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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出游永寿寺

话说这段日子方崇威一派虽然受到各方合力的围攻,但是唯有一人,说是站在方崇威这边,却没有人对他发难,这人就是云归。

要说云归此人,只能说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云归的父亲是落华的安南王云天河,云天河与当今的皇帝是宗堂兄弟,娶的夫人是他们的表妹,故去的孝仁皇太后的侄女洛婉。孝仁皇太后过世后洛家渐渐没落,但也绝对是名门望族,而且还是书香门第。洛婉自幼与皇帝和云天河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也深厚,后来洛婉顺理成章嫁给了云天河,不过皇帝还是一直对这个表妹多有照顾。

洛婉和云天河成亲后,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就是云天河的长女云玥,早已嫁为人妇了,听说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是婚后生活过的一直不错,是洛婉亲自挑选的。

生下长女后,洛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未能再有身孕,后来在已故的老王爷也就是云天河父亲的操办下,给云天河又娶了一房侧室,虽说是侧室,却也是世家嫡女,因为仰慕云天河的风采才甘愿下嫁为小的。娶进来的第二年,就成功的给云天河生下了长子,就是云归的兄长云幽。云幽六岁的时候,洛婉也终于怀孕了,这次生出的是男孩,取名云归。云归七岁的时候,那个侧室又给云天河添了个幼女,就是那个性格直爽招人喜爱的少女云亭。

云家的家谱还是很简单的,除去现已被斩杀的云天河的二弟云定庭,他的另一个弟弟身体素来不好,对参政没兴趣,一心在家专心文墨。

当日六皇子云战叛乱,云归在关键时刻反转协助平乱,云定庭也在混乱之中被北营参将樊虎所杀,当时千寻心下也觉奇怪,而且后来一段时日也并未发现云归对自己的叔父云定庭的死表现出怎样的难过,还是后来从云桓那里才得知,原来当年云桓的祖母正是在临盆的那几天被云定庭“无意”推倒,小儿子是生下来了,但是命却没有保住,至于具体的情况当时并未从府中传出,但是看后来他们两兄弟的关系也不难猜测出几分来。

果然高门府第之中,无论外面看着怎样光鲜亮丽,还是难以掩去内在本身的种种龌龊,或许也是因为这个,云天河只有一妻一侧室,听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出去沾花惹草的习性,在这个时代,以他这样的身份能做到这样好像也算是不错的了。

云天河年轻的时候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领军征战四方,战功赫赫,与当时的方崇威分庭抗礼,人们都预料他会得到骁骑大将军的称号,因为相比起方崇威,毕竟他才是和皇帝有血亲的一家人。但是他却在人生最为辉煌巅峰的时刻选择了全身而退,交出兵符,解甲归田,从此不再过问朝中事,只领了个安南王的虚名赋闲在家,和妻儿共享天伦之乐,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但是他的威望却是一直摆在那里的,昔日的旧部也都历练成了将领,云天河素来待下亲厚,相信他现在振臂一呼,也有很多人会响应。而且他为人公正不偏颇,朝堂中的声誉也极好,所以作为他的嫡子,云归也没有受到各方的攻击。

这种超然的地位,使得云归成了新晋的炙手可热的人物。

听说因为洛婉过于柔弱多病,云家一直是二房当家,私下里很多人都说云家将来的家主可能会是云归的大哥,庶出的云幽,他的身份背景也不差,而且娶的是丞相的孙女韦可心,这样一来云归在云家的地位便更是尴尬。

后来云归加入北营,屡立战功,升至副将,云战一事后更是代领统帅一职,现在又在平定叛乱中立下大功,大胜而回,深得圣宠,风头马上一转,前来与这位身份尴尬的嫡子结交的重臣名门每日踏破了安南王府的大门,其中还有很多人表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或是孙女嫁给他。云归不胜其烦,索性躲到了军营中,当然最后这句话是他私底下和千寻说的。

“听说好多姑娘争着想嫁给你,怎么,有中意的没?”千寻戏问他。

“这话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吗?”他反问。

“我这纯粹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要是不赶紧,好姑娘可是要被抢走了,听说离城的第一美人是礼部尚书冯兴远的孙女,今年也已经及笄,可以谈婚论嫁了,怎样,有兴趣吗?”千寻说着八卦听来的新闻。

“你饶了我吧,每日被那些人烦还不够,来你这儿喝酒也会被烦。”他讨着饶,喝了一大口酒。

见他的神情,千寻也不再捉弄他,问:“我记得你不会喝酒啊?”

他神情微变,尴尬道:“去了军营住,每日都被拉着喝酒,这,总要会一点儿吧。”

千寻了然,看来他是被军营里的那群爷们笑话不会喝酒了,所以才偷偷来她这里练习酒量。

见他一口灌下去,脸上已是泛红,千寻不由感叹:“其实我觉得酒量这东西当真是天生的。”

南方的天气每年热得早,刚入五月,人们便换上了单衣,外出郊游踏青的人又多了起来。

这段时间皇帝的身体不太好,病情一直反复,木青和千寻说皇帝是郁积在心导致的旧病复发。这个也可以理解,朝上那群人就没有停止过争吵,每日尽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千寻也劝过几次,让他放宽心,但是这个他自己想不通的话谁劝也是没有办法的,更何况君臣有别,千寻也难以尽心尽力。

几天后,宫里传来消息,说是为了让皇帝修养身心,心境愉悦,决定让大臣们陪同连带着家眷,一起去离城南边的永寿寺为皇帝祈福,还要在那里住几天,听大师们讲佛论经,顺带郊游聚会。

“这是青妃那女人的主意,事实上除了她,整个落华再也找不出这么天真的人了,若是听佛论经就可以化解敌对双方的矛盾,那世间还哪有这么多麻烦事!她这样的人怎么像是方家培养出的女儿。”自从上次听了苏和渊讲的往事,云桓就对青妃有了很深的成见。

不过千寻倒是认为这次至少对云桓有好处,皇帝临出宫前把这几天朝堂的事都嘱咐给云桓处理了,也算是对他这个太子的一个历练和肯定。

其实青妃千寻也见过几次,看上去是个很和善的女人,成日守在皇帝身边,大臣来了自动会退下,看上去不像有什么心机的人,可能真的只是天真吧,即便身在斗争漩涡的中心。

五月初六,皇帝领着一大群车马,浩浩荡荡的去了永寿寺。皇帝妃嫔和各家的小姐夫人们坐着马车,男人们则都是骑在马上,两旁是整装的护卫军。

司天监选的日子不错,阳光和煦,微风阵阵,人的心情也会好些,那些往日吵来吵去的死对头们也选择了无视对方,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地嬉笑议论,真有一番郊游的架势。马车内的女眷们也有的忍不住挑开窗帘的一角去看外面的大好春光,但是很快就又恋恋不舍地放下了。

千寻骑马跟在云昭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他吟诗,心绪却是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和穆风分别已经快一个月了,发生了那么亲密的关系,那半个月夜夜抱在一起睡觉,直接的后果就是现在每天晚上都很难入睡,总是想着他到半夜才能睡着,有几次还做了春梦,真是让人面红耳赤。

这个月月信还是照常来了,看来穆风那两个名字暂时还是用不上,不过算了,反正明年就能成天和他一起了,孩子总会有的。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她,一定想了吧,千寻美滋滋地笑起来。

“怎么又傻笑?最近经常这样,要我帮你看看吗?”木青骑马返回来。他是这次的御用大夫,每天给皇帝检查两次身体。

“你专心给皇上看就好了。”千寻白了他一眼。

说来木青来离城也有大半年了,两人在人前还是扮演着未婚夫妇的角色,现在也很熟了,千寻自然也用不着跟他客气了。

前段日子,木青的无名医馆正式在离城北城区开业了,这让那些贵族们很难接受,木青把医馆开在平民住的北城,那他们以后看病就只能和平民一起等了。因为这个,好多人对木青颇有微词,还跟千寻提了好几次,暗示让她劝木青把医馆开到南城,他们还会赞助,千寻笑嘻嘻地应下,转头毫不犹豫的把那番话扔进滚滚的漓江水中。

开什么玩笑,她对木青的这一举动可是举双手赞成的,这样一来就算是平民也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疗了,而且木青开的价格公道,有的时候收费还不足以抵平他药材的价格,对需要特殊照顾的人还有免费治疗的优惠,这让他在离城民间声望大涨,百姓都称他为医仙。

前一段时间因为说千寻和他在一起而退步的少女粉丝们也大有抬头的征兆,有一日千寻经过他的医馆门口,看到外面晃悠着很多年轻女子,木青艳福不浅啊。

“我知道了,你一个人离开四季谷和怪医变态来离城一定就是为了看美女来的,对吧?”有一次千寻这么打趣他。

他居然很认真地点头:“没错。”

千寻一个没忍住高声怪叫,被他一掌拍在头上,对她怒目而视:“怎么这个你也信!”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安营扎寨的,你不摆弄你的毒虫毒草了?”千寻好奇,她可是至今犹记得两人初次见面时的那条被他扔进罐子里煮的小黑蛇。

“因为我仔细想过了,你说的是对的,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不仅因为他自己,也因为那些关心着他们的人,人死了,总会有人很伤心,所以我想帮助那些人。如果战乱纷争已经是不可避免的话,至少我希望他们能够不必再受病痛的折磨。”木青神情严肃认真。

千寻记得这话是当初在槐山书院分别时她对他说的,没想到他真的认同了,还努力地去做,她一下又是激动又是感动,一把拉住他的手:“说的太好了,简直就是我的偶像了,让我也帮点忙吧。”

千寻说的帮忙就是捐赠她的私人储备,反正那些钱于军费是九牛一毛,她自己留着也用不了,索性做些善事,还答应他没事的时候做他的御用助手,用他的话说就是“这可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位子啊”。

现在无名医馆已经正常运营起来了,每日里都有从各方前来求医的人,木青基本上每天都要到天完全黑了才能回去,千寻有的时候在军营忙得晚,就会喊他一起回家,这样的感觉倒也挺好,有一个和自己一样为了实现目标而努力的朋友。

这几日医馆越发的忙起来,木青很多时候都是在医馆休息,虽然也雇了几个帮手,但是帮不上什么大忙。千寻给他出主意:“你不如贴个告示招几个有经验的大夫,白天让他们帮你一起看病,疑难杂症再请教你,晚上抽点时间教他们医术,这样你自己不用再忙成这样了,落华大夫的医术也能整体得到提高。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木青深以为然,当下回去就贴出了招募的告示,几天下来就招募到数个有经验的大夫,千寻把她军营里的军医也塞进去几个,还是用的她和木青的特殊关系,现在名额满了,想应聘的还得等下一批呢,代价就是她每天要包木青的中晚两餐,不过这也是值得的,为了给她的军营打造一支高水准的医疗班。

“走什么神呢,到了,下马了。”一直骑马走在她身侧的木青推推思绪已经飘远的千寻。

千寻回过神来,看到周围的车马都停下了,当先的龙撵中,方贵妃扶着皇帝走出来,其他人赶紧拜倒在地,千寻趁机抬头,眼前这座庄严肃穆的庙宇就是永寿寺了,是离城最为雄伟的寺庙,每年朝中有什么重大的祭典仪式都是来这里举行的。

因为千寻本身是无神主义者,也没有想过要拜神求佛,所以对人们的推崇很不以为然,以前来的几次也都是随众人前来应付差事,心里不情愿还来不及,更不会有崇敬的心情了,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再看来,果然很有气派,方到达庙门前,便连她这等俗人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敬畏之心。

听闻皇帝前来,庙门轰然打开,当先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领着一群僧人迎了出来,缓步走下来,对着皇帝躬身道:“老衲携全寺众僧恭迎圣驾。”

“大师快快免礼,是朕要叨扰各位大师修行了才是。”皇帝赶忙伸手去扶。

“这老和尚什么来头,怎么皇上都对他这么恭敬?”千寻悄声问旁边的云归。

“不得无理,觉空大师德高望重,是当朝国师,又兼司天监监正一职。”云昭低声道,“再说你前几次来不是都见过大师了么?”

国师?这个千寻确实是听过,不过前几次的时候都是众人站在下面遥遥望着庙中高高祭坛上的人,而且那时也只顾着应付那一系列繁琐的礼节,心思根本不在这里,自然也懒得费神去看,但是她印象中国师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把戏,而且应该是道士才对吧,来了这里怎么成和尚了?

千寻不解地想着,随着众人走进了永寿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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