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外界光源刺激,她迫不及待地撑开了眼皮。心中有一股欣喜的企盼,企盼着昨夜发生的一切,不会是她的一场美梦……
“姑娘,你醒了?!”首先在她模糊视线中出现的是碧云那张娇俏的小脸。
她来不及与碧云寒暄,猛地一把坐起身来,左顾右盼一番,却没发现房中有任何多余的人,她心中不禁一阵惊怕地落空。
碧云关切地凑了过来,“姑娘,怎么了?”
“其……其他人呢?”她小心翼翼的发问,她心底有些不敢面对,害怕直接问出口却得到了最残忍的回答。
“你是说公子……”
“不是!我是说……”
“小诺,你醒了?”随着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房门被缓缓推开。那个亲切熟悉得让她不禁热泪盈眶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晨光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她的床前。
“飞昂哥哥!”她抑制不住心中激动欣喜地情绪,顾不得这初秋清晨石板地面上的冰凉,光着脚直接跳下了床,一把冲到了陆飞昂面前。
“小诺,脚底不凉么?”陆飞昂面上挂着宠溺地微笑,“去,把鞋子穿上!”
她登登地退到床边胡乱地将鞋子踩上,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生怕自己一眨眼,他会从她眼前消失一般。重逢后对他的这般依恋之心,竟连自己也都未曾想到。与他的这份患难之情,经过分离又重逢,弥坚了。
“来,坐好!”陆飞昂将她拉到一旁桌旁地椅上坐下,“饿了吧,我去将早餐与你端来!”他起身欲转身出门。
“别走,飞昂哥哥!”她及时地拉住了他,“我不饿,你就陪着我吧!”她撅着嘴委屈地看着他。
“怎么会不饿,昨晚滴水未进却折腾了一夜,今日又到了这个时候!”陆飞昂温柔地拍拍她的手,“我去去就来!”
“不要……我不想吃……”
“不吃怎能把身体养好呢?”陆飞昂仍旧耐心地劝说,他当她是单纯地与他撒娇玩闹。
“我……养不好了……”她缓缓抽出被陆飞昂握在手心的手。本意是想和陆飞昂撒娇胡闹来将自己心中的阴影抹去,可是,今日……是最后一日了……这个事实在她脑中越来越清晰……
“小诺……?”见她突然的情绪转变陆飞昂有些措手不及。
“飞昂哥哥,你可知道,我……我就要死了……”
“小诺,不许瞎说!”陆飞昂突然厉声地打断了她。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喝吓了一跳,只顾愣愣地看着他,眼泪却不知不觉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小诺!”陆飞昂的声音缓缓柔软了下来,他温热的大手将她腮边的眼泪轻轻弹去。
她哽咽着拭了拭泪,委屈地看着他,“我又何尝愿意如此诅咒自己,可是,我中了……”
“小诺,我知道!”他一把握住她的双手,抬起头眼神笃定而明澈地注视着她,“你的毒,已经完全清除了!”
什么?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的毒已经……”
他抿着嘴微笑地看着她,确信地点了点头,“你已经服用过三次解药,七夜散的毒已全解!”
“是……是真的么?”她欣喜若狂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是说,我已经痊愈了?”
陆飞昂仍旧是微笑着耐心地点点头,他指了指她受伤的肩膀,“一会儿自己看看,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
她下意识地扶住肩头,前后左右将肩头转了转,感觉果然不一般了,虽然还有些疼痛感,但原来酸痒刺痛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她果真是好了!心中澎湃的幸福感溢满了她的胸膛,原来,死里逃生的感觉竟是这般美好!
“那……你吃饭不吃了?”陆飞昂凑过脸来捉狭地看着她。
“当然要吃,我要吃好多好多,要把身体养得棒棒的,嘻嘻!”她捧着脸向陆飞昂撒娇,她的心情如同窗外秋日里灿烂的阳光。
陆飞昂端来了早餐,她欢快地哼着小调一勺一勺不停地将食物送进口中。她完全不用顾及形象,因为房中只有陆飞昂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不过,她还真不知道碧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吃饭时她还想通了一个事实,难怪今天能看到清晨的太阳,平日里醒来都已是傍晚了,清晨的太阳真美好!茶足饭饱后她又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飞昂哥哥,我这解药从何而来啊?”
她的问题不算深奥却竟让陆飞昂微微一愣,顿了顿他才缓缓开口,“……是云儿……那儿取来的……”不知怎么的,提起这个,陆飞昂的脸上竟闪过一丝变的神色,她试图探寻却是瞬间无了踪迹。
“她……终究还是藏着解药的!”她心中不禁有些忿忿。
“小诺,你别怪云儿,她……只是有些任性,不是故意要伤害你!”陆飞昂眉头微锁看着她,她知道,他左右为难。
虽然很想狠狠地反驳他,但是终是没狠下心来。换位思考,他的立场能做到眼下这般已是不易。柳诗云对他的情意,恁谁都看得到,聪敏如他又怎会毫无知觉呢?而柳诗云对她的恨因何而起,他自是了然于胸。她痛他则痛,而她恨,他亦是痛……
七夜散的毒全解后,根据陆飞昂的要求,大夫给她开了七天的药,需一日三餐连续服用方能将体内残毒清除。这七夜散的毒性真够顽强,若非陆飞昂的及时出现,恐怕她早已一命呜呼了。哦不,也许不尽然,每每想到此处她心中总有暗暗地歉疚涌动,公子,公子他也会想办法与她取到解药的……她相信。
手掌中的伤也在渐渐好去,这几日,便是陆飞昂一人前前后后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碧云偶尔前来添衣送被,却总是来去匆匆,不愿多看她一眼,不愿多言几句。尤其是陆飞昂在场便更甚了,她甚至显现出了明显的嫌恶。
陆飞昂出现后的这几日,公子和吴淞前来探望了她两次。是纯粹地探望,一般热情有礼的主人那般客套的探望……吴淞便是不发一发,公子仍是寒暄,而眼神里,却已是初见时高高在上的疏远……吴柏,则再也不曾出现过。
这些看似蹊跷地现象,答案却清清楚楚藏在了她的心底最深处。她不愿想透,不愿自寻烦恼。尽管心中有浓稠地失落和愧疚感,却还是有一份无奈地庆幸,与公子之间,如此距离甚好。因此,他的刻意疏离她看在眼里、涩涩地体味在心里,却放任如此,他于她、她于他,前世今生的纠葛,便断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