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岭上的枪声打响之后,陆迁派回来送信求援的人第二天一早就达到了下江镇。黄维德和刘文山以为夏碧仁听到陈夫子的“死讯”,就会立刻出兵金竹岭。没想到夏碧仁却觉得事有蹊跷,执意要派出自己的侦察列前去查看后才能决定是否出兵。刘文山当场就跟自己的妻舅黑了脸:“碧仁,你这么做是明显的偏袒金竹岭啊!他们都已经将陈夫子杀害了,你还想为他们开脱吗?”
夏碧仁一脸为难,耐心解释道:“姐夫,现在事情还不清不楚,陈夫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让我的侦察连前去打探后再行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刘文山还想再争辩,李师爷怕刘文山太过于着急会引起夏碧仁更大的怀疑,忙站起来劝刘文山道:“镇长,夏旅长让人先去查查也好!送信的人说陆营长他们已经包围了金竹滩,金竹岭上的人是逃不掉的,你不要急于一时。”说完又给刘文山递了一个眼色。
一直坐在椅子上旁观的黄维德也发话了:“刘兄,你太心急了,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刘文山听出黄维德的语气里隐隐有责怪之意,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于着急,但仍然心有不甘,掩饰地说道:“我怎么能不心急?陈夫子是我们镇上的名望之士,现在又为了镇上的事情白送了性命,我这个做父母官的总得要为他讨个公道的啊!”
夏碧仁正色对着刘文山保证:“姐夫,你放心。不要说陈夫子此行是为我们办事,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我也绝不会让他白白牺牲。只要消息确实,我一定让我手下的炮兵团出兵金竹岭,为陈夫子报仇!”
刘文山阴沉着脸不说话。
黄维德笑着答道:“如此最好。我们心里也都希望陈夫子没事,收编之事顺利进行。但金竹岭上的江匪们不识好歹,辜负了夏旅长你的一片心啊!”
夏碧仁咬了咬下嘴唇,自己一心撮合的收编最终还是兵戎相见,他不能不痛心。此时他的心其实也灰了大半,己坚持不出兵也不过是心有不甘的拖延时间而已……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军帽,惆怅地对黄维德说:“嗯,我到军营去看看!”
黄维德笑着说好。等夏碧仁走远了,他立刻示意李师爷将办公室的门关上,朝刘文山埋怨道:“刘兄,你想除掉杨天贵,也不用这么心急地去逼夏碧仁啊!你这样子很容易让人怀疑的!”
刘文山依然一脸焦躁:“我怎么能不心急?我就不明白你们俩怎么能那么沉得住气?你们明明知道陈夫子没有死啊!万一他赶回了下江镇,不就什么都完了吗?还不如趁早逼夏碧仁出兵,炮轰金竹岭,连同陈夫子一块炸死在岭上便万事干净!”
黄维德走过来拍了拍刘文山的肩膀,说:“刘兄,我也希望事情能这么顺利啊。可是夏碧仁一直对我们都是心存猜忌的,你越逼他他的疑虑就会越大,搞不好还把事情怀疑到我们身上来。你还不如让他去查。有陆迁在那,我不信他的那个侦查连能查出什么来!”
“可是……”刘文山仍就担心。
李师爷早已摸透了刘文山的心思,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忙安慰道:“镇长,你就放心吧。陆营长他们就在金竹滩那守着,陈夫子他下不了金竹岭。就算他下了金竹岭,码头那我也都派了咱们心腹的人,不会让陈夫子上岸的。”
“是啊。下江镇就这点好,三面环山,临水就码头那么一块地。守住了码头就守住了江山,这就是地利。你千万要沉住气,当初收编是大家一致商量决定的,若让镇上的人知道我们在挑起事端,可就麻烦了。”黄维德嘱咐道。
“好吧,但愿事情一切顺利!”刘文山心叹气道,总觉得心里不够踏实,让李师爷陪着自己到码头转了一圈,看着码头守卫的团丁果然安排有自己的心腹之人,这才放心下来,让李师爷回去。
李师爷从一大早接到消息,就跟着刘文山在政府会议室中忙碌,也觉疲倦,便直接回了自己家。走到家门口,正准备拍门让佣人来开门,没想到门却自己开了。
“这个老张,准是又跑回去了!”李师爷嘟囔着埋怨。李师爷家一直是小户人家,请不起什么帮佣的。以前金枝在家时,只有一个从小买来伺候金枝的小丫头。由金枝和小丫头一同打理家务。金枝嫁到沈府之后把小丫头也带走了,又担心李师爷没人照顾,便将沈府中一个胖厨子老张派了过来,照顾李师爷的饮食起居。可是老张的老婆家眷都还在沈府帮佣,老张也就经常往沈府跑了。李师爷以为老张又回沈府去了,也没再意,提脚便进了院子。没想到刚进客厅,便见老张背对着门直愣愣地站在那。
“老张,干什么呢?我叫你也不答应。”李师爷一边进门一边埋怨道。
“老爷!”老张仿佛遇见了救星,忙回身跑到李师爷的身后。
李师爷这才吃惊的发现骆虎正翘着一条腿坐在客厅的桌上大吃大嚼一只烧鸡,看看桌上狼藉的鸡骨头,他应该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怎么会在出现在这?”李师爷心里一沉。
“呵呵,李师爷,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吧?”骆虎咬着鸡骨头,怪笑着看着李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