名商讨完毕都是凌晨时分了,害得今天早上一觉就睡到了天亮,她匆匆起来赶到寺庙的时候,木青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顿好了。
“起来了?”木青笑着和她打招呼。
“呵呵。”千寻不知该给什么样的反应,只得抽着嘴角傻笑两声。
木青走上前:“怎么了你?”
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么,千寻摇头:“没事,大概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昨晚的事,你不用想太多,”周遭都是病人,木青压低声音,“我现在知道你的心意了,不会纠缠不休的,放心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千寻急着辩解。
“跟你开玩笑呢,怎么当真了,”说完这话两人都是有些沉默,片刻后木青展颜笑道,“其实你也不必担心我,这世上好姑娘那么多,天涯何处无芳草是吧?我们以后还可以当朋友不是吗。”
千寻心中感激,用力地点头。
木青守候之谊她无以为报,也给不了回应,惟愿真如他所说,他能够柳暗花明,在人生的下一站遇见命中等待着他的那个对的人。
和木青一起忙碌了半个月,这边的情况大致控制住了,木青写下了详细的诊治处理疫病的方法,千寻让人带着所需的药物去往其他感染瘟疫的地区照着定池的经验治理。
云桓从世家和苏家“借”来的粮食和银钱也源源不断地运过来了,这边灾民的情况也暂时得到了稳定。
赵国那边,魏行风领去的骑兵与云归的主力会合,在几次与越军的交锋中均获得小胜,越军退守长治,云归和魏行风现已将长治围住,与叶思堂的大军展开攻守战,据传回来的消息,现在落华这边还是处于上风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千寻已经可以确定朱毅之确实是与别国有联系。有几天深夜发现他密会一些神秘人士,而那些人都溜得很快,难以追踪,不过有个特征,就是每次在千寻这边有了大举措的时候,那边的人也很快有了动作,与朱毅之联系。
现在朱毅之已是在监控之下,但也没发现他最近的举动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切似乎很平静,但这样隐藏在地下的暗涌,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要不先把朱毅之抓起来?”无名提议。
千寻摇头:“不妥,这样抓不住他身后的人,若是他们真的有阴谋,就算除去了朱毅之也还会有后来人顶上,那时候他们在暗处,于我们更是不利。总之你再盯得紧些,所有他做的事,事无巨细全要向我汇报。”
朱毅之所通之敌,也无非是不想落华渡过这一难关,想借着这次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的机会打击落华,现在眼看着落华的情况稳定下来,他们应该是会出手才对,而且是很快。
那为什么朱毅之按兵不动,是时机未到,他们没发现,抑或是他良心未泯?
晚间的时候,无名又带回了消息,是安插在朱府的竹楼的人传回来的,说是这几日朱毅之调集了不少府上的人去往他在城南的宅院,说是要整修那边的院落。
“那个宅子我查过了,是他在几年前为当时还是锦绣楼清倌的那个女子买的,那时两人私会就在那里,今年那女子染病去了后,朱毅之也曾在那个宅院里住了有一段时日,也是最近才搬回郡守府的。”无名细细地说着。
这个青楼女子在朱毅之的故事里可是经常出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朱毅之若真是像他表现在外的那般长情,又为何只是在宅院住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搬回府上,要说处理公务,城南离被大水冲坏的堤坝应该是更近啊,而他选择在这个时候修宅院,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宅院我已经派人日夜监视了,一有异动,我们都会马上知道的。”无名似知千寻心中所想,补充道。
“嗯。等等,你知不知道他对外的说辞宅院是为何要修缮的?”
“说是要扩建。”
为了不让他们觉察出来,每日千寻还是照常去寺庙那边看看木青和疫病的情况,这日去了的时候,木青正在吩咐着给他来帮忙的医官什么,见千寻来了,招呼一声:“阿千你等等,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等了稍许,木青过来了,手上拿着一块白布擦手。
“我怕这药物还是不够,你能不能再调集一些过来?”木青面上浮起忧色。
“还差得多?”
“嗯,药物的剂量在治疗的后期就会加大,我也是这几日才慢慢琢磨出来。”
“这个急吗?”
“越快越好。”
看着木青点头,千寻心里可是犯了愁,现在且不说是筹集这些药物了,光是从离城运送过来,因着一路都是流民,也恐怕会出问题。
“这个,我想办法吧。”
“要不可以试试水路?”木青提议。
“水路?但是近来潮涨,堤坝被毁,定池这段更是不通,水路怕有危险。”
“堤坝不是正在修复了么?”
“那也一时半会儿完结不了,可用的人手有限,天气还是这个样子,一天又只有几个时辰能真正动工。。。”
“咦?”木青惊讶,“我这几天还听来往的人说是晚间也能听到江边传来的声音,不是在修建堤坝么?”
晚上?听错了吧,阴雨绵绵的天气还未结束,连白天都是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万一潮水一涨直接把人冲走了,晚上哪敢动工。
和木青商议半天,最后的结果就是药物筹集好后,先从离城那边走水路,到江宁的时候再转陆路过来,药的事情就只能是交给云桓解决了。
这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千寻心里总是没法平静,总觉得似乎是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她一个人在屋里来回转着圈自言自语。
“怎么了?”无名推门进来。
“你回来了,查的怎么样?”
无名看上去也是满脸失望:“还是没有动静,似乎他真的只是一心修葺宅院,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修葺宅院,修葺宅院,千寻念叨着。
“除去把前院的房屋都修整了外,主要就是把后院扩建了,就连池塘也说是要加大,每日数十车的土往出拉。”
“扩建个池塘而已,有那么多土?”
“是有些不合理,而且连晚上也开工,似乎这几日更是着急。”
晚上也开工?
“我这几天还听来往的人说是晚间也能听到江边传来的声音,不是在修建堤坝么?”
池塘,漓江,神秘人,朱毅之反常的举动。
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千寻忽然明白了自己忽略的是什么了。
“快去给我拿张定池的水脉分布地图来,要最详细的。”千寻急切地吩咐无名。
果然如此,她看着地图,心里却是泛着寒意,真是想不到,原来他们竟然打得是这主意,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也是定池人,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无名也是一脸无法置信。
“你再让人查查朱毅之那个红颜知己的底细,连她的祖宗八代也给我仔细地查!”千寻冷着声音道。
无名也不再多说,点头应下就下去了。
既然知道了,就断不能让这些人再嚣张下去了,如此肆意地玩弄别人的生命,她倒要看看,他们要怎样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