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司马绫素便被楼下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带着满脸倦容推开房门,随手拉了一个小丫头,想问问看楼下到底在干些什么,一大早的真是扰人清梦。
“哦,是琼姨请人来重新搭建了一下白姑娘你晚上要表演的台子。琼姨说这可是白姑娘你第一次竞标,必须得有个大场面!”小丫头笑着说完,见她没什么别的吩咐便福个身跑下楼了。
看来。。。自己是真的要被当成摇钱树了,呵呵。司马绫素无奈地笑了笑,回房接着蒙头大睡起来。
而这日一早,王羲之却是早早地来到了天香楼,不过他并没有找司马绫素,而是直接奔着琼姨的房间去了。
“什么?要给她赎身?”琼姨一听王羲之说要给白素月赎身,一激动将半杯茶水洒了一半出来,一脸诧异地将它递给了王羲之。王羲之此时也没有多大心情喝茶,顺手接过来便放在了一边。
“是的,不知琼姨想要多少银子?”他仍旧是一脸的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心里却十分急切。
琼姨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下,心里竟充满了嫉妒,心想白素月那个臭丫头魅力还真是不小,这么快就将人家的东床快婿变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想当年若是也有这么个男子肯出大价钱将自己赎了去,她就不会沦落风尘数十载,天天受人欺侮,被占尽了便宜。身为女子,谁不想好好地相夫教子,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材,有个体面的家庭背景啊。可惜,一朝入了风尘路,半世年华皆虚度。
“琼姨?不知道多少钱您能够满意?”王羲之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又问了一遍,琼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笑着回道:“这个。。。您看啊,我昨儿个都答应了赵老爷他们今晚会将白素月的独处时间竞标出去,做生意的,不能言而无信吧?再说了,我为了这竞标可是花了大价钱将舞台子重新修葺了一番,怎么的也得过了今晚再说吧?赎身的事。。。王大人还是明日再来商谈吧!”她虽然明面上是这么说的,心里想的却是应当借此机会看看那白素月到底值几个钱,好狠狠痛宰一笔,若是真的值个大价钱的话,她才不会让别人赎了她去呢!
“这。。。好吧,那明日我再来。”他一时竟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只能先回客栈。
他从楼上下来时正巧在拐角处碰见了刚起床的司马绫素,两人差点儿撞在一起。司马绫素定了定神才发现,差点跟自己撞上的人竟然是王羲之,这么一大早见到他出现在天香楼还真是惊讶,莫非。。。他昨夜没回去?
王羲之看见她狐疑的眼神,好似知道了她在怀疑什么,一时尴尬无比,怕她想歪了忙解释道:“素月。。。我是来。。。”
“逸少想要干什么,无需向我交代的。”她莞尔一笑说道,听着好似十分善解人意。
王羲之听见她这话愣了愣,哈哈笑了两声化解自己的尴尬,不一会儿却又一板正经地起来,“总之,过了今晚,你就不用再受苦了。”
司马绫素听见这话好奇地放大了双眼,不用再受苦了?难道。。。他想帮我赎身?想到他刚才出现的地方正是往琼姨的房间去的,更是肯定了她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他是一大早来使用金钱诱惑呢。。。还是一夜未归使用的美男计。
她突然神情激动地上前一步,离他只有两寸远,近得能够清晰地闻到彼此间的气息,一双桃花眼望穿秋水般地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希望如此。”
突然琼姨的房门“嘎吱”一下开了,司马绫素听见动静立马冲回了房间,一方绢帕无意间掉落在地上。王羲之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捡起那方绢帕笑了笑,一股莫名的欣喜涌上心头,她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殷切而充满期望,他好似承载着她全部的希望,他。。。竟是一个被她依靠着的男子。
晚上的竞标如期而至,天香楼内挤满了腰缠万贯、财大气粗的男子,全都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只等司马绫素出现。
丝竹响起,只见一抹红粉从天而降,带落漫天樱花,洋洋洒洒中一个璧人扭动着弱柳腰身,吟唱着桃之夭夭。搭配着这新修葺过的舞台,更显出她的美艳不可方物。所有人都被她的出场惊呆了,感叹不枉花费了如此昂贵的酒钱!
王羲之看着那抹从天而降的红粉心也跟着为之一动,此刻更是被她的舞姿彻底俘虏。什么是妖娆多姿,什么是倾国倾城,大概唯有此时才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吧!是的,他是为她的美貌所动容,但他贪恋的不仅仅是她的美貌。
可是。。今夜的她越美,他就越难带她走。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不禁痛恨起她为何要生得如此美丽,要硬生生地被那张闭月羞花的脸推到这风口浪尖、虎狼之口中。
一曲舞毕,美人自如地在台上拭着香汗。琼姨的声音石破天惊般将众人从世外桃源中惊醒,“各位大爷,白姑娘已经表演完了,现在大家可以出价竞标与白姑娘单独相处的机会啦!不过我得再声明强调一句,我们白姑娘可是只陪喝茶唱曲儿聊天,不陪睡的!”
“十两!”琼姨一席话刚说完,就有人高声喊起了价钱来。(注:宋朝以前白银还没有正式成为流通货币,流通量十分稀少,因此一两银子十分珍贵。魏晋南北朝时期一般以铢为货币单位。一两约为24铢。唐朝时期一两银子折算成人民币大约四千元,宋朝时期大约为二至三千元。因此电视剧中动辄上百、上千两的开销都是胡扯行为。)
“十五两!”另一个看似年纪轻轻的少年叫了出来。叫十两银子那人见他一副乳臭未干的样子,“嗤”了一声,刚想往上加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喊道:“二十两!”
王羲之站在远处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的叫喊,眉头揪成了一个“川”字,心跳已经快得不能受他的控制了。他只是一个刺史,一年的俸禄也超不过五十两银子,自己这几天也是匆忙赶到建康才跟朋友借来了一百两,他们若是再这么叫下去,只怕只凭这一百两银子是根本填不饱琼姨那张嘴的,今夜。。。就更不能再花费不必要的开支来竞标了。
“五十两!”
此话一喊出大家迅速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男子,司马绫素看见他顿时神情慌张地退了两步,他便是昨夜要对自己动手动脚的那个满脸胡茬的男子!若是自己落在了他的手中必定没什么好下场!
她在人群中飞快地找到的王羲之的身影,向他投去乞求的目光,可他却在触碰到她的目光后猝不及防般躲开了,将头埋在胸前。司马绫素只见他徘徊了两步后提起步子就向楼外走去,她的身子顿时僵在了台上,所有的期盼骤然破碎。
逸少。。。不,原来。。。他只是王羲之而已,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改口叫他逸少。。。。
“赵爷出钱五十两,还有哪位公子、大爷想出更高的价钱的吗?”琼姨一张嘴已经咧到了耳后根,在台上雀跃地跑来跑去,就差高兴得蹦起来了,这可赶上天香楼半年的收入了!众男子面面相觑地看了看,均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赵爷可是扬州城内的首富,谁敢跟他较劲?
司马绫素一脸焦急地盯着那些男子,只期盼着能随便有个人出个更高的价钱。在她看来谁都比这个赵爷要好,光看他那一幅色迷迷的长相就知道自己要是落入他手中必定会任他鱼肉,被百般蹂躏。
可是过了半晌也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心就像一大块冰落入了大海般,渐渐沉了下去,又冷又寒地死在了海底。
那个身影。。。终究是没有再回来。
“好嘞!那今晚白姑娘的独处时间,就归了赵爷了!”琼姨笑着下了台,走到赵爷身边去要银子,只见赵爷给了她一袋银子之后又多给了一锭大银子,只怕是比那五十两还要有分量。两个人贼目鼠眼地相视一笑,不知道心照不宣了些什么东西。
司马绫素拖着步子下了台,刚下了一个台阶时王羲之竟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吓得往后一退差点没摔在地上。王羲之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匆匆塞了一小包东西在她手上,不忍地道了句:“这是蒙汗药,你见机行事。。。。对不起!”说罢便转身离去,待司马绫素缓过神来时,他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原来。。。他是去弄这蒙汗药了。五十两银子对他来说。。。的确不是个小数目,不出价也不能够怪他。
想到他如此为自己尽心尽力,司马绫素只觉得心里充满了愧疚和亏欠。毕竟。。。她什么也给不了他,此生无以为报。
趁着人群还混乱,司马绫素赶紧将药粉粘在手上,放入指甲内。刚结束一系列的动作琼姨便拽着她去了赵爷身边。
“赵爷,这白姑娘晚上就交给您了,你可得怜香惜玉,好好待人家呀!哈哈哈~~~~”琼姨一面对着赵爷笑了个花枝乱颤,一面拉过司马绫素的手交到赵爷手上。司马绫素对视着赵爷投过来的目光,匆忙扯出来一个笑脸,之后被他连拉带拽地带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