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安静安静!那这一轮。。。是。。。。。。”
那个“才子”想要宣布这一轮谁输谁赢,突然想起来刚才王羲之说司马绫素的字还欠些火候,于是转身看向王羲之想要询问他的意见,这一轮到底让谁赢比较好。
“这一轮,颜如玉颜姑娘获胜。”
王羲之将司马绫素的纸卷小心放好,笑着对着台上说道,眼神却一直放在司马绫素的身上,将她眼里的的轻蔑和不满尽收眼底,不过却仍是春风满面地笑着。
倘若三轮比赛让她赢了两轮,这比赛,还有什么比下去的看头?他还想看看这白衣胜雪的美丽女子,到底贤不贤惠呢。
其实司马绫素平日里做菜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从来也没有仔细钻研过什么菜肴,很多时候都是做完了就放在桌子上当摆设,因为她自己也不爱吃。尤其是吃过阿姚做的菜之后。
阿姚。。。此时此刻她对阿姚真是无比的想念,一股心酸不自觉涌上心头。倘若阿姚在的话,这一轮哪儿还有别的女子施展的机会?阿姚,你到底漂到哪里去了。。。你。。。还活着吗?
不过还好,从天下第一楼回来之后她一直缠着阿姚让她给自己做东海鳕鱼煲,看着阿姚一遍一遍地试材料、试味道,到了重做做了重倒的,她也一不小心就把这道菜的做法给学会了,现在正好拿出来用。
她从“金屋藏娇”提供的食材中挑了半天,勉勉强强拿了一只草鱼来充数,都是鱼嘛,大概。。。味道会一样吧?
“金屋藏娇”这次的花魁大赛仿佛“蓄谋已久”,提供的东西样样周全,给每个舞姬都发放了一个小灶台,上面放着一口并不算太大的锅,方便柔弱女子也能拿得动。
她小心翼翼地抓起鱼开始处理起来,这鱼还是活着的,乱蹦乱跳的溅了司马绫素一身的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不禁有些着急起来。虽然她杀鱼的样子十分笨重,蹑手蹑脚的,但在王羲之看来却十分可爱,一直在台下摇着扇子饶有趣味地观看着。
当司马绫素处理完鱼时,周围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将食材下锅了,耳边尽是“哧哧”的油锅声,浓重的香味立马就从锅中散了出来,酸甜苦辣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缓缓向台下飘去。
司马绫素暗叹了一声,这“金屋藏娇”的舞姬看来平日里没少训练这些贤良淑德的技能啊,真是要把大家闺秀都给比下去了。不过话说回来,大家闺秀也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做饭。
半个时辰过去了,司马绫素手忙脚乱地可算是将这道东海草鱼煲给完成了,只可惜时间紧迫,她连味道都没来得及试,心里不禁担心起这一轮的结果。
“时间到!请各位姑娘先回座休息,接下来将是各位评委品尝菜肴的时间。”
司马绫素提着心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道东海草鱼煲,期间还对着王羲之怒视了一下,要不是第二轮他说自己的字写得不好,现在她都已经是花魁了。
王羲之的眼力可没那么好,隔着面纱也能看出来她的怒目而视,仍是一脸和煦地在台下笑着,期待着这些姑娘们的手艺。跟他一同前来的黑衣男子笑嘻嘻地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好像在说今儿个来凑这热闹,真是来对了!
花花绿绿的菜肴一道一道地在红绸子铺的长桌上摆开来,放眼看去可谓是冰盘落玉、入眼胜画,真是让人食指大动、垂涎三尺!有桂花糕、银耳莲子粥、茶树菇炖鸡。。。。。。还有许多司马绫素叫不上来名字的菜,只觉得自己都有点饿了。
王羲之和一众人等一道菜一道菜地试过去,有时满意地点点头,有时差强人意地摇摇头,待走到那道东海草鱼煲面前时,众人都微微皱了下眉头,这道菜。。。长得真是不怎么样啊。
“大家别看它长得一般,尝尝看,说不定会给人意外地惊喜。”王羲之笑着对周围的人说道,余光不时扫视向司马绫素,她看似有些紧张,微抻着脖子向台上张望着,薄纱下的嘴唇似乎微微抿了起来。
其实正如王羲之所说的,这道菜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吃起来却能给人以惊喜。用草鱼来做,比起鳕鱼要更为鲜美,口感也是截然不同的。鳕鱼肉质细腻、入口即化,而草鱼肉较有质感,口感筋道些,适合司马绫素这种刀工不怎么好的人,不然鱼肉会碎在锅中。
王羲之拿汤匙拨了点鱼肉,混着汤一口吃了下去,只觉鲜香满口,回味无穷,这味道,可比这长相要好得多得多啊!
“大家赶紧尝尝,味道十分不错!在下觉得比之前试过的那十几道菜都要好!”
王羲之一脸赞赏地对众人说道,大家纷纷拿起了勺子跃跃欲试。司马绫素听见他这番话对他的抵触顿时少了不少,看着他的目光也放温润了些,但仍旧谈不上有什么好感。王羲之无意中与她对视了一下,她竟有些不好意思,假装神态自若地看向了别处。
众人品尝过后纷纷点头赞好,突然有个声音说道:“这味道竟是比天下第一楼的东海鳕鱼煲还要好上几分呢!不知姑娘是如何学来这手艺的?”
司马绫素想了想,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笑着回道:“我曾在天下第一楼待过一段日子,吃得多了,慢慢就学会了。”
众人都好似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唯有王羲之狐疑地皱起了眉头,天下第一楼?那不是在建康吗,怎么她一个弱女子会千里迢迢地跑到扬州来。。。重操旧业?
他以为司马绫素在天下第一楼也是做歌舞伎的,一时不解她在那天下第一的青楼呆的好好的,为何要跑来扬州城这种名不见经传的青楼接着干这行买卖,难道就没想过要从良吗?
而琼姨看着台上笑得是眉飞色舞的,仿佛这花魁已经是她天香楼的囊中之物,这一道东海草鱼煲更是使她坚定地认为司马绫素真的是从天下第一楼来拯救她这个小青楼的。
一众人等评论过后,今日的花魁**,终于是要宣布了。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听着宣判结果,唯独司马绫素此时的心却放了下来,她扬着头看向楼外,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蒸腾的包子铺和稚嫩的笑脸,买玩偶的妇人和打瞌睡的摊主,仿佛每个人都带着喜悦之色,惬意地沐浴着午后黄昏的阳光,那么的美好。
美好得不堪一击。
曾经。。。她也跟一个人手牵手行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看着街上的风花雪月,听着百姓的嬉笑怒骂。如果。。。他在她身边,今日就不会任她站在台上跟人家比文比舞,任她被人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吧,说不准她还会成为那评委席中的一位,去给别人的作品好好评判一番。
她在等,她要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信念。她相信他会找到自己的,她正在努力地让他找到自己。
“这位白衣姑娘,我们大家都没有见过你的芳容,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说,这让我们怎么评判啊?你赶紧将那面纱摘下来吧!万一是个。。。是个面容丑陋的女子,那大家不就白兴奋了嘛!”
“对啊对啊!若是个美女,今日这花魁,便给了你了!”
“对对!赶紧摘下来!”
一个人说罢,便有数十个人跟着起哄,直到最后全场的人都唧唧喳喳地让她将面纱摘下来。
司马绫素扬起嘴笑了笑,心想,也是时候了。
只见她一个转身,衣飞发舞,一首曲子从嘴中吟唱出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随着歌声散去,面纱缓缓从脸颊飘落,轻柔地坠在了地上,如风吹弱柳,棉絮飘飞,只见一朵清丽芙蓉瞬间绽放在台上,其华灼灼直迷瞎了人眼。
“美,真美。。。。。。”
王羲之不自觉放下了摆动扇子的手,痴痴地道出几个字来。他身边的黑衣男子也是一脸惊讶,虽然早就猜到这女子会是个绝色美人,但没想到竟会是这般的倾国倾城。
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是啊,如此佳人,我王羲之却是难以再得。。。。。。
“这。。。比赛结果,想必不用多说了吧?!”琼姨突然摇曳着步子就上了台,一把拽过司马绫素的手笑得呲牙咧嘴的,“今儿个这花魁呀,当之无愧的就是我们天香楼的。。。。”
“诶,你叫什么名字?”琼姨突然一句话卡在那儿,赶紧小声问道。
“离素。”司马绫素淡淡答道。
“离素?哎呀姑娘,这名字听着太冷清了,换个名字,叫白牡丹可好?”琼姨对她小声嘀咕着。
换个名字?她思索了半晌,开口道:“那就叫。。。白素月吧,听着像个雅妓。”
琼姨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皮笑肉不笑地答应了,对这下喊道:“今儿个这花魁,就是我们天香楼的白素月白姑娘!一会儿啊她就会在天香楼免费为大家献舞一支!喜欢的赶紧去天香楼抢位子吧!”
琼姨冲着台下大声说笑着,有几个男子已经蠢蠢欲动地站了起来,准备一会儿去天香楼抢个好位子!
白日沦西河,素月出东岭,我生来就颇喜欢‘素’这个字,以后你便随我的姓,叫离素可好?
离缺,离缺,你可能懂我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