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来了以后大雾就消散了,百鬼帮内如往常般热闹起来,孩子们在院落里玩着石子儿,大人们洗衣做饭好不乐哉。
司徒蓝在小桃屋内和陈兰学着刺绣,忙活到正午时分,被人唤去了主堂。
一踏进主堂司徒蓝就发现这里被人清洗过,地板上的血迹被擦的不留一点痕迹。鬼王高高坐在主座上,见着司徒蓝进来便唤退了其他人。
“叫我来有何事?”司徒蓝面无表情,一想到小桃说的话和自己答应小桃的话,她强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跟我来。”鬼王说完起身一转自己的主座,旁边的地面上慢慢出现一个大洞。
司徒蓝惊讶间,鬼王已经手拿火把率先进入了大洞下的台阶,她只能尾随其后。这大洞赫然是条长长的密道,可是不知通向何处。七拐八拐的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见前方亮光,满心欢喜探头出去一看,司徒蓝发现这密道竟然通向后山的祠堂。
“祠堂?”她问。
“正是。”一把把司徒蓝从出口拉出来,鬼王将洞口用稻草添堵住,而后把熄了的火把放在祠堂的地面上,带着她到了院中。
陈天鹰还在那儿。
正午的太阳依旧是最毒辣的时候。陈天鹰双手被牢牢绑着,脸上因不进食水和曝晒而显得蜡黄蜡黄的,颧骨高高突起,嘴唇发白起皮,双眼无神看着前方。
“他……他死了?”司徒蓝心里寒颤一下,扭过头去不敢再看这样的惨状。
“还没呢。”鬼王冷笑着,过去探了探陈天鹰的鼻息后下结论。
“你为何不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给他死法的人好像是你?”鬼王不答反问,面具下的他嘴角边竟然挂着笑。
“罢了罢了,他做错事终归是要受到惩罚的。”
“你知道他的事?”面具下的双眼流露出惊讶。
“若司徒蓝所猜不错,陈天鹰离开百鬼帮无非是向往更加奢华的生活,相对于百鬼帮的平淡,他或许更盼望刀尖舔血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生活。而他之所以作恶挂百鬼帮之名,因为他了解百鬼帮,他知道百鬼帮在强大的外衣之下更多的是老弱妇孺儿童,他知道他的背叛百鬼帮无法宽恕,他便想到了借刀杀人。”
“然后呢?”他冷笑。
“然后就是没想到有一天他终落在百鬼帮手上,而百鬼帮必会让他惨死而奉告天下不轨人士离百鬼帮远一点。”
“你刚才说,百鬼帮在强大的外衣之下更多的是老弱妇孺儿童?”鬼王冷笑:“既然你也知道了,你觉得我是不是该杀你灭口?”
“你不会。”司徒蓝斩金截铁。
“哦?”
“一,司徒蓝没有做过对不起百鬼帮之事;二,鬼王不会滥杀无辜。”
“你别忘了,你还欠小桃一个债。”鬼王怒道,冲过来一把抓住司徒蓝的领口:“面对生死,我不信你还能如此安定。”
“三,”司徒蓝冲面前凶神恶煞之人笑笑,接着道:“司徒蓝是朝廷的人,鬼王若此时将司徒蓝杀害,岂不是引得朝廷大兵到此,这对百鬼帮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我相信鬼王如今只盼望着早日将司徒蓝赶走而已。”
松开司徒蓝的领口,鬼王心里搅成一团,总想自己聪明,却不想如今面前的女子将他的心思看透得清清楚楚。
“若那日被鬼王所杀,司徒蓝怕是已经在黄泉路上了。可惜那日被人相救,鬼王便不可能再动司徒蓝。”
鬼王心里不甘,原想激怒她,让她知难而退离百鬼帮越远越好。
“你既然是朝廷的人,难道我不该担心你回去后率大军来剿我百鬼帮吗?”
“司徒蓝与你击掌为誓,此生绝不做对不起百鬼帮之事。”司徒蓝说着立起右手伸向鬼王,后者犹豫了一会儿便伸出右手同司徒蓝击掌三下,声声响亮。
“仅过了几个时辰,你倒是和之前大不相同,为何?”鬼王不解。
“因为知道了一些事。”司徒蓝毫不讳忌脱口而出。
“什么事?”
“你的事。”
“我的事?”鬼王双拳紧握,眉头也深深锁在一起:“什么事?”
“你的生活你的成长环境,让我明白不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考虑你处理的事情,将心比心,果然一切都想明白了。”
“你还知道什么?”鬼王的话语有些生硬。
“比如?”司徒蓝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见得他伸手欲抚面具,顿时豁然开朗:“你的脸,我也知道了。”
“所以……所以你刚才做的,刚才说的一切,不过是,不过是因为你可怜我罢了!”鬼王怒道,咬牙切齿的声音。
“并非可怜。”司徒蓝解释,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生气:“司徒蓝对百鬼帮对鬼王本就有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如今推翻自己的观念重新来认识不好吗?”
鬼王在阳光下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谁?”
“什么谁?”
“谁告诉你的?!”鬼王怒中又抓住了司徒蓝的领口,后者顿时也火冒三丈:“是谁有必要吗,让司徒蓝带着偏见对待你对待百鬼帮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百鬼帮也不需要你的同情!!”鬼王歇斯底里吼完后,一个巴掌扇在的司徒蓝的脸上。
“你……”司徒蓝顿时觉得眼冒金星,有些昏沉,胸口有种熟悉的感觉涌上来。
她喷出一口鲜血,双眼一翻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