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秋!简秋!快出来!我是雅格!简秋!我带你去月亮溪,快出来!”
雅格脸上挂着笑容,额头的汗水像雨点一样滴滴答答的往下流,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现在心里面慌张的快要冲出一头犀牛了。
“简...”
“别喊了,吉姆家的小子,你喊这么大声是要把人吓死啊,屋子都被你吼得发抖了。”
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暗红色头发的脑袋从门里伸了出来,皱皱巴巴的脸上爬满了褶子。很显然那不是简秋,那是她的妈妈,老巫婆塔黎塔。
天知道生活给了这个老女人多少磨难,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让自己不到五十岁的年龄看起来已经行将就木了。
雅格叫她老巫婆并不单单是因为她枯槁的怪模样,更是因为她是个性格古怪的老寡妇,她不允许村里的男孩子打她女儿的主意,要不是碍于雅格父亲吉姆在村中的威望,她也不许简秋和他们一起玩。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对母女都有一头红发,只怕村庄里没有一个人不会怀疑简秋是不是塔黎塔亲生的,两人的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就像是从不同界域来的一样。
简秋天性善良活泼开朗,对一切都抱有包容和同情心,她总是能看到事物好的那一面。而塔黎塔似乎天性就不相信任何人,对每个人都提防着,也从不愿意帮助任何人。
她常说的就是:“人们都有两只手,一只是趁别人转过去在背后捅刀子的,一只是用来把被别人转过去的。”
不过有一点让大家很费解的是,虽然塔黎塔让人觉得是个极度自私的女人,但是她对自己的女儿却给予无私的爱,即使家里的条件非常艰难,但塔黎塔也让简秋拥有了一个值得回忆的美好童年。
“塔黎塔阿姨,简秋呢?”
“别叫的那么亲热,装有礼貌的小鬼,以后别来找简秋了,她不会再跟你们一起瞎胡闹了。”
“为什么?说好的我要带她去月亮溪捉跳鱼的。”
“没有为什么,以后你的那些小把戏不用再表演给她看了。”老巫婆说完扭头回屋准备关门。
“等等,我要见简秋!”雅格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门把手,使出全力不让塔黎塔把门关上。
“噢!快放手,你这个小恶魔!我会告诉你那个屠夫爸爸的,让他狠狠地踢你的屁股。快放手,你要把我的门弄坏了。”
“你让我见简秋我就放手。”
“简秋不在了,你以后也见不到她了!”
“什么?!她去哪里了!”
“去她表姑妈家做侍女了。”
“什么?!她去做奴隶了!”
“不是做奴隶!不会说话的小魔鬼,是侍女!她表姑妈可是嫁了贵族,能去贵族家做侍女是简秋的机会,虽然她表姑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简秋再也不用呆在这个穷乡僻壤的烂泥堆里了,天天和你们这些粪球混在一起只会变得越来越粗俗鄙陋,简秋应该有不一样的未来。
“说不定将来会遇见一个贵族的公子,然后嫁入豪门,天天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那是你们这些烂尾巴的鼻涕虫想也想不到的生活。”
“什,什...么?!简秋才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一定是你逼她的!她说过以后要嫁给我的!”
“你说什么?嫁给你?我会把简秋嫁给你么?你这个小兽人把梦都做到众神神殿里去了吧。虽然吉姆是个让人尊敬的人,但就那点家当,你让简秋以后和你怎么生活?像野兽一样在丛林里穿梭么?面对现实吧孩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简秋在这里生活的很开心,而且我非常喜欢她,我以后会对她很好的。”
“我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作为一个母亲我希望她幸福,而不是成为另一个我。你又喜欢她什么?告诉我小东西,理由都和其他的小子差不多吧。”
“我...我喜欢简秋的...善良、美丽,我还喜欢她的纯真...”雅格结结巴巴的说道。
“果然。小子,仅仅是这些肤浅的表面就能让你们坚定自己的责任了么?
“善良,是因为她从未曾经历过苦难。美丽,是因为时光还来不及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纯真,是因为她还没有体会过世间的险恶。
“小子你还太年轻,太天真。如果你真的喜欢简秋,就在你明白明白‘本质’的重要性后再祈祷缘分的青睐吧。天天面对着你们这样鄙陋的家伙,我宁愿简秋在物质上得到满足。”
房门被重重的关上了,也关上了雅格渺小心灵中对未来的憧憬,一切显得那么遥远模糊,即不可望也不可及。
“如果你真的喜欢简秋,就在你明白‘本质’的重要性后再祈祷缘分的青睐吧。”塔黎塔阿姨的话久久回荡在雅格的耳畔,也回荡在他的心中。
‘本质’的重要性,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年少的雅格实在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他独自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只有阳光投射在地面的影子陪伴着他,这个少年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孤单...
村庄北面的山丘和小树林是雅格和伙伴们的乐园,他们在这里放牧,在这里嬉戏打发时间,在这里谈天说地编织未来。
艳阳高照的时候他们躺在晒热的岩石堆上睡午觉,风起云稀的时候他们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放蝇皮风筝,皓月当空的时候他们打着骨灯笼在溪水里捉跳鱼。
那时简秋总是顶着一头枣栗色俏皮的小碎发,雪一样白皙的肌肤娇嫩欲滴,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凤婉流转的仿佛会说话一般,两颊的红晕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股青春的朝气。
多么可爱的女孩儿,前不久还和大家在一起,她的笑声还萦绕在伙伴们的耳畔。往日的美好时光仿佛是昨日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大眼、丘克、雅格都在...只是少了简秋。
大眼背靠着树站着,脚尖拨弄着地上的石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丘克蹲坐在长满火舌苔藓的大石头上,指尖摆弄着曼陀莲的干枝,扭曲成奇怪的圆环。雅格抬头望向天空,浓密的树枝将天空切割成蓝色的小碎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若影若现的照射下来。
呼吸变得如此沉重,他感觉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乏力的头晕目眩。
“我要去找她。”雅格打破了沉默,声音平静而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