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直以来都是个传说中的东西,角似鹿,头似马,嘴似驴,眼似龟,耳似牛,鳞似鱼,须似虾,腹似蛇,足似鹰,是四神兽之首。据她所知,那绝对是个是个高高在上的好东西——皇帝穿龙袍、坐龙椅;普通的红珠草非得起名叫龙珠;桂圆明明叫桂圆,非得起名叫龙眼。总之,什么东西只要跟龙字沾上了边,绝对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怪不得这红山地域的人们都活得神采飞扬的,莫不是他们从骨子里就带着一种骄傲,认为自己跟龙也沾了点儿关系吧。她心想着,一定要趁此机会,好好将这个神兽探个究竟。
对于武功极好的司马绫素来说,爬山是不费什么功夫的,但是这红山实在是太大、太高了,她对地形又不熟悉,爬了一个时辰,也只爬到了半山腰。无奈的是在半山腰绕了半天,结果绕回到了原点。
“真累死人了!”她抱怨了一声,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靠在树上歇息。突然小腹一阵巨痛,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下体流出。
糟糕!快到十五了!她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匆忙环顾四周看有没有什么能延迟月事的草药。每逢这个时候她都会像病了一样,气虚无力,难受非常,进了军营之后烦事太多,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
咦,那山壁上开着小黄花的植株好似龙芽草,有止血凝血的功效,可以一试。她扶着树干缓缓站起,却又等不及般快步向山壁走去。
“正是龙芽草!虽然没有晒干和处理,不过先吃一点也能有点效果。”她摘了一株长满黄花的小植株,把黄花去掉后在衣服上蹭了蹭,皱着眉头大口嚼了起来。
真难吃!
她硬是没吞下去,一口全吐了出来。不过在另一株龙芽草前皱着眉头纠结徘徊了半天之后,咬咬牙,还是又把它摘下来放进了嘴里。
咦,这山壁竟然是红褐色的?对了,这里叫红山,山壁是红褐色的也不足为奇,或许红山之所以叫红山就是因为它的山石都是红色的吧!她将身子靠在岩壁上,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山间的鸟语花香。
“一朝春水一朝露,山风尤恋斑斓处。笛声渐入秋林晚,待到落雪听梅诉。”吹着温和的山风,听着山间的清泉声,她突然诗兴大发,不一会儿就从脑子里冒出几行诗来。蓦地却又摇摇头,觉得自己的诗空洞无物,只是硬生生地想将一年四季的景色都表达出来,挤在一起没有内涵。
不过,真的是很想一年四季都能这么悠闲愉悦啊!
正欲起身离去时,却发现身后的岩壁有些震动。她一时好奇把岩壁上的藤蔓都拨开了去,越拨越惊奇,这岩壁上竟然有纹路!一直延伸了数十米,退后数米定睛凝视,岩壁上的纹路才全部呈现在她眼中。
蛟龙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这不是破海腾云的蛟龙吗!司马绫素愣在了这巨大的岩壁之前,心想着这岩壁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苏龄!”
“阿苏——”
正欲一探究竟时,却听见有人在叫喊她的名字。
这是。。。慕容皝?他怎么来了?她急忙将藤蔓拨回原处,只听那声音越来越近,七慌八乱下竟被藤蔓割伤了手。她顾不得疼痛,只一心想着这个秘密不能被人发现。
“司马绫素!”慕容皝一脸怒气的出现在她面前。
“怎。。。怎么了?”她也毫不示弱,把头仰了起来。
“擅自离开军营你可知是违了军规,犯了大罪!”他一听司马绫素竟毫不知错地说了一句怎么了,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捏住她扬起的下巴威吓道。
“不知道!”她用力挥开他的手,摸了摸被捏疼的下巴,“本来也是你强留我在军营的,我犯了什么罪你都得替我担着!”她振振有词道。
“你——你还有理了你!”
慕容皝用力地指了指她,整个手都被气得颤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又无奈地放了下去,像是带她去医帐包扎的那天晚上一样。司马绫素见他这样不禁觉得好笑,他果然是拿自己毫无办法呀。
不一会儿,他突然轻笑了一下,说道:“还好你还在,算了。”
“喂,你这么急匆匆的来找我,怕我跑了啊?”司马绫素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走着,慕容皝跟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的手怎么那么脏?他仔细一看,竟发现衣服上有血迹!
“等等!”慕容皝大步流星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摊开来,“怎么回事?怎么流血了?你来这山上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司马绫素一时竟不敢对着他灼人的目光,匆匆避开他的眼睛,转着眼珠思考该怎么回答。
“我是来采药的!”
“采药?医帐里那么多药竟不够你用?再说了,现在还没开始打仗呢,哪儿用得着草药?”
“啊,我是拿来做‘暴雨犁花毒’的!”她笑笑挣脱开他的手,自顾自往前走。
“呵呵,说到这个毒——你可是骗得我好苦啊!”他快走了几步,保持两人在一条线上,“我派人打探过了,那日美川王没有丝毫损伤,只是回营后就倒头大睡,第二日竟还很神清气爽。你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毒,我猜。。。只是普通的迷药吧!”
她越听嘴巴咧得越开了,“嘿嘿,不错,那只是在麻沸散中浸泡过三天三夜的银针,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
她笑嘻嘻地挑了挑眉毛对慕容皝说道,慕容皝也是一脸和煦的笑。想当日他气愤司马绫素,只有三成的原因是因为美川王若死便会与高句丽再起冲突,而余下的七成,都是在恼她当日竟真的想杀了自己。后来得知美川王安然无恙,他是极其开心的。
“不过。。。我倒觉得,你真的应该研究一个‘暴雨犁花毒’,再将银针放入淬毒后作为暗器,以备不时之需。”
“嗯。。。我这不是来研究来了嘛,到时候给庾亮那个老贼尝尝厉害!一定要淬炼出犹如万蚁噬心、万针刺骨的‘暴雨梨花毒’!”
两人沉默着走了很久,时不时会偷偷看对方一眼,猜他在想什么,但都是笑而不语。司马绫素见慕容皝虽然面带笑意,却微有愁眉,想必是这一仗遇到了些麻烦。
“没有地利,没有充足的补给资源,此战只能速战速决。但攻,又是愚蠢的方法,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司马绫素一脸淡然地对他说道。
“可是没有地利,没有充足的补给资源,只能速战速决的我们,如何能等?”
“呵呵,你对宇文乞得龟,有几分了解?”
“此人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心性多疑,没有什么大才华,若不是倚靠着赵国,宇文部早就被我部收服了!”
“那,你还怕些什么呢?赵国让他打,他必定会打,你要做的,就是等着他来打你,然后你再把他打死。”
司马绫素只觉下体一直在缓慢地流着血,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苏龄,你若真是苏龄,不是司马绫素,没准也能在这天下共逐鹿的乱世,争一争天下。”慕容皝见她放快了速度,也加快了脚步,一脸赞赏地对她说道。
“我从不觉得女子不可争天下,只能做那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只不过女人争天下的手段更为精明,更为省力。她们,只需靠征服男人,来征服天下!”她目光如炬,语气充满壮志豪情,好似她就是那个想要靠征服男人来征服天下的女人。
而慕容皝竟被她这句话震住,愣在原地,迟迟没有跟上去。
“不过。。。”她突然转过身来笑嘻嘻地说,“我既不喜打打杀杀,又不喜以色示人,所以,我既当不了权倾天下的男人,也当不了权倾天下的男人背后的女人。”
阳光打在她的笑靥上,灿灿烂烂的煞是好看,虽然面前的人儿仍是一身男装,他还是随手摘下一朵杜鹃花插在她的发髻上,笑着说道,“是,你只需做好苏龄和司马绫素就好。”
可是,他心里想的却是——你还不喜欢打打杀杀?成天舞刀弄剑暗器毒药的还不叫喜欢打打杀杀?你根本无需将色示人,色自己就把你给出卖了!
而她,果然既是苏龄又是司马绫素,因为在这个认为女子生来只为满足男子传宗接代、打理家务,只能唯唯诺诺宽衣解带的乱世,她的确是个不男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