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缕阳光顺着略开的眼缝钻进了她的眼睛,她反射性地睁开了眼。已是清晨了,阳光已经展开了笑颜,她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身边有一堆燃尽了的灰烬。她左右观察了一番,陆飞昂在不远处的大树旁,靠着树干眯着眼。
看到他,她心中又微微有些难过,昨晚两人闹的不快还堵在她心中。觉得身下感觉有些不一般,低下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了一堆干草上。她昨晚明明就在草地上睡着的,而这堆干草……不必多想,定是陆飞昂……抬起左手,昨晚受伤的指尖竟也让他给包扎好了。她抬眼远远地看着他,一阵感动和愧疚自心底油然升起,心中和眼中一阵不受控制的涌动。
她推开身上覆盖的衣物,想起身给他盖些东西,看着攥在自己手中的衣物,她却顿时呆住了……盖在她身上的,已经不再是那件披风……!
她心底蓦地一慌,张皇失措地起身,慌乱地原地四下环顾……身边没有,火堆旁没有,再远些也没有!
一时间,她竟有些手足无措。她又冲到飞尘身边,将它身上所有的包袱卸下,她手慌脚乱地翻找,这袋没有……这袋没有……这袋也没有!可是,昨晚,她明明是拥着入睡的啊,难道还能是她的幻觉不成么……她蹲坐在凌乱地行李旁,将脸埋在双掌中,心中一片混乱不堪。
“你这是在干什么?”突然,陆飞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惊恐地转过身,陆飞昂正蹙着眉头不解地看着眼神混乱行为怪异的她。
“飞昂哥哥……我的,我的披风不见了……你看见了么?”我缓缓地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开口,我心中有些害怕落空地期待,也许是他收起来了。
陆飞昂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是在哭泣么?”
“我没……”她顿时呆住了,伸出手抚上脸颊……面上竟****一片。焦急慌乱之下,她竟早已泪流满面……
“那个……于你便真的那般重要么?”陆飞昂低哑着嗓子开口,紧蹙地眉眼中有一阵地微痛的失落闪过。
她的心微微一软,“那是……”她欲开口解释,可是……却又缓缓噎下,对不起,陆飞昂,她的心情,自己无法罔顾……她抹了抹眼泪,倔强地笑了笑看他,“飞昂哥哥,你没看见吧?”
陆飞昂却不开口,只管静静默默地看着她。他的眼神渐渐伤痛而落寞。
她不忍再多看陆飞昂的表情,压抑着愧疚和伤感,她倔强地转过身,开始默默拾掇被她翻找得凌乱地衣物。
一个包袱扔到她的手边。她心中一惊,转头看向陆飞昂。
“打开看看吧!”陆飞昂嘴角挂着苦涩地笑容。
她回过头,缓缓地打开包袱……是她的……披风!她一把扯出披风抱在怀中,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她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
“是我藏起来的!”陆飞昂的声音在我身后幽幽响起。
她不可置信起身转身看向他。
“若是昨晚我让他化作灰烬了,小诺今日是不会放过我的吧?”他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却是酸涩的讥诮。
一旦不必再挂怀披风,便开始一心担忧起了陆飞昂,她为难地看着他,“飞昂哥哥,为什么……”
“总之,一直在你身边的我竟也比不上仅有几面之缘的他?”陆飞昂偏执地看着我,他眼中有深深地挣扎和绝望的痛楚。
“并非如此!”她急切地否定了他的话,不仅是不忍心看他痛苦。她心中有些委屈地伤感,她若真如他所言,她的心又何必因他二人如此纠结、挣扎、痛苦。他也好,高懿也好,于她而言哪有孰轻孰重,一个是不能离开,一个却是无法忘怀……可是,陆飞昂为何开始与她计较这些?
陆飞昂直直地看着她,他在等待她完美解答。
尽管心中不解,她还是尽可能地配合着向他解释,“飞昂哥哥,并非如此!”她再次向他强调,眼神诚恳地看向他,“之所以如此在意……”她看了看手中的披风向他示意,“只因……我拥有的,本来就不多……!”
陆飞昂却仍是神色不改地盯着她。
他反常的言行让她心中渐渐有些不安,“飞昂哥哥……”
“哼……”他竟突然冷冷一哂打断了她,似是不屑,又似自嘲,“你拥有不多所以在意……那这个呢,是因为拥有很多所以不在意么?”突然举起右手神色肃重地看着她,而他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他送她的那把匕首!
她心下大惊,下意识地弯下腰伸手在靴子内侧摸了摸,果然没有了,想是昨晚被陆飞昂收了去的,而她却还浑然不知,只顾着寻找披风……她顿时涨红了脸,急急忙忙开口,“那是因为……”可是眼下,似乎什么解释都是苍白。
陆飞昂将匕首紧紧握在手中,缓缓地垂下了手。
“飞昂哥哥……!”她想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匕首。
他却躲闪般地向后一退,握着匕首的手因用力而骨节青筋分明。他紧抿着嘴唇冷冷地看着她。
他如此防备而生疏的行为不禁她的心中微微一痛,仿若钝器扎下。“飞昂哥哥,你别这样待我,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啊……”她仰面哀求般地看着他,鼻子微微一酸,声音也开始有些哽咽。一时因高懿忽略了他,不仅是他难过,她的心中也不好受啊。
陆飞昂却完全不为所动,他的表情已经开始麻木冰冷,他是从来不曾如此待她的啊……。
她心中惊恐万分,开始怀疑局面是否在她的掌控之中。曾以为,只要是在陆飞昂身边,她总能随心所欲,不必顾忌许多,而现在看来,是她失算了。
陆飞昂的眼神在她困惑惶恐地表情中游移良久,却终是一言不发,转身背向她,大步地向前走去。
“陆飞昂!”她在他身后大声喊道,跟在他身后追了几步她懊恼地停下了脚步,他的行为让她有些费解和不安。
陆飞昂却似是失聪了一般,没有任何地犹豫和挣扎向前走去。
可是,她原本以为,即便如此,陆飞昂也只是像昨晚一般,暂时远远地离开她,不愿面对她。而渐渐地,却发现自己盘算失误了,陆飞昂竟是……向他的坐骑走去……
“飞昂哥哥……!”她心中大骇,猛地醒悟过来,便提步疯狂地向陆飞昂追去,她……她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陆飞昂,是要将她……扔下!
全然罔顾她在身后的呼喊追逐,陆飞昂竟毫不犹豫地翻身跨上了马背。
“陆飞昂……!”她绝望地停住了脚步。终于忍不住心中抑郁的委屈和难过,大颗大颗地泪珠滚出了眼眶。
陆飞昂一声喝叱,马儿撒开四蹄向前飞驰而去,很快身影和马蹄声消失在她的视线和听觉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时混乱不堪,可是,无论如何她也无法相信,陆飞昂竟会如此抛下她,她不相信,他肯定只是一时赌气,想暂时吓吓她而已,他肯定就在前方不远处等着她呢,等着她呢。
想到此处,她又不由得心生企盼和雀跃,她迅速转身回头收拾好行李,翻身跨上马儿,沿着陆飞昂离去的路向前追去。
她不断地催叱着马儿,马儿一路飞驰,在身后扬起厚厚的尘土。而追寻的路似乎是无尽头,她一直暗暗地自她安慰着,再走一段,再坚持走一段就会看见他了,可是,到底哪儿会是终点,哪儿会有他呢?她的心开始渐渐失落、恐慌,渐渐有些不知所措,若这条路没有尽头,若这条路的尽头也没有他,她该怎么办?
只是,愚钝如她,至今仍是不清楚,陆飞昂怎会如此待她,他怎会如此小题大做,她从高毅那儿而来,她因高毅而生,她心中有他又有何不正常呢?或许他与高毅的怨仇深刻,而因此迁怒于她?或者,他认为,在他和高毅的这份仇恨面前,她竟是站在了高毅那一边?可是,他是个傻瓜么,她若一心站在高毅一边,她何必成天如此担忧伤神,她对他的感情他竟一点也看不清楚么?
她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落了下来,她又饥又乏,心中又极是委屈失落。突然,她心生厌倦和疲惫,她不想再寻他了,她大不了,重新一个人过活,是生是死,便由天命。反正即使寻到他,她还是要因为他与高毅之间的纠葛而烦恼困扰。
她当即便勒住了马儿,找了个清静地地方下马,抹干净眼泪,大口大口地吃了些干粮,喝了一肚子水。又觉得困倦了,便倒头就躺下了。眼泪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流下,她也懒得去管了,睡吧,睡着了,眼泪自然就停了、自然就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