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
皇宫大门外,站着一位受伤的将军,还有一名全身染血的女疯子。
皇宫大门内,还有一位世人皆知的武疯子,虽然对方连塔徒都不是。但身为元塔皇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挥毫间,是无数修者的鲜血。
今天,女疯子要去见一见那名武疯子,去比一比谁更疯一些。好给日后二人的对决奠定一个基调,一个疯狂的基调。
那扇朱红色的大门被缓缓的推开。从里面走出了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太监,那老太监正是方烛方公公。其实身为太监总管,他早便知道了兰陵天承已经在宫门外站了多时。而身为天监院院长,他更清楚对方为什么站在这里,以及等候的是谁!
所以,看到姗姗而至的天主使者时,早已处惊不变的方公公……仍心中一颤。他和只看重莫贞是否能来的兰陵天承不同,方公公身为陛下众多的眼睛中那几个最为重要的之一,自然要替陛下好好看看眼前这位天主使者。
“那些城门司的人究竟在干什么?放一个血人进城?就算阻止不了也不会向上面反应吗?”方公公以为莫贞身上的血还是昨夜刺客留下的,心道,“她一定是封门前进城的,可是封门都这么长时间了,若是层层汇报上来我还需要操什么心啊?还有那个八里屯的暗庄又在干什么?谁告诉我天主使者是个男人的?!都是一群饭桶!直接抹脖子算了!”
方公公在心中狠狠咒骂着,但表情却是绝对的谦卑甚至是谄媚:“使者大人,杂家姓方,是皇宫内务府的总管。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吩咐我就行了。”
“带我去见皇帝!”莫贞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方公公心道来者不善,也只能将她带进皇宫之中。
突然,一旁等候多时的兰陵天承支撑不住,跌倒在了雪地中,随方公公一起出来的几个小太监慌忙将他扶了起来。
兰陵天承支吾着想说没事,但嘶哑的嗓子却说不出话来。
“哎呀!怎么回事?吓死杂家了!快!快将天承将军扶去偏殿好生安养。”方公公挥了挥手中的浮尘,摆出一副吃惊的神色,用他那太监特有的鸭子嗓音尖叫道。
如果放在平时,莫贞一定会许个愿望:要看一看老太监的真身。如果恰好实现了,也能再多一个印证这个世界是自己的梦的凭据。但经过方才长街上的杀戮后,莫贞已经死心了,她明白了自己确实活在一个真实的中,自然没有闲心再去做那些愚蠢而无聊的事情。
所以,趁着那份疯狂劲儿,莫贞要去见皇帝!她不等方公公的叨扰,直接步入了宫门之中。方公公本想借着兰陵天承昏倒再拖延一会儿,奈何莫贞不给他这个拖时间的机会,只好一路小跑到莫贞前面,在她面前引路。
元塔皇宫建成已有千余年的历史。
四面环有高达百米的朱红色城墙。南北长三千米,东西宽两千五百米,面积达到惊人的七百五十万平方米,为大陆之最!
皇宫的整个建筑被两道坚固的防线围在中间,外围由一条宽百米,深十三米,长逾万米的护城河环绕。接着是周长十公里的城墙,墙高近两百米,底宽二十八米。
城墙上开有四门,南有午门,北有神武门,东有东华门,西有西华门。但只有南面的午门供人通行,其余三门自建城起便没有开启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兰陵天承才能知道莫贞会从什么地方入宫,早早的等候在午门之下。
在城墙四角,还耸立着四座高大的角楼。角楼有十层屋檐,八十八个屋脊,玲珑剔透,造型别致,透着一股大道天成的自然之气。
在这巨大的皇宫中行走,一路上七拐八拐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公公一开始还想和莫贞说一些不咸不淡的笑话或是些宫中的趣事,但见对方一点也不搭理自己,也只能悻悻然闭上了嘴,乖乖的带着路。
宫中金玉遍地,贵气逼人!一路下来,因为莫贞那一身的血迹,遇到的太监宫女们都吓得说不出话来,有些甚至把手中的东西砸了。好在看到了身为总管的方公公,才没有去叫宫里的侍卫来捉拿“刺客”。
只是长时间沉默的行走,莫贞与方公公二人之间自然孕育出的氛围却是越来越压抑,越来越压抑。直到……
“我说方公公。”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一直沉默的莫贞突然笑了,随即停驻了脚步。
方公公只觉心中一寒,看来对方终于要爆发了啊!也只好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问道:“使者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有什么吩咐?!笑话!”莫贞脸色一冷,“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一路上都在等皇帝派人来偷偷报信!如果一直没有同意见我的信息传来,我们是不是一直都到不了目的地啊?!”
顿了顿,她又笑道:“看来帝国的武疯子也是会怕的啊!”
方公公知道这么长时间了,就是再怎么疯癫的人也会醒来然后察觉到不对劲的。但皇帝陛下要的或许就是给她疯狂的心上泼上一记凉水!看着莫贞泛红的眼睛,看来水泼的还不够多,于是方公公又换了一张僵笑的怪脸,淡淡地道:“杂家自然不该瞒着使者大人。但请听杂家一句劝,皇帝陛下不会怕任何一个人!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所以,如果陛下不愿见你,只能说明……”
方公公顿了顿,盯着莫贞越发血红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道:“你不够资格!”
雪中器瞬间出现在了莫贞手中,她一剑朝着方公公刺了过去,却被方公公用着诡异的身法轻松躲了开去,他看着莫贞又严色道:“自从九年前那场战争过后,这世上顶尖高手的云集之地就只剩下了两个。一个自然是你们神塔宗,而另一个便是这元塔皇宫!使者大人只身来到这皇宫之中,最好注意一下分寸才是!这,也是杂家的肺腑之言!”
莫贞心有不甘,但只看刚才那一刺一闪便清楚自己确实斗不过眼前的老太监。只能光解了雪中器,转头离去。
方公公看她离开,心中方才舒了一口气,可是又看到她行走的方向,眼皮子不由跳了跳:难道她知道陛下身在什么地方?!
莫贞确实知道皇帝在什么地方。
不得不说元塔皇国的这位皇帝陛下,确实是世间少有的明主,除了早朝的时间几乎全都在上书房里批阅奏折。
而老妪在密林中曾给过她一份元塔皇宫的平面图,来昭天之前便已经印在了她的脑海中。所以,她自己也可以找到皇帝的所在。
只是,方才跟在方公公后面,只是想先一步试探一下皇帝的态度,看看对方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心有畏惧。莫贞就是这样一个人,整天脑海里面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即便是疯了的时候。
本来看着皇帝果真不愿见自己,以为是他怕了。所以方才她的笑是真的发自内心:没想到世人眼中的疯子,自己也会害怕疯子啊!却没想到,最后得来的答案竟然是“自己不够资格!”
不够资格?笑话!莫贞这下真的气疯了!顶着混乱的大脑疾行着,又是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那间被常青松包裹着的上书房。上书房前的侍卫已经被撤走了,莫贞一脚踹开了房门,大踏步的走了进去:“狗皇帝!给姑奶奶我出来!”
上书房外方公公刚赶了过来,便听见书房中的声音,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在地。
“我说你小心点,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还在这里看着呢!”一旁传来了一个女子凶巴巴的声音。
方公公没看也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是谁。以对方的身手,不想让莫贞发现莫贞自然发现不了。有她在这里自然能让莫贞干不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只是……“我说凶女,如果是你在这里看着这个疯丫头。那陛下身边不就没人了吗?”
“青柯已经回来了,陛下的安全自然不用你担心。”被称为凶女的女子答道,“倒是陛下留给这小姑娘的东西,可是会让她喝一壶的!”
“留了东西?”
“对!陛下临走前给她留下了三个字。”
三个字……
上书房中,莫贞看到了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以及那三个湿迹未干的毛笔字。那三个字写在一本空白的奏折上,明显是临时起意。
莫贞缓缓的读出了那龙飞凤舞般的嚣张字迹,只是被气的声音不住颤抖:“君……不……见……”
君!不!见!
通俗点说就是:你谁啊你?就凭你这愣头青也想见我老子?老子才懒得理你呢!
上书房外,方公公与凶女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夹杂着愤怒!疯狂!与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