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似乎太长,她没法一口气走回华雅苑。途经醉湖亭时她停住了脚步,她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想走累了休息一会儿。穿越长长的白玉长廊,她缓步进入亭中。亭中四角都挂着纱笼吊灯,将醉湖亭照得亮堂,这让她的心稍微好过一些。
她微微叹了口气在亭中坐下,痴痴地看着不泛一丝波澜地湖面,脑中有些空洞,不愿意去想那些不愿意面对的。
忽然,映衬着灯火的湖面,有一圈涟漪在她眼中渐渐荡漾开来,一圈、两圈、三圈……整个湖面渐渐漾起了小小波澜,她回过神来,下雨了……?她将手伸出亭外,清凉的雨滴啪啪地砸在了她的手掌。
她一时失神,忘了收回伸出亭外的手臂,一眨眼功夫,整个手臂和衣袖便淋了个透湿,这场大雨来得意外,来得蹊跷。她突然记起,出公子书房院门时,丫头在身后喊了些什么,她只顾逃离全然枉顾,想来应该是提醒她要下雨了。
她皱起了眉头,如此之大雨,她如何回返?等到雨停?却不知是何时,陆飞昂不知她出来寻公子,若发现她这时还不在房中定然要担忧的。难不成冒雨回房?若是淋雨感染风寒岂不是要耽误明日行程?
明日……行程?对,她明日要离开了,她却……未能见到公子最后一面。想到这儿,她的心中骤然一紧,她不想要如此,他是公子也好,是……昊然也罢,她想要再见他一面,这张脸她想要牢牢记住,放在心中……一辈子……
明日,她不想离开……
她痴痴地盯着亭外稠密地雨帘,心中痴傻的想法又冒了出来,一跺脚一咬牙,她冲出了醉湖亭。
她做的傻事,若以容器来计量的话,至少需要用箩筐。
老天爷仿佛就在等她做出这般决定,提着水桶站在亭外,她一旦冲出,整着一桶桶下来,一滴不剩。没冲出几步,她已然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了。恍惚中似乎快要到桥廊了,却猛地一把撞上了一个软硬适中的不明物体。
“啊……!”她被迫刹住了脚步,抱着被撞疼地头抬起被雨水迷蒙的眼来……恍惚中,她似乎是撞上人了……!
“小诺……!”一阵惊讶和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她的手臂迅速被眼前人牢牢握住。
她已然被雨淋得晕头转向,仰着头将双眼反复擦拭后终于看清,眼前玉面长身却神情微愠之人……她的心忽地一热,是公子!“公子……”她声线迷离,恍在梦中。
“你这傻瓜,这是干什么?”公子声音中满是急切担忧和不解,他一把将她牢牢揽入他右臂臂弯中,手中的伞整个转移到她的头顶,“走,亭中躲躲!”他不由分说将她架回亭中。
她满身狼狈地被他拉到亭中坐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他眼神灼灼地注视下只顾静静地垂着头。
一方洁帕轻柔地拭去自发丝嗒嗒落下雨水,她失措地抬起头来,却撞上了公子柔情而怜惜地深眸,他俯下身看着她,细细地擦去她面上、发丝上的雨水。她俩距离很近,她能闻到来自他身上独有地清朗气息。
一番擦拭完毕,公子将手中的方帕置于桌面,叹了口气与她对面坐下。方才亭外将雨伞完全让与了她,公子的身上也淋湿不少。
“公子……你也淋湿了!”她有些歉意地看着他,指了指他的衣裳。
“不妨事的!”公子朝她微微一笑,随意地抖了抖衣裳。
她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方才,你预备就这么淋雨回去么?”公子的声音里有一丝因担忧而生的淡淡怒气。
“我没带伞……!”她低低地抗辩道。
“眼见雨势这般大,你也该候一候呀……身体还不曾完全康复,怎能如此不知道爱惜!”公子无不痛心地说道。
“我……候得已经太久了……”她弱弱地开口道,提到了等候,心中也不禁有些怨意。她抬起头看着他,关注着他的反应,她的话有所指,他懂的。
公子微微一愣,少顷才略略回神,“是……我让小诺候得太久了,抱歉!”他微露歉疚地笑容。
她低着头不做声,不愿说谅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