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暖阁内,姬梓墨从一回来就一直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张德开悄然走到姬梓墨身边,将龙案上微冷的茶撤下,换上一盏新沏的仙鹤银针。忽然间,却见姬梓墨双目圆睁,猛地抓起那个茶盏狠狠地朝门口砸去。只听‘哐啷’一声脆响,墙上,地上顿时茶水飞溅。
“皇上……”张德开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姬梓墨并不理会他,抬身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踱到窗前,背着手挺立着,阴冷的目光与天边的景色融为一线。
张德开俯在地上不敢出声,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姬梓墨咬牙切齿的低喃:“……哼哼,老家伙,看来朕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张德开默默的咀嚼着他的话,心里有一丝明白。这时一直观看着这一切的秦风宁对张德开挥挥手,示意他下去。张德开立刻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行礼退了出去。走到门口看着外面清澈的蓝天,他忍不住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顿时显得轻松了许多。
“皇上可曾舒服许多。”来到姬梓墨身后,与姬梓墨一同看着窗外的景色,秦风宁温和的声音就像是一缕温暖的清风,渐渐地抚平了姬梓墨躁动的心。让他的心在这一刻平静了许多。
“果然还是丰宁最懂得朕,不愧是跟朕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啊。”姬梓墨笑着,话语中带着喜悦。手微微拍着秦丰宁的肩膀,看着秦风宁,眼角带上舒心的笑意。
“不,微臣自认为不是最懂皇上的那个人。”他的话带着黯然,微微堆开一步,远离了姬梓墨拍着他肩膀的手,恭敬的抱拳道。他的话让姬梓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良久,姬梓墨不置可否的收回自己的手,回到御案前坐下,对着秦风宁说了一声:“坐吧。”说完,便埋头翻阅起了龙案上堆积的奏章。
东暖阁内霎时一片寂静。只听见姬梓墨手中的紫毫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窗边折枝水屏风旁,瑞兽销金炉中腾起的袅袅青烟在两人间缠绕着,与秦风宁盅内的茶雾融成一片。
润泽如玉的冰裂天青茶盅内,仙鹤银针在翻腾舒卷着。慢慢的,向上竖起的跟跟茶尖上,悄然展开了鲜嫩的两叶一心,仿佛翠鸟玲珑的舌尖在水面上下浮荡,渐次有碧绿的颜色泛开去,侵染了整盅的茶汤,秦丰宁出神的看着,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处去。也许是飘动了那个百花盛开的万花山吧!
许久之后,姬梓墨搁下手中的笔,长长的伸展了一下腰背抬起眼来。看着出神的秦丰宁,眼神暗了暗。随即恢复过来。
“丰宁,你真的决定好了吗?”他认真的询问着。
秦风宁愣怔了一下,立刻放下手里的茶盅,起身单膝跪地抱拳道:“为皇上办事,乃是臣之职责,臣自当义不容辞。”
姬梓墨起身几步走到秦风宁面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道:“好,自从朕登基以来,丰宁便在朕的身边辅佐朕,数年来忠心耿耿,政绩卓著。朕视你为左膀右臂,不可或缺啊!”
“皇上妙赞了,臣愧不敢当。”秦风宁淡淡的答了一句。
“既然如此,朕便赐你尚方宝剑,遇见罪大恶极的官员可先斩后奏。”他拔下挂在墙上的宝剑,递到秦风宁面前。
“谢皇上!”秦风单膝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接住尚方宝剑郑重的道。
“平遥的百姓朕就交给你了。丰宁,你不会让朕失望的,是吗?”姬梓墨的眼中带着郑重,认真的凝望着秦风宁的眼底。
“微臣定不负皇上嘱托。”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的对视着,良久,姬梓墨‘哈哈’大声,胸中的畅快在这一刻显露无疑。秦丰宁虽然没有大小,但嘴角淡淡的笑意同样说出了他的愉悦。仿佛这一刻,他们还是像从前那样,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柔福宫内
一双手轻轻的揉着姬梓墨的太阳穴,使他紧绷的神经渐渐的放松下来,他靠在卧榻上,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时刻。
“还在为平遥县大旱的事烦恼啊!”梅雪安轻声问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在姬梓墨的穴位上缓缓的按摩着。
“嗯。”姬梓墨舒服的轻哼着。抓过在太阳穴上为他按摩的手,轻轻一拉,让梅雪安整个人顺着这股力量躺在了姬梓墨的怀里。
“你啊,从一来就一直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似的。”梅雪安白了他一眼,取笑着他。
姬梓墨眼睛一瞪,佯装生气的说道:“好啊,居然敢嫌弃朕老了。”只是眼角的笑意却是出卖了他。
“嘻嘻……”梅雪安嘻嘻一笑,安静的靠在他怀里,有感而发:“梓墨,你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呵呵,在其位谋其政。他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如果是别人这么夸他,他肯定会很高兴,只是换成是心爱的女人,他却是有些不自在。
“嗯,知道你是位好皇帝但是皇帝也要吃饭吧。”梅雪安撇了他一眼,语带不满道:“晚膳只用了一点点,还好我吩咐侍书用淮山玉竹炖了鸡汤,多少也喝一些,身体会暖和点。”
“是,是,是,我错了,下次在也不会了,我保证,可好。”他笑着,略带无奈的刮了一下梅雪安的琼鼻。
“那你可要做到才是!”梅雪安不是很信任的看着他,眼里是赤裸裸的怀疑。
“用事实说明,嗯,走吧,不是说要喝汤。”他大笑着,牵着梅雪安的手做来桌前。在安儿这里,在大的烦恼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姬梓墨内心充满了欣喜,安儿,她已经在一步一步的开始在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