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好饿。。。
冷。。。好冷。。。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浇醒了正在昏睡的司马绫素,她蜷着身子缩在一棵梧桐树下,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和雨水冲击地面的声音铺天盖地地飞进她的耳朵。突然想起来王羲之的扇子还在地上,急忙将它捡起小心揣进怀里。只听一声惊雷,闪电“唰”地从她头顶划过,她吓得飞快地弹开梧桐树滚出老远。
咦,这边。。。这边有车道!
借着闪电的光芒,她突然发现树林的另一侧竟然有一条车道,费劲站起来后便一蹦一跳地向那条车道跳去。
“啊——!”她突然被脚下的藤蔓绊住,一个踉跄狠狠摔了下去,只觉脸上传来一阵剧痛,胡乱在地上摸了摸,发现摔倒的地方有许多石块,想必这脸是磕在了石块上,此刻已经破相了吧。
破相了好啊,破相了就不会被这副皮囊所累了。
隐隐约约听见远方传来马蹄声,司马绫素好似见到了希望般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可是没跑两步又摔了下去,只能忍痛爬起来再向车道跑去。马蹄声越来越近,她离车道也越来越近,可是这数十步的距离如今放在眼前竟好似有十里那么漫长,跌跌撞撞的她干脆直接爬了过去。在这风雨潇潇的夜里突然从树林里爬出来一个东西,只怕会吓死几个人。
“救命啊——救命——!”
她对着飞驰而来的马车大声呼喊,可惜雨声太大完全淹没了她饿了两天所发出来的声音。就在马车就要无视她飞驰而过时,她突然使尽全身力气扑到路中间,马匹一惊发出嘶鸣声,整个马车都跟着晃悠了一下,司马绫素被吓得不轻,直接晕在了路中央。倘若运气再不好那么一点儿,便会被那匹马踩死。
“柴叔,怎么回事儿?”车内探出一个男子,慌张地问道。
“大公子,这。。这路上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窜出来一个人?你下去看看!”
柴叔急忙跳下车,只见马蹄旁边躺着一个脏兮兮的人,勉强才能看出来是个女子。
“姑娘,姑娘!”他拍了拍司马绫素的脸,可她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
“大公子,是个姑娘!她已经晕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咱们的马车撞晕的。”
车内传来几声埋怨,那男子没好气地说了句:“真是。。唉,算了算了,把她带走吧,我可不想惹出人命来!”
柴叔费劲地将司马绫素搬上了车,那位大公子一脸嫌弃地把她放在一旁的地上,自己则坐到了另一侧避免与她沾上丝毫关系。
“真是的,弄得车里脏兮兮的,今天真是倒霉透了!王逸少没请来反倒请来了这么一个瘟神,还偏偏赶上了下大雨!”
车外柴叔大叫了一声“驾!”马车便又马不停蹄地向前驶去。
待司马绫素再睁开眼睛,已经躺在了一个有些简陋的小屋子里,身上仍然穿着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四周又是一片陌生。她太恐惧这种陌生感了,这种感觉已经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无数次,并且每一次都没什么好下场。
“哎哟!”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没想到一吃痛摔在了地上。
这声叫恰好被路过的柴叔听见了,几声敲门声后,响起了柴叔的声音:“姑娘,你可醒了?”
姑娘?是在叫我吗?突然门被推开,一个五旬老头走了进来,见到司马绫素坐在地上有些惊讶地问道:“姑娘,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吧!”
司马绫素疑惑地看着他,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坐回到床上,拿被子死死裹住自己。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她有些犀利地问道,只希望这里能是个正经地方。
“这里是郗府,姑娘昨夜里突然冲了出来,被我们的马车撞到后晕了过去,这才将姑娘给带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不知姑娘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瞧我这记性,忙着忙着就将姑娘给忘了,连大夫都没给姑娘请。”柴叔一脸抱歉地说道,司马绫素觉得这个老头应该是个好人,也放下了戒心。
“我。。不打紧,只是饿得慌,嘿嘿,不知大伯可有吃的?”司马绫素从被子里钻出一半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有有有,我这就让人给你拿,你等着。”
司马绫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放松地叹了口气,心想着还好是进了户正经人家,要不然再起什么波折可真是会要了她的小命!
不一会儿,一个小丫环便提着一个食篮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件跟她一模一样的衣服,将食篮跟衣服放下后冷冰冰地说了句:“这是柴叔让送来的。”便一脸不屑地出了屋子。
这。。。应该是丫环吧?她还没来地急道谢那女子便没了影,不由得怀疑这么盛气凌人的丫头到底是不是丫环。还是。。。她只对自己盛气凌人?
司马绫素连着狼吞虎咽了三个大肉包之后才把衣服换上,之前那身衣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她在想用不用把那床床单也给洗洗。
本想去打盆水来给自己擦擦身子,没想到刚走到井边就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天啊!这相。。。破的可真不轻啊!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又青又紫的,上面还有个丑陋的裂口,乍一看,这张脸竟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是的,她是想过破相挺好的,但是。。。这也破得有点儿太惨了吧?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这么大的日子竞敢偷懒啊!快去把这些干果分好,一桌一盘啊!”一个三十出头的妇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突然指着她没好气地命令道。她听得是左一惊右一乍的,只能先连声应和着:是,是!提着两麻袋瓜子花生之类的干果就一瘸一拐地向那个方向走去。
嗯。。。应该是往那个方向走。
出了后院门才发现前厅已经乱成了一团,所有的丫环小厮都是来回奔跑着东窜西窜的,有趴在地上打扫卫生的,有忙着布置桌椅的,有鼓弄花花草草的,还有端着盘子来回奔走的。
这。。。这是要摆喜宴?
她随手抓了个小厮问道:“今天。。有什么喜事?”
那小厮竟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诧异她身为一个丫环怎么会不知道今天是大小姐的生辰,老爷可是请了满城的公子哥儿来替她祝寿呢。
“今天。。。今天是小姐的生辰啊!”说罢也不屑再搭理她,又跑去忙自己的了。
司马绫素找了几个盘子,一手一把地抓着各式干果往里倒,心想着你们大小姐生辰,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干丫环干的事?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离剑山庄,不如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赚点盘缠也好,好歹不会再流落街头被人拐走了。
丫环。。。是给月钱的吧?
“诶,那个谁,这桌的干果多给点儿,温大人最爱吃这山核桃了。”那个拉着她过来的中年妇女命令道,过了会儿又对她冒出一句,“我说,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什么好呢?白素月此时恐怕已经被全城通缉了吧,既然已经出了风月之地了,用回离素这个名字也没什么不妥的,“我叫离素。”
“梨酥?嗯。。。挺特别的名字,那你肯定会做糕点吧?”她突然笑嘻嘻地走近几分,问得司马绫素一头雾水。
“啊?啊。。。会的。”
“那妥嘞!今儿个那糕点师傅正好没来,你赶紧去厨房给做几道好吃的糕点,要特别一点的,让人一吃就忘不了的那种!”说着就将她手中的干果袋子夺了过来,边说边推着她出了屋子。
司马绫素在庭院里莫名其妙了好一会儿,刚想找个人问问厨房在哪儿时却不小心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哎哟!”
“啊!”
她因为腿伤还未痊愈,直接扑到了地上,连带着被撞的那个人也倒了下去。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迎面就是一巴掌“啪”地一声打在她脸上,脸上立刻火辣辣地疼起来。
“你没长眼睛啊!看见本小姐过来了还不知道让道?!今儿这身新衣服要是摔坏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哎呀呀,竟然还是个丑八怪!”只见一个身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子指着她破口大骂。司马绫素火从中来,还没等她还口只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道,“芷娇,你怎么坐在地上?”
那女子一见迎面走来的两个男子,又羞又恼地爬起来,委屈道:“都是这个臭丫头,害我摔在地上了,让阿兄和陶公子见笑了。”
司马绫素捂着脸,一句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里没骂出来,脸上和胸口都直烧得慌,心想着这下可好了,恐怕另外半边脸也要肿了,真的要变成个丑八怪了。
她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腿一软差点儿又要摔过去,幸亏一位公子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多谢公子。”她不好意思地谢了一句,余光一扫发现那个大小姐正恶狠狠地盯着她,吹鼻子瞪眼的,仿佛要将她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