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一直没再出来，只有那小二来说惠娘没事，是前几日为了酿新酒累着，褚洪这才安下心与众人一起饮酒作乐。玉芦味虽香浓到底度低，这些人吃不习惯，一坛玉芦不过吃得三四分下去，便吵嚷着换了排烧，大叫好酒好酒地将玉芦彻底丢一旁，只留了一壶在桌上让我吃。也不知是哪个提意叫人来唱曲，也不知是什么小调，反正我不爱听，所以注意力都放在找让我心生恐惧的因由上。
戚英到现在还没出现，周术却一摇三晃地上得楼来，一眼看到周亢和我顿时呆住，那表情好似被雷击中一般，唯独二眼淫光闪闪比之白承局还欠揍。我垂头喝着手中玉芦，让披着的头发掩在面前，不是挡别人看我，实际是为了挡自己视线不要看到周术，不然真会忍不住自己动手海扁他。周亢在我耳边低声告诉我他是谁时，声音之中的隐忍的怒气显而易见，认得周亢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感觉到他有如此强盛的怒火。
我用力磨了二下牙，突然抬头撩开挡脸的头发，对着背向周术而坐的东二营将虞候嫣然一笑，不紧不慢地说：“贺大哥因何一直紧锁眉头，那曲子唱的不好听吗？”
贺起抬眼看着我恍忽了一下才猛回过神，低咳一声掩饰失态，然后才说：“这小调唱词原在家中听过，今日忽得再次听闻，一时思乡失神。”
我笑着说：“贺大哥家人不曾接来吗？”
周术张着嘴呆呆盯着我的笑脸，魂不知被勾去哪里，口水沥沥拉拉得往下滴，拖挂得老长。褚洪坐在贺起对面，把周术看的一清二楚。本就二营有仇，平日不遇到一起也会相互找上门来打斗，总归是没事也要生出事情才好过。眼见周术这般模样盯着我，不用再浇油火势也跟酒精喷灯一般，猛然站起来，三二步来到周术面前，“呯！”的一拳挥在他脸上，将他一拳砸倒在地，然后飞起一脚，直接了当又干脆利落的，让周术飞出窗外。
我跳起来飞奔向窗口，不要死啊！今后用得到他的地方正多，而且就他刚刚盯我的眼神，原本只是让也三天二头挨一拳，我要改成天天半死不活的躺床上，还会三五不时挨几拳，死了就没得打了。
街上行人被从天而降的周术吓了一跳，通通抬头上看，猛然看到我的脸露了来，在这一段街区内，突然出现一阵寂静。周亢跟在我身后也伸头下看，并对一旁的苏孝义说：“看下生死。”
苏孝义转身下楼，我立刻跟了过去，敏之一把拉住我说：“雷弟去哪里？”他嘴上虽然这样问，眼神却明摆着不让我去。
我瞄瞄周亢，他微微皱着眉的瞅着敏之拉我的手，再看褚洪，他也在看着我，便皱眉说：“那人若是死了，褚大哥少不得要吃官司，敏之可有法子开脱？”
冯泰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一边倒酒喝，一边说：“那泼皮腌脏物最是耐命，雷弟无须担忧，若非老褚脚快，少不得我也给他几拳。”冯泰话声没落，突然一脚侧踢，把正他经过之处座头上的人踹倒在地，丢开手里倒空的酒壶，上前一步便挥拳猛打。那被踹之人反应也不慢，就地一滚跃了起来，反手格开冯泰探听挥来的一拳闪身躲开，动作极为灵活，却不知为何只闪躲不还手，平白的令自己挨了不少拳脚。
我傻眼地看着他们，呆呆地说：“好好地，他二人如何打起来。”
褚洪冷冷地说：“他与周术一伙，早来一刻罢了。”
哦哦，我点点头，忽想到周术刚才并非一人上楼，他身后身前还有几个，是不是一伙的？连忙张目四望，却见那几人怒极地瞪着褚洪等人，却没个过来的。看表情应该是一起的，怎么不过来开打？敏之似乎看出我的疑问，依近我说：“有我在，哪个敢动。”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才问：“为何他们都叫你左大人？”然后又故意对他上下打量几眼，才说：“看你大不了我几岁，莫不是你绰号叫左大人？”
敏之嗤笑起来，乐呵呵地说：“我官拜都总管一职，自然是他们大人。”
“都总管？”我一下瞪大双眼，北宋的都总管即元帅，有征战起用的元帅，也有戌守边关的元帅，敏之显然是戌守边关的元帅，他看来也只十五、六，怎么当上的？
鲁连走过来笑着说：“左大人九岁从军，战功赫赫，以功授官，因年岁太轻，只掌了都总客的实权，在朝中还有一品加官的虚名干领俸禄。”
敏之看着我，脸上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搔了下头说：“还不曾问雷弟几岁，我今年十六。”
十六就因功授官到一品，我失忆前是干嘛的？我努力回想媚滹他们说过的内容，死想活想就只想到我快中考，至于年龄，好像哪个也没告诉过我我到底几岁。抓抓腮，很是郁闷地说：“不及你年长，除了会吃药便只会生病受伤。”
敏之闻言有些讶异，细看着我说：“雷弟身骨极单薄，说话也见气虚力弱，原只当自幼病多，不想还有受伤一说。”然后瞅了周亢一眼，很是疑惑地样子。
我呶了下嘴说：“爬墙上树跌过不少次，少不得伤筋动骨。”忽想起胖子告诉戚英周亢打断我的腿近几日才好，便补了句：“太过顽皮之时，大哥便会打断我的腿。”
周亢闻言一呆，显然胖子没告诉过他这话，褚洪在旁已忍不住说周亢：“雷弟这般细致纤弱的人，又在年少，周教头如何打得下手。”
周亢瞅着我说不出话，很是不解我这话何意，我笑起来，正想告诉他，忽然楼下传来暴喝之声，我连忙伸头向下看。却见梁美人不知何时下的楼，跟苏孝义一同与人打成一堆，周术似乎醒了，半死不活的被人扶着站在墙边，正向一人说话。仔细一看，那人正是戚英，我顿时笑开脸，眼睛转转的找左仲良。敏之也在往下看，盯着不远处骑马上的人不放，脸色很是难看，眼神也阴沉骇人，完全没了方才少年人清甜明朗的模样。
我也看向骑马上的人，大约三十六、七，留着三缕长须，修整的滑顺柔和，长得白静温文，唯独眼神阴鸷凶残。他此时正狠狠地盯着梁美人，唇角勾出一丝诡谲地笑纹，好像很有兴致的在看一只掉入陷阱拼命挣扎的小兽。我瞬时冷硬了脸，我喜欢的人，只有我可以欺负，不管这人是谁，就凭他现在这眼神，我也不会放过他。
我扯了下周亢，轻声问：“骑马上的是谁？”
“陶岂。”周亢皱着眉看了敏之一眼，然后对敏之说：“素闻左大人与陶大人不合，不知是真是假。”
敏之“嗯！”了一声，点点头说：“相见两相厌，若非他兄长娶我二姐，他又极受叔父依重，早将他处置。”
周亢惊咦了一声才说：“到不知左大人与陶大人竟还有这层关系。”
我摸了下鼻子，在心里大大赞叹那二粒乌精子所赠得宜，自己的眼光就是独到，另就是狠狠臭美一把自己的占卜能力。梁美人喝酒那天我回自己囚室睡不着，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可以玩，就摸了几粒鬼目精起课，算一下自己何时离开营牢最佳，结果是第二天出去最佳，但若三日后出门则遇大贵得助力。本想第二天就出门，被突然转性一般的梁美人吓着，没敢出门。转念一想，突然笑不出来，因为卦中显示我今天有劫，但出门则遇大贵得助力，所以不敢在牢里继续呆着，出来找那个大贵助力，没想到那劫却是跑出来才遇上，估计就是惠娘了。白承局和周术都被打，现在街上又打得乱七八糟，应该有不少血流出来，这算不算血光已现灾劫过？惠娘已经受伤被赶走，那应该算是灾劫过了吧！
我瞅了二眼陶岂，眼前形势明罢的因为敏之而设，不让左仲良露脸就想把梁美人掳走，没门！我轻笑一下，喃喃地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嘿嘿，美人，我来了！”然后转身飞奔下楼，站在店门口看了打斗中的人一眼，飞快计算了一下角度，陡然凄厉地大叫一声：“梁大哥——！”便冲了过去。
一路跌跌撞撞，被那些人的拳脚扫得东一滚西一翻，身上衣衫也被左踩一脚一挣，“嗞——！”撕破一块，右踩一脚一挣，“嗞——！”扯下半幅。冲到梁美人近前时已经衣衫破碎不整，尘泥片片，很是狼狈。瞅见一拳打向梁美人肚腹，我很是恶劣的扑上去撞开梁美人，带着他闪开那拳的同时，一边将满身灰泥蹭往他身上，一边在他耳边低笑着轻声说：“梁美人，我来救你。”马上又眨眨眼睛，挤出满眼泪水，抖着双唇，作出惊恐万状之相瞪视四周，顿将挥向我面上的一只斗大拳头瞪得挥向一旁。嗯嗯，美色果然好用，难怪媚滹、泷沨他们都长那么漂亮。就是梁美人太笨，不好好发展一下自身先天长处，还不许人提，一说他就翻脸，真是死脑筋不开窍，严重的浪费资源。
苏孝义见我冲来之时吓得脸唇发白，猛抢了就近一围观小兵的配刀，挥向围困的西六营军官。他那里一将兵器使出来，顿时引来一阵怒喝，西六营的军官一个个也将兵器拿了出来。其中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军官，还瞪着一双惊艳地眼睛盯着我说：“只道梁将军人间绝色，想不到他还私养了个更美的娈童。”他这话一出口，顿时气疯了梁美人，一手将我揽到一旁的同时，另一手已快逾闪电的穿入那名军官胸口，直没至手臂，又再飞起一脚将那军官踹地远远飞出去，双目血红地瞪向周术。
陶岂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愉悦，口中却冷然低喝：“梁将军当街杀人，与我拿下。”西六营的兵卒顿时冒出一堆堆，将我们层层围住，刀枪齐出的杀过来。梁美人对陶岂之言直若未闻，围来的兵卒也是视而不见，直奔周术而去，对所当之人必下杀招，皆一击毙命。
“雷弟！”几声惊呼同时响起，就见周亢和敏之从窗口跳了下来，褚洪则从店门口奔来，一到近前便是一通拳脚交加。其余几人跟在他身后，也是上前便打。
我瞅着疯虎似的梁美人，胖子告诉过我，梁美人便是中了周术鬼计，才被左仲良囚禁在官坻。但他告诉我梁美人只是被禁，没有失身，可梁美人此刻模样，哪里有没失身的样，怪不得一心求死，又忌讳深重，明知我只是玩心重也会当真。我飞快地暼向陶岂，他正惊怔地盯着我，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心中豁然了悟，原来是他在背地是搞鬼，周术不过是棋子，就连左仲良只怕也是棋子，那么梁美人他——
突然全身泛起寒意，百骸皆痛，大力抱紧梁美人，凝气传声在他耳边低喝：“主谋陶岂，杀周术便中计，你再没翻身之机，你当真要去做人禁娈？”
梁美人一下僵住，静了一会儿后眼神清明起来。敏之此时已喝止众人，陶岂见敏之出来，而梁美人又已停下不动，便知机会失去一半，下马向敏之见礼。我从发间冷冷看向他，今天出门的目的已经达到，只是对陶岂我改了主意，绝不放过他。
敏之奔到我身前一把将我从梁美人怀里扯开，上上下下转前转后的查看我有没有受伤，而且声带惶恐地一直问我：“可曾伤到何处？”我抿了下嘴很想笑，还好众人只当我是男子，若知我是女的，他如此夸张做作，我倒是无所谓，他的名声只怕是彻底污了。
我一边假装低声抽泣着，一边笑抖了身子，还没忘记细声细气，时断时续地说上一句：“好可怕，方才梁大哥险些丧命，莫不是那些兵卒作反，要杀梁大哥？”
敏之似把我此时模样当真，就连周亢也一脸怒气，恼怒至极地瞪视着陶岂。梁美人冰冷着脸，不知从哪里扯来一块破衣摆，将手上的血用力擦去。啧！不愧是阵场上混出来的，杀人跟捏死几只蚂蚱一样，一手的鲜血擦起来好像沾的蚂蚱吐的黄汁，除了感觉弄脏手外什么也没有。
“陶大人带这许多兵卒来此，是为何事？”敏之此刻的冷硬声音，在我听来感觉特别怪异，很有种电子合成器的味，全没半点人气，这就是他九岁上战场磨练出的能力之一？
陶岂施礼说：“回大人，下官随同诸位同僚来此饮酒。”
敏之明知顾问：“既是前来饮酒，如何打杀起来？”
我闻言心中一动，转眼找向苏孝义，他手中此时空空，身上还受了些伤，沾了不少血渍，脸色微有些青白。褚洪等人也是双手空空，衣衫之上多是沾脏，倒没如何破损。再看西六营的兵卒，竟然一个个手执兵器，至今还有将近半数之人未曾收起。
陶岂显然也注意到，却不急不忙地说：“周大人忽从二楼窗子跌落，梁大人对其拳脚相交，复口出恶言，下官阻之不得因而兵戎相见，不想梁大人出手狠辣当街杀人。”
敏之闻言脸上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淡淡地说：“哦？陶大人所见如何与我在窗边所见大不相同？”
陶岂仍是不急不忙地说：“大人在上观之，不及下官就近仔细。”
敏之突然一笑，表情极是阴森，顿时激起我一起鸡皮疙瘩，不及想他怎么练出这种表情，就听他说：“梁都头闹事伤命，斩了！”
我微愣了一下瞥了他一眼后张目四望，就见一侧兵卒被人推开，几人走了出来，为首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说：“慢！当街杀人非同小可，敏之如何草率行事。”
这就是左仲良？我上下打量着他，长眉狭目，鼻高翼阔，微有变型，嘴大唇薄，脸瘦长如刀削，白面无须。扣掉他看向我和周亢时，眼中闪耀的邪恶，总体来说长得不丑，看似有些书卷气，又有些阴柔，却让人怎么瞧着怎么不舒服。啧，相由心生啊！我抿了下嘴，严重受梁美人干扰，见了这人就打心里厌恶出来。
“依叔父之意，该当如何？”敏之一脸平静，声间也听不出起伏，却似乎带有些一丝丝亲近与孺慕。我微抽了下嘴角，明白什么是十六岁就因功官拜一品。
左仲良盯着敏之看了一会儿才说：“兹事体大，先行收监，审过再判不迟。”
敏之抬头看了左仲良一眼，才说：“军中闹事伤命确是大事，若不极早处置军纪何在，梁都头当街杀人有目共睹，何须再审。”
左仲良轻咳一声说：“此事蹊跷，梁都头并非性喜生事之人，闹至当街杀人，不审问一番，如何可知原尾。”
敏之立刻问梁美人：“梁都头因何当街杀人？”
梁美人自从左仲良出现，便双拳紧握身子微微发抖，恨不能上前将其一掌击毙，敏之此时问他，他哪里还听得见。
敏之见他如此模样，眼中一道阴翳飞掠而逝，“梁都头因何当街杀人？”再次发问之时，声音中多出一线冷冽。
梁美人仍是没有反应，我翻了下白眼，左敏之这小人真是会装，之前还当他真看得开，原来仍是极介意他叔父囚梁美人为禁娈之事。我极小声的用着不确定的声音叫了声：“敏之？”
敏之停了会才转而问苏孝义：“周大人坠楼，你二人下来查看，为何打杀起来？”
苏孝义说：“周大人言语轻佻，语带羞辱，梁大人一时受辱不过出手教训。刘大人非但不问细故，且行止轻薄，下官实看不过眼，方才与之拼斗。”说到这里突然瞄了我一眼，然后才又接着说：“周教头内弟不通武艺，刀枪无眼恐其受伤，情急之下有失轻重。”
嗯，不是吧！虽然我是出来当祸端的，但也不用这么快就把我丢出来啊！我做出一脸惊恐万状犹有余悸的神情，惶恐地向四周看了看，向敏之身边移了一小步。瞅了陶岂一眼，脸上猛做出更加受惊的神情，飞快垂头把脸藏在头发下，然后悄悄笑着向敏之身边又靠了靠，心里很有妲妃、褒姒的自觉，做好将元神清空灵秀，不沾点尘的魅力极度释放的准备。
“当！当！当……”突然听到数声刀枪落地之声，我撇了撇嘴，难怪鸣雷老是向我强调美色的威力，更是背着绿珠他们教我色诱术，果然好用啊！不愧是男子借尸还魂的美女，见解非凡。
陶岂忽地说：“原来如此，下官一时失察，险些误了梁大人性命。”
敏之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他和周亢一个站我身侧一个站我身后，都没看到我的脸，但却把众人的神情眼光瞧的一清二楚，敏之就不管他了，周亢那里回死牢后，肯定少不得要被关。我微撇了下嘴，有点点后悔刚才表情做的太认真，没想到鸣雷外出时试练出的小把戏如此有威力，难怪媚滹说他是祸精。周亢和敏之都没有媚滹的能力，又被修婆派门人发现我的存在，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解决掉左仲良和陶岂，拐带周亢跟我追在忧琴、翠姑后面看热闹好了。
“周术身为十将羞辱上官，降一级，免军务，罚晌三月，重责二百军棍，念其坠楼伤重，日领十棍。苏孝义、梁诩为将不知冷静自制，受不得激辱，罚晌半年。刘十将……”敏之见陶岂言语退让，立刻将此事敲定，也不回官坻当街处理此事。周术日领十棍那条处罚，最是让我听了高兴。悄悄扫了眼戚英，他正诡谲地盯着我，眼中有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敏之说完处罚之事，将扫尾工作丢给戚英，然后对左仲良：“叔父难得有闲，今日既然来到这里，新酿的排烧味道绝佳，叔父不可不尝。”
左仲良立刻点头，领先一步进入店内。敏之对周亢和我说：“雷弟衣衫破碎，周教头携他回营去吧！”周亢应声施礼后拉我便走，我急忙伸手扯住梁美人，拽着他跟我一同走。敏之见状挥手说：“你一身血衣，回去换掉。”然后转身进店。
褚洪等人向周亢、梁美人和我打个招呼，都跟着进店，戚英指挥兵卒抬走死伤兵卒，安抚受惊的百姓，眼睛一直盯着我不放。刚才闹没了的恐惧这时又冒了出来，而且似有阴冷的东西扫在我身上。我从发间寻向四周，瞥见店门边小二的衣角一闪而逝，想起惠娘受伤离去时，小二看我的眼神，忽得安下一半心，愉悦起来，扯着周亢和梁美人一同回死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