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开项昕军中营帐布帘,陈天豪探身走了进去,抬头瞧见项昕一脸诡笑看着自己,他颇有些不安。再环顾四周,本该摆着地图的大军桌上却躺着一个步兵打扮的小兵,陈天豪绕过小兵来到项昕面前作揖,嘴里道:“项将军,唤陈某来有何吩咐?”
“怎敢吩咐陈将军呢?!”项昕摇摇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拉着陈天豪来到军桌前,指着小兵说道:“项某是有个礼物要送给陈将军,陈将军看看,可认得此人?”
顺着项昕的手指陈天豪往小兵的脸上看去,这士兵身高不高年龄估计也不算大,稚嫩的脸上满是泥巴和鲜血混合的污垢,再看身上,满是脏物,可怜了这小小年纪却要经历人间地狱般的战争。
陈天豪虽心里感慨,却认不出这士兵是谁,便如实回答着项昕:“并不认得。”
项昕不说话,从一旁的水盆里拧了条湿毛巾过来,把小兵脸上的污垢一一擦去,随着士兵脸上的污垢被清去,陈天豪就像被五雷轰顶般瞪大了双眼,他猛地推开项昕扑到军桌前仔细观察,这躺着的不是石璐又是何人?!
“璐璐?!”陈天豪急唤,却得不到回应。
“陈将军果然是认得的!”项昕把脏兮兮的毛巾往地上一扔,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
“璐璐?!”陈天豪一边轻唤一边开始细细检查,只见石璐身上多处伤口,被他这一动伤口破裂,流出鲜红的血液来。陈天豪痛心疾首急忙停下自己的双手,起身质问着项昕:“你把她怎么了!!”
“我?”项昕故作诧异:“天地良心,打起战来刀剑无眼,若不是项某发现她与陈将军是旧识,把她从死人堆里带回来,恐怕她现在早已经过了鬼门关了。”
“她受伤这么厉害为何不宣军医治疗包扎?!”陈天豪攥紧了拳头。
“陈将军不是不知道军中不能留女人和孩子的规矩吧?我项某人就算念在她是陈将军旧识的情况下也不能宣军医啊,同时我也奉劝陈将军一句,最好带着这姑娘另觅良医,别为了个姑娘把自己的军队搞成一盘散沙啊。”
陈天豪低头想了想,不回答项昕将石璐轻轻扶起搭在自己背上背了起来。石璐脖颈被伤,在她头靠在陈天豪肩上的一瞬,鲜红的血滴落在陈天豪的盔甲之上,陈天豪一咬牙,忍住眼眶的泪,往外头步去。
不顾旁人不解的目光,陈天豪回到了自己的军营,李贵不放心,还守在原处等着陈天豪。看见陈天豪背着个人回来,他心有不解也紧闭嘴巴,为陈天豪撩起布帘,同他一起进入了暖和的军帐。
“将军?”李贵发现了陈天豪的不对劲,开口问着:“此人是?”
陈天豪顾不上回答,他轻轻放下石璐,来到桌前拿起虎符,用力一掰虎符便一分为二,接着他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下“凤凰折家”四个字后夹在虎符中间,放到烛火之下烤着,将虎符重新粘合在一起。
忙完这一切他将虎符转身递给一直守在后头的李贵,嘴里解释道:“我离开后,你便汇报项昕我擅离职守,将虎符交予他处理。”
“将军这是作甚?”李贵不明白。
“项昕早就视我为眼中钉,想赶我走了。不瞒你说,这是我小师妹,不知为何她落到项昕手中,身受重伤,你知道军规的,有女人和孩子在是晦气,我若强留她在军中,项昕定会来治罪,到时候军心不一,定遭迫害。只有我离开,他才会放过你们。”
“将军……”李贵不舍,哽咽了喉咙。
“你就照我说的做,装聋作哑,也别去查凤凰城折家的事,这虎符交予项昕之时,尽量把我擅离职守描绘的可恶至极,项昕历来喜欢听别人奉承,到时候你多说两句他定不会怀疑你,更不会去验虎符是否有变。”陈天豪叹气拍了拍李贵的肩膀:“拜托你了!”
“那将军此行要去何方?何时回来?”
“这就不知了。”陈天豪抬眼看看外头,天色似乎有些昏暗了,他褪下盔甲放在桌上后,把石璐再次背在肩上,冲李贵说着:“保重!”
别了李贵陈天豪悄悄出了军营,径直往京都内去,心里祈祷着京都还有郎中能帮石璐治伤。步行了没多久,迎面而来一人,陈天豪一见便乐了,这人正是此前在宫中有过碰面的梁无梁太医!
“梁太医!”陈天豪低唤。
“你是?”梁无一眼并没有把陈天豪辨认出来,毕竟陈天豪的盔甲都已经脱下。
“在下陈天豪,千万拜托请梁太医帮我看看她的伤势。”陈天豪不等梁无答应或是拒绝,轻轻把石璐从背后放下,让她平躺在一块大石上。
此刻的石璐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呼吸也弱到不行,梁无心道糟糕急忙开始把脉。
“这姑娘经脉大乱,恐是遭了外伤后又受了很重的内伤!”梁无倒吸一口冷气,从袖中掏出一粒药丸塞进石璐嘴中,再用自己随身带的一壶好酒小心翼翼喂下。
“多谢梁太医救命之恩!”陈天豪见梁无喂药,急忙下跪答谢,心想着石璐的外伤定是战场敌人所致,但这内伤恐是拜项昕所赐。
“陈将军快请起!这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梁无扶起陈天豪,嘴里解释着:“这只是续命丹,暂时控制住姑娘的心脉,恕梁无才疏学浅,无法救姑娘,陈将军还是尽快带着姑娘寻找良医吧!”
“梁太医的医术在大祁无人能及,若梁太医都不能治,陈某又该去寻谁?”陈天豪眼神黯淡了下去。
“陈将军,京都南郊有一片林子,传闻那里有个密洞,洞内有两湾深潭,一个为万年寒冰潭一个为万年温泉潭,潭后还有一个石玉床,那里是最好调养生息的地方,可惜梁某也只在古籍中看过,并未真正寻找到它。若陈将军能找到,姑娘的伤在那里一定能慢慢痊愈。”
“如此甚好!”陈天豪起身作揖后又把石璐背到了自己背上:“多谢梁太医!”
“那林子一向猛虎伤人,陈将军还带着伤者,多加小心!”梁无叮嘱着。
“多谢!”陈天豪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梁太医,此番陈某是擅自离营,虽事出有因,但……”
“陈将军放心,梁无一路上并无遇到任何人,和任何人说话,只是受皇太后之命从大祁宫内直接到的军营。”梁无笑笑,转身离开。
“多谢!”陈天豪心中感激,再次谢过后往南郊而去。
林中的山虎又如何能敌的过陈天豪,打打闯闯间,过去了两天时光,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了密洞!洞里和梁无所说的并无任何不同,只是那石玉床冰凉刺骨。陈天豪打死了一只猛虎,剥下它的毛皮包裹石玉床后,才将石璐平放其上。
他坚信,就像他能找到古籍中的密洞那般,石璐也终有一天会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