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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少年们的友谊

好累啊,千寻拖着疲惫的身体挪向她的房间,路过的屋子现在这个点大部分灯都灭了,想是早就歇下了。哈哈,千寻心中得意一把,你们就好好玩乐吧,看到时本姑娘不把你们都吓一跳。

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个没注意,被一个飞来的黑物打在头上,跌倒在地,啊,好痛,头一阵眩晕,千寻伸手一摸,果然流血了,哪个混蛋乱扔垃圾,扔的还是藤制的枕头。

千寻用手捂住流血的伤口,晕乎乎地站起来,冲里面还在气势万千,打算干一架的两个人用尽最大的力气吼:“都出人命了,还打!”

正热血沸腾的两人被千寻的一脸鲜血和手里的凶器吓到了,顿时蔫了下来,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几个屋子里传来响动:“大晚上的,谁啊,找死吗!”

千寻赶紧溜进他俩屋里,把门关上,她可没兴趣成为大家的公敌。

“谁扔的?”千寻气势汹汹。

屋内两人没做声,估计他们自己在混战中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我去找大夫。”莫辣椒反映过来,慌慌张张就要走。

“站住!不要去了,给我把你最好的金创药拿出来,准备纱布。”

虽然很恼火,可也没必要把事情闹大,槐山书院虽然平时对一众学子的管理较为宽松,但是打架斗殴这种事是明令禁止的,毕竟这里各个国家的都有,又都是有钱有势的,搞不好弄成什么国际纠纷呢。所以对于打架,轻责关小黑屋没饭吃,重则打你个多少大板,更甚者开除。

别看千寻平时经常违反书院律例,她可是有好好研读过,最多踩边线,不会做出什么太不靠谱的事。这两人虽然是玩闹,但伤到人性质就不一样了,千寻扭头看过去,两人俱是垂头丧气的,也不敢看她。

唉,千寻在心底叹口气,看在他们是她牌友的份儿上,就饶了他们吧。

话说这两个冒失鬼就住在千寻隔壁,本来嘛性格一个火爆一个稳重,也不至于闹成这样,但事实上,两人在经历了一开始互相熟悉的几天时间后,就基本上没有和平相处过,每天都要上演一出你追我打的戏码。有时晚上还会被吵醒,大概就是为了谁上厕所踩了谁一脚,或是谁把脚伸到谁头上这种破事吧,两人已数度引起民愤,还被关过好几次小黑屋,不过,他们显然也算聪明人,没挨过板子。

眼前这个熟练的帮千寻上药包扎的就是莫辣椒的舍友杜子誊,绰号“肚子疼”,长相是放到人海中不太容易分辨的那种,平时经常懒懒地躺在一旁睡觉,睡功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是往墙上随意一靠就能睡着的那种人,平时一般遇到什么事也就是“随他去了”“无所谓了”“怎样都行”这种回答,不过和莫辣椒却是水火相冲一样,为一点小事都要丢枕头,看来莫辣椒这家伙惹人嫌啊,谁都和他不对头。

千寻原来和这位“肚子疼”同学都没说过几句话,后来有一次晚上和小胖子八卦了半天,想换个调调,就决定一起玩叶子戏,因为需要四个人,所以就把莫辣椒算上了,这位“肚子疼”就是在那时侯被他们硬拉的玩的,到后来大家成了牌友,边玩牌边聊天,慢慢的也就熟识了。

之后,当千寻有一晚在练武堂练功时,竟意外发现他也在隔壁间练,后来边练边暗中较着几分劲,兴致来了还会切磋切磋,果然有对手才有进步,千寻感觉这期间她的武功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包扎完毕,头还有点晕晕的,千寻站起身要回房睡,后面莫辣椒扭扭捏捏的声音就响起了:“这样就行了?”

所以说这位莫同学真的是很不识相,分析力为负数,而且揪住一个问题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就是俗话说的缺心眼。

“为什么?”又问了,千寻敢打赌她回答了这个他又会说出“一定要扯平”“不能欠你人情”这类话,但她现在头真的很晕,不想和他多做纠缠。

还好身后肚子疼开口了:“就因为这种事都不知道所以你才只能是小啰啰。”说的好!!!

第二天果然头晕得爬不起来,那两位很有良心地帮千寻告了假,还送来早饭。

“好了,你们去学所吧!”千寻喝着粥,让他们离开,结果抬头发现莫辣椒还杵在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头疼,“又怎么了?”

他抬头,一脸郑重的表情:“风千寻,我决定了,就不计较你以前对我做的事了,以后你也是我的朋友了,我会罩着你的。”他边说边拍着自己的胸脯。

千寻深呼吸了一口,一把拿起旁边的被子,把他砸了出去。这家伙果然是笨蛋,叫他笨辣椒得了!

中午时来给千寻送饭的是穆风,带着她最喜欢的竹笋烧鸡。千寻一见他,也不由的开心了几分,他只问千寻疼不疼,帮她换药,也没问怎么弄的,果然还是她家大叔最贴心了。

“这几天晚上就不要去练功了。”

“啊?”穆风说千寻基本功已经差不多了,所以一个月前开始单独传授她内功心法,当时千寻笑问他这算不算特殊待遇,他用指尖点点她额头说是聪明勤奋的奖励。

“你自己在房里练内功就行了,不要跑到练武堂去跟人比划了,知道吗?”切,被发现了。

“不过,子誊那孩子倒是不错,功底也扎实,我正打算开始传授他内功心法呢。”啊,搞什么,原来每个人都有的待遇啊,她还因为被他夸奖了,以为自己对他是特殊的而沾沾自喜呢。

看着坐在床边的穆风,千寻心里微微有些苦恼,以前对小不点她能很明白的知道那是亲情,一开始对穆风她也以为是这样,而且生活在男生堆里也把自己当成了男生,直到有一天晚上肚子莫名的疼,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大腿根流下来,看时鲜红的血迹都已经浸湿了外裤,她这才懵懵懂懂的意识到是女人的生理期,在古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好半夜跑到穆风的小院,敲开他的门。

尤记得当时的窘迫,脸上发烫得像要燃烧,把穆风也弄了个大红脸,不过他也不懂,最后还是他又敲开了怪老头院长的门,院长夫人才告诉千寻应该怎么做,直到离开,千寻都没敢再看穆风一眼,那之后好几天,她都是见了他就躲开了。

过后千寻分析自己对穆风怀抱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却发现自己也理不清,但是总好像回不到把他当成单纯的让她依靠的大叔的时候了。

“又在想什么呢?”穆风浅笑着用指尖点她额头。

千寻闭上眼睛,一把拉过他的手,咕哝道:“等我睡着再走吧,大叔。”

结果千寻就借故请了四天的病假,期间每天有人按时送饭倒水,还有讲故事,聊天,叶子戏等娱乐活动,过着女王般的生活,后来实在不好意思再躺下去了,其实以她的身体素质两天就吃嘛嘛香了,不过大家态度诚恳,服务周全,让她不仅起了懒意。

现在她急需要运动一下自己松懈的身体,遂临时起了一个决定,打算翻到后山去看看,以千寻现在的轻功已经可以轻松翻越后墙了,由于前段时间又是练功,又是被缠住打牌,一直没机会去后山玩玩,俗话说的好,择日不如撞日,而且今晚月色不错,能看得到路。打定主意,千寻拎起一盏小灯笼就溜出门了,经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听到那俩个家伙已经又开战了。

小白看见千寻很狗腿地凑上来摇尾巴,千寻随手扔给它半个剩下的油饼,压低声音:“抱歉,小白,明天再给你准备好吃的。”

一个翻身就跃上了墙头,正向下张望,打算跳时,身后一声大喊:“喂,你干嘛呢!”

千寻一惊差点翻下墙去,回头见莫辣椒和肚子疼正在墙下抬头看着这边,莫辣椒这个笨蛋喊什么喊,小白已经开始汪汪大叫,就知道碰到他们准没好事,她安抚住小白,看他张嘴还要讲话,跳下去,生气地狠狠拍上他的头:“你想害死我啊,不要出声。”

旁边肚子疼压低声音:“我们本来打算到你房间看你,结果正巧看你拐到后院这边来,就跟来看看。你这是要干嘛,被发现可是要挨板子的。”

“你们不说谁知道啊,再说你们就不好奇吗,这样的探险精神,是要成为一个出色的武林人物必备的素质。”千寻很满意自己的说辞。

“探险吗?”

“出色的武林人物。”

两人同时开口,结果他们就组成了一个三人的探险小分队。

他俩轻功都不如千寻,她把他们轮流接出去,提着昏暗的灯盏,沿着路走了一段,发现是一片树林,还有个湖,沿着湖岸往里走,又是一条东拐西拐的山沟,走到月上中天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莫辣椒已经很不耐烦了:“什么也没有嘛,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正在这时,肚子疼在旁边喊:“这儿有个山洞。”

山洞,那可是武侠故事必备啊,几人急急忙忙跑过去,不过很可惜,把那个看上去挺宽阔的山洞转了遍,也没发现武功秘籍或是无主宝剑这些,千寻也有些泄气,不过还是决定再往前走走,后面莫辣椒不满的一直嘟囔,被她和肚子疼一人给了他一脚。

他们走出山沟,发现又是一片树林,往前走了几步也没什么特别,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回就要赶不上早课了,只好决定打道回府。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千寻忍不住伸长手臂大喊:“为什么没有奇遇!!!”

树林里夜栖的鸟被惊地飞起来,翅膀扑棱的声音中夹杂着“啾————”的一声奇怪的叫声,在空荡的树林里回荡盘旋。

三个对视一眼,同时大叫着往回跑,千寻想其实他们都不是真的害怕,只是都希望一晚上多少有些收获吧,哪怕是在一起惊叫着跑开的这种经历。

跑的都气喘吁吁了,千寻扶着一棵树停下来,叫住前面两个人:“喂,我们是不是跑错方向了,这是来时候的路吗?”

“啊,真的,姓杜的你怎么带路的啊,这下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肯定要被逮住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

“是啊是啊,就这样聪明的你还要跟着我跑——”

看着又吵起来的两个,千寻无奈地摇摇头,观察着周围,突然脚下一空,身子不自主地往后倒,连惊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眼看着自己离水平面越来越远。为什么,为什么落叶要把悬崖挡住,她可不想要这种探险,不知这次掉下悬崖会不会回到那个她所熟悉的世界,抑或是直接这样挂掉。

结果还没等千寻对她的人生做下缅怀,就发现自己着陆了。什么呀,只是个小山崖,屁股下面是厚厚的树叶,除了腿被压着,似乎扭伤了,其它都很好,这算是成也树叶败也树叶吗?

千寻抬头看看天色,反正现在动不了,也铁定要被逮住了,干脆睡一觉再说吧,一整夜下来还真是累,“啊——”她打了个哈欠,倒头枕在树叶上,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等到千寻被踢醒的时候,太阳已经要升到半空了,她一睁眼就看到莫辣椒那张放大扭曲的俊脸,他双手提着千寻的衣襟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牙被他咬得咯吱响:“为什么我们要辛辛苦苦找你大半天,喊你也不应,而当事人的你却能在这里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他身后的肚子疼闭着眼睛,一向随便的他脸也在微微抽动。

“啊哈哈哈,”千寻自知理亏,也不计较他的恶劣,拍拍莫辣椒的肩膀,“因为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找我,所以才能安心啊。”

莫辣椒正要接着骂,听到这话,噎了下,厉声喝道:“谁,谁想管你啊,我,我是。。。”他结结巴巴,“我是因为你不在也翻不进墙,所以才勉为其难来找你的,听清楚了没!”

“哎,笨蛋。”一旁的肚子疼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说谁笨蛋?”

又开始了,千寻觉得还是不要揭穿他们昨晚发现从后门一棵小树上就可以跳进去这个事实了。

回去的路上莫辣椒不停地抱怨,因为他不得不和肚子疼轮流背千寻,等到他们俩好不容易把负伤的千寻拖回后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练功的时间了。很不幸的,他们发现今天大家是在演练场实战。所以他们不得不鬼鬼祟祟地猫着腰沿着围着花池的矮墙缓慢移动,眼看前面就是他们住所的夹道了,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风千寻,你们三个给我站住!”

酒糟鼻你是要多好的视力才能站得那么远就一眼看到我,喊出我的名字啊,千寻抚额长叹。

哀叹归哀叹,既然被点住了,他们三个只得不情愿地站直身子,酒糟鼻是站在演练场西侧看他们实战的,这么一声穿越偌大演练场的河东狮吼,顿时让场上站着的几乎全书院的人都注视着他们,三人只好往场上走去,肚子疼一手搀着千寻,他们身上还沾满了树叶和泥土,就这样狼狈兮兮地走过去。

千寻见穆风吃惊地看向她的腿,忙向他微微摇摇头示意没事,旁边一群人在围观,陆庆生,也就是平时负责掌管戒律的副院,相当于教导主任,脸色铁青地走过来:“怎么回事?”

“风千寻,你们不是私自去了后山吧?还一夜不归,也不用去学所?”酒糟鼻说罢又不怀好意地补了句,“你不是请病假说碰到头了吗,原来是伤了腿啊。”

酒糟鼻,我跟你不共戴天!

瞟到身边的莫辣椒上前一步想说话的样子,千寻一脚从他脚背上踏到前面,低头酝酿了下情绪,抬头看向就要爆发的陆庆生,脑子转得飞快:“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因为受伤一直躺在床上,昨晚感觉大好又睡不着,就到门外散散心,当时我看到周围房间都黑了,只有莫离和杜子誊房里还传出他们探讨武学问题的声音,”说到这里千寻瞟到肚子疼的身形动了动,她接着道,“我就打算到他们屋里坐会儿,正在这时,忽然看到前边住所屋顶闪出一道黑影。”

“黑影?”陆庆生怀疑地看着千寻,明显不信她所说。

千寻不理会他,继续瞎掰:“那人身形高大,不像是我们这么大的少年,施展着轻功就往后山那边去了。我本来应该第一时间通知院长和先生们的,不过又怕找不到那人,就想到喊莫离和杜子誊一块,也好有个照应。他们俩不同意,说是应该按书院的规矩来,我一时情急,就自己追着黑影出了后门,他们担心我一个人会出事,也就跟上来了。我们跟了那人一阵,似乎是被发觉了,他加快了脚步,几个闪身就不见了。我一着急,不小心就从一个小山崖上掉下去晕过去了,”旁边莫辣椒不自在地动了一下,千寻心里暗骂,又接着道,“后来他们两个绕路下来才把我背了回来,事情就是这样子。”

千寻低下头,用沉痛的语气道:“我身为槐山书院的一份子,受了各位先生几个月的辛苦教导,却连最基本的分清形势都做不到,又没有听他们的劝告,让自己陷入险境,还连累了同伴,现在想来若是那人真发现我们,我们肯定不是其对手,到时候我就万死难辞其咎了。所以,”她用藏在袖里的手使劲掐了一下大腿,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懊悔伤心的表情了,坚定道,“希望书院给我最严厉的惩罚,让我能永远谨记这次教训,学生决不会有一丝怨言。”

“庆生你看怎么处理呢?”是怪老头。

陆庆生想是信了千寻的话,眼神复杂,拧起眉头,叹道:“虽然你们都有过,不过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你能这么深刻认识到自己的过错这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处罚还是要的,”他眼神在他们三个身上扫了一圈,“风千寻,就罚你关禁闭五天,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就不必一日一餐了,你们两个,就罚你们今天演练完后绕演练场跑三十圈吧。”

“是,学生知道了。”

只要不是一天只让她吃一顿,怎么都行。

怪老头又吩咐了几句,意思就是让大家不要私下里议论,书院会查的,让众人安心学业。

查吧查吧,查出来就见鬼了。

后来莫辣椒和肚子疼就扶千寻去了医馆,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出了医馆,拐了弯,前面就是禁闭室了。

莫辣椒压低声音:“亏你敢说,这下要被查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沿着后山我们见的树林一直往东,应该就可到达润江,顺江而下就是祁国了。我们书院来自各国的人都有,不少人都是背景复杂,有人夜探也不会很奇怪,千寻应该是考虑到这点才这么说的吧。”肚子疼平时不太说话,但还挺聪明的嘛。

“正是,还有一点就是碰到的是素来公正严明的陆庆生,只要道理说通他就不会为难我们的,再适当加点以退为进的戏码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亏你敢说什么掉下悬崖晕过去了,明明就是睡的打呼嘛。”莫辣椒犹自不服,打定主意要找出千寻的过错。

“这不是形势所逼嘛。”逃过处罚,对他的挖苦千寻毫不在意。

“那若是碰到的是其他人怎么说?”他扳着脸。

“下次再被逮住就知道了。”千寻故意不答。

“还有下次?臭小子。”他气结。

“不要这么说嘛,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了,你们两个以后叫我阿千就可以了。”千寻嬉皮笑脸地应道。

“谁跟你患难与共了,完完全全是被你连累了。”

“阿千,跑完我们再给你送吃的。”

一人丢下一句话就向演练场跑去了。

“竹笋烧鸡啊,不要带错了!!”千寻在后面遥遥地招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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