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影无踪在厨房里喝了个酩酊大醉,竟靠着绿衣女子睡了半宿,可那迷烟质量极好,女子仍是一动不动地睡着。睡得好好的影无踪突觉口渴竟迷糊得摸着地板找水喝,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一碗水正正好好砸在他脑袋上,疼得他呲牙咧嘴的彻底清醒了过来,还不忘舔干净嘴边的水珠,看来是真渴了。最后从怀里掏出掏出最近刚从成汉皇宫偷出来的随身携带的炭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塞到女子手里。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走之前竟然偷亲了女子一口,然后笑得花枝乱颤地跑了出去。
哦,对了!
他似乎想起一个什么大事,脚步突然打住。今夜庄主成亲,不知道那位夫人漂不漂亮,哈哈!
他一溜烟跑入了花园,躲在假山后面观察着。远远看去竟有一个屋子灯火阑珊的,不禁觉得奇怪,这鸡都快叫了那屋子里的人怎么还不睡觉?要是庄主和他的夫人的话早就该“春宵”去了吧,莫非。。。庄主不能人道?
他越想越好奇,脚不自觉的往那个灯火阑珊处走去。路过一个小石子路时看见一队黑影,他吓得屁滚尿流地躲进草丛里,连大气都不敢出。这队人脚步轻浮,气息浑厚,定是会武功的。惊觉离剑山庄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若是遇见了庄主自己岂不是会尸骨无存?这些年他偷了不少武功秘籍,可是一样也没练成,最会的还是轻功,因为他觉得被抓住了能跑得掉就行了,不必执着于输赢。当然,这都是他自我安慰的话,谁不想打赢了好多偷点好东西啊。
不过,身为一个神偷,就必须具有冒险精神,他瞬间就把遇见庄主可能被大卸八块这种可能性忘得一干二净,贱贱地朝目标地点走去。
隔着十几米抬头望去,三个大字首先映入眼帘。龙腾殿?好名字!够霸气!他前前后后偷偷摸摸进过那么多皇宫,看过那么多大殿,还没有哪个大殿的名字比这龙腾殿更好听的。
可是这么大的大殿竟然没有人守着,真是奇怪。这还不算什么,最奇怪的是连大门都没有关!难不成是一招“请君入瓮”?哇塞!白玉榻!他又将可能是“请君入瓮”的这种可能性抛在了脑后,直直冲了过去。可令他诧异的是,他每跑一步殿内的烛光便黯淡几分,快跑到殿门口时蜡烛几乎全灭了,难道自己跑得太快把风灌进了屋子里?不过很快他就否决了这种可能性。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从殿内走出,他惊觉不好大步流星地跑走,白衣男子反应很是灵敏匆匆合上房门迅速飞身追去。影无踪边跑边飞,心里喊着:完了完了完了!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很快便惊动了黑羽卫,瞬间又多出许多飞檐走壁的人对他进行追捕。影无踪虽然打架的功夫不好,逃跑的工夫却是一流的,他渐渐与身后的男子拉开了距离。虽然他只是第二次潜入离剑山庄,但对于小偷来说快速记住地形是基本功,他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后院的方位。
奔跑的途中路过一个黑漆漆的庄园,定睛一看原来是迟迟没有找到的铸剑庄,心中大喜,但这次他可没有“将生死置之度外”地冲进去,而是坚定意志往后院跑去。一想到以后要想再见到绿衣女子便会困难重重危险万分,不禁心痛难忍。
不过,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从狗洞滚了出去。站定后安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
黑羽卫搜遍了整个山庄也没有把人找出来,不知不知觉天已蒙蒙亮。离缺面无表情的挥挥手让他们散去,只一瞬间那队人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全都没有肉体只是幻化出来的影像。
鲜卑。
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自从在从红山下被慕容军救起后,慕容皝便发了疯似的寻找司马绫素,好不容易接好的腿骨又被折断,却仍是倔强地翻山寻找。希望曾那么热烈地充斥在他心中,却在无数个寻找的日日夜夜中被一点一点地消磨殆尽。每日每日,他都会拄着长戟屹立在红山山顶,呼喊她的名字。
“好,若大难不死,我便嫁你,到时候你拿着这根木簪,去向我提亲。”
他温柔地抚摸着那根光滑发亮的木簪,镂空的祥云纹简单而大方地雕刻在上面,他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何那日手心会被这簪子刺痛,那痛深入骨髓,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若是不曾有希望,便不会如此失望。若是不曾得到,便不会如此痛恨失去。素儿,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众人都不明白大将军为何如此痴情于一个男子,是断袖之癖还是手足之情?一时之间整个鲜卑都对此事议论纷纷。老百姓本就喜欢八卦王亲贵戚的隐私,这件事传出去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爆炸性的新闻,茶余饭后谈论的最佳话题。半个月后,慕容廆为避免谣言越传越凶,特意派人前往段氏鲜卑请求和亲。段氏的人起先还因为谣言犹豫了很久,没想到段氏单于最小的女儿却主动请缨,愿意嫁过去。
慕容皝听闻此事后,当众在大殿之上顶撞了慕容廆,誓死不娶,之后每日借酒消愁,醉得不醒人事。可是亲已求,岂可不娶?不娶便是辱了段氏,毁了慕容氏的英名,很有可能将激发部落战争。
慕容廆无奈之下命夏姬取了段氏幼女的画像前去劝解。夏姬深得慕容廆的宠爱,在这鲜卑王宫里活得是风生水起。当然,要想获得慕容廆的宠爱必定是要下一番功夫的,不过这绝对难不倒夏姬,只要她想,便没有迷不倒的男人,除了。。。他。
夏姬依旧是一副妖娆模样,只是眉宇间多了几丝忧愁。一进屋便是未语笑先迎。慕容皝完全不顾他是父王的宠姬,一个酒杯直直扔向她,被她一个飞身躲开。蓦地慕容皝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冲到她面前激动地捏着她的胳膊,想要问些什么,却又喉头打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夏姬只是冷冷笑着将他的手挥开,拉开手中的画像: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虽是个美人,却远远及不上她。
“听大单于说她小时候还来王宫玩过呢,你们有过一面之缘,你可还记得?”
慕容皝带着冰一样的眼神冷冷抬起头,只一眼,便将画像撕了个粉碎,让她滚出去。夏姬完全没有惊慌,仍旧是眉眼带笑,这些全在她的意料之内。走时,她淡淡回眸说了句话:“此女名唤素玲。”
素玲?
苏龄?是她!是她!他扑到地上匆匆将画像捡起,一块一块地拼好。拼好后又一动地不动地痴痴盯了半晌,最后深蹙着眉头叹了一句:不,不是她。
红罗帐暖春宵几度,断却痴情男女无数。只因为一个名字,他便娶了她。
慕容鲜卑世子和段式鲜卑公主大婚,一时间整个辽东都热闹非凡。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都是英雄美人的大好姻缘,羡慕之声充斥辽东大地。
可是,红罗帐虽暖,英雄心已寒。他将自己灌醉,夜极深极深时才回了洞房,狠狠地丢掉凤冠,撕开霞帔,对着那陌生的眉眼唤道:“素儿……”
红烛泪干,合卺酒原封不动地立在桌上看着蜡炬成灰的过程,慢慢地变苦、变涩,最后被天还未亮就起床的慕容皝一饮而尽,踢出了院子。屋内传来一阵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