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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惊圣驾

进宫当天微露淡蓝之光,晴空浩瀚,让人觉得十分喜庆。日子在好,也不过是骨肉分离,她的内心并无惊起一丝喜悦。含着泪告别了爹娘和姐姐,又再三叮嘱芸筝好生照顾娘亲。随之乘轿进宫,轿中耳边花炮鼓乐大作,掀开轿帘,还能看见爹爹转过背的身子正在颤抖,而娘亲含着泪哭出了声。

吉时已到,她被抬进了宫门,站在紫禁城空旷的院落里,每顶轿子都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就像彩虹一样,什么颜色的都有。而从轿子里出来的每一位秀女都娇容满面,脂粉扑鼻,各自整理仪容,深怕有什么地方不够周全丢了面子。放眼望去,恐怕也有百来号人吧?所有人都雅雀无声,保持着异常的沉默。

选秀乃是每个官家女子的命运,三年一选,特别又是八旗之女,一个都逃不掉,层层筛选,才貌双全的选入逅宫充实**,没有被皇帝册封的则被安排到各宫去侍奉。

她并不看好这次选秀,倒是想去奉个茶,端杯水什么的。听说皇上年过五旬,哪里还能延绵子孙?若是被他看上岂不是更没有幸福,于是越发不注重形象,背儿弯着,脑儿偏着,整个人显得沉沉的特没精神。

她记得娘亲总说:想她这样的女儿,一定要嫁一个忍得住自个性子的人,脾性这样的倔,世间好男儿也分很多种,并非全都完美。如果他万般皆好,唯独不能忍受你,那也并非良缘。然而皇帝坐拥天下,也未必就是好男儿,再说他儿子都如她这般大小,那就更不要有任何想法,默默在宫里待些年也好回去觅个归属。

因而,她今日也没有细心打扮。连粉黛也未施半分,合着规矩梳了一束双月髻,一身紫粉小荷裙装,平时在家时也能穿的,泯然于普通款式,并无半分出挑,头上斜了一朵百合玉钗花,缀下一丝丝的银珠儿,后髻瞥着蝴蝶紫色飘带,略显得小家碧玉,不用上心。她只需要等着被安排去端茶倒水便可。

选秀从紫禁城内‘长春宫’的‘春云殿’之内,每组十人,共十组分别由太监引着进入,里面情况如何不明,凡出来的,有笑着的,有落寞的,有平静的,也有疯了的……

尤其是那位疯了的,听说乃礼部某位大臣的侄女,皇上不过问她会不会骑马射术,谁知她点头。皇上大兴,也就命人拿了弓箭让她射野猪,野猪没射中,冲出圈子差点将她咬伤,幸好被侍卫拦下,她才没性命之忧,只因惊吓过度一时之间疯疯癫癫的。我心底吃惊,想来面圣也并非什么好事情了,只求平安度过。

这时候,叶赫那拉氏·莲生从里面出来,一身红色缎裙袭人,长眉连娟,微睇绵藐,唇色朱樱一点,自有一股艳压群芳的气势,斜眼瞧着她招呼了一位太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太监点头哈腰的笑着喊:

“莲答应说大伙辛苦,赏!”

“谢莲答应赏!”

合着她就把事先准备好的银子递给了那个太监。她也是初来,已被封为答应,自然喜不胜收,不过她作风太过高调,虽然有不少秀女围拢了过去,或是崇拜,或是拉拢巴结,可也有不少人眼中带刺,恨她入骨。她如此不避锋芒,不知是她故意为之?还是她脑子里本就是草包?

忽而听见有人故意碎言:

“听说咱们这里边有一位秀女乃宜贵妃娘家的亲戚,可否说的就是她?”

转身抬头去看,一名身穿淡红衣秀女刁蛮说,脸上特别不悦。

“是吗?”

又一名淡黄衣额间美人痣的秀女问着。这时,另一名秀女走上前,她长相优美,体态丰盈,身着珠光宝气的,一看就是有着皇族贵气。可惜她眉眼生邪,有些傲慢不太好相处。她瞧了眼那位刚封的‘莲答应’的背影碎说:

“什么宜贵妃家的亲戚?胡说八道,不过汉军旗官方女封了答应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长的有几分神似宜贵妃就拣了大便宜。”

此话底气十足,恐怕秀女身份中她算是最尊贵的了。郭络罗氏馥郁一抹深邃笑意,然后转身之际看了她一眼,不知她身后又站了一位出来,小声说:

“汉军旗又如何,封了答应那也算得上小主了。你们别这样,同为入宫秀女,今后还要照头,所谓做人留一线,今后好相见嘛。”

她身着紫青缎披纱,面目清灵,双眼聚神勾魂,但又流露出温文娴雅之态。她缓缓迈了出来,一抹温婉的笑意。

郭络罗氏馥郁媚眼盯了过去,益发有些凶狠:

“你是什么身份?我说话岂有你说的份儿?”

完颜氏半露微笑说道:

“你又是什么身份?”

馥郁得意着,还没等她出声,完颜氏身边就有人插嘴道:

“她是安亲王府里的郭络罗·和硕格格呢。”

完颜氏也不畏惧,继续保留了刚才的笑意,撇眼打量了郭络罗氏一番,笑道:

“我也只是有理说理儿,今日这种场景,除了皇上和皇后能让我不能开口说话,难不成你还能在皇上和皇后之上吗?”

“你,你好大的胆子,谁家丫头,竟然口出狂言。”

完颜氏脸色露出厌恶神色,皱眉道:

“完颜侍郎罗察之女,完颜芯。”

馥郁气的牙痒痒,怒说:

“小小侍郎竟敢如此嚣张,这等厚颜无耻之徒还想面圣。”

完颜氏不怒而笑道:

“那么和硕格格你又为何还要来选秀呢?

馥郁花容失色,气急败坏,伸手就要打人:“你,你这个……?”

完颜氏也是宁不吃亏的,抓住馥郁的手,两人红眉绿眼的纠缠着,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周遭居然没有一个秀女愿意上前劝架,谁又会去为了一个侍郎之女得罪安亲王府的格格呢?

谁心中瞧也不起这样仗势欺人的,不觉皱眉,排众上前,用力挣开她们俩的手,岂知她们谁都不肯放手,郭络罗氏还对着她一阵恶吼:

“你又是谁?还不滚远一点?”

忍不住白了眼郭络罗氏,又转眼对视完颜氏。刚要开口,完颜氏摇摇头,像是知道她会劝说,略微犹豫,可眼见郭络罗馥郁坚持不松手,狠撇了一眼,不悦道:

“若是她先松开,我即刻放手。”

馥郁恶道:“你休想。”

完颜氏瞧她恶霸一样也不客气:“那就这样耗着吧。”

说完,两人扭打成一团,现场一片混乱,秀女们推推嚷嚷的,‘哎哟’一声吃痛,手臂好痛?原本就受了擦伤还未痊愈,这样硬生生摔在地上,活活让她咬紧了牙。然而她们谁也没人顾得上摔倒的她。

“你没事吧!”

这样的声音传来,让人觉得好亲切,转头一看,眉宇清秀儒雅,还是第一次见他时那样的面容和表情,惊不住唤了一声:

“八阿哥。”

胤禩伸手将她搀扶着起了身,转眼又看见胤礻我在他的身后一抹淡笑,然后气势汹汹的对着秀女群里大喊:

“你们还不快住手?”

果然,她们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扭成一团的也缓缓的松开了对方,完颜氏立即上前一露关怀之色道:

“你没事吧?”

众秀女见有男人在她跟前出现,又是一阵议论纷纭。

此刻,一名太监总管走了过来,眼瞧着一群人乱七八糟,张嘴怒喊: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排好队,居然在天子眼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想造反了吗?”

秀女们顿时安静,低头不敢声张。

太监瞧见胤禩、胤礻我在此,赶紧鞠躬背屈的前来回话:

“八阿哥,十阿哥吉祥。”

礼数叩了,然后对视。彼此都一愣,是他,江总管。也不敢多看他一眼,省的多出些什么乱子。

胤禩微微笑道,但语气有些凝重:

“选秀之日,岂能当众打闹,江兴福,此事你如何解释?还是你太忙了些,竟也无视了这里的存在?”

江总管点头哈腰和颜道:

“可不是嘛,今儿选秀皇上高兴,可把奴才忙坏了,一时之间也没顾到头。”说着又是一阵大怒,恰似一张翻书的脸:

“不管你们曾经是格格,还是千金小姐,如今来了宫里,那就得有宫规,今儿这番事恐怕也传入了皇上的耳。你们几个,到底是谁先动手?”

江兴福指向身后的人,馥郁身边的秀女全都散开,剩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目铮铮的瞪着大眼,涨红了脸。

“是你?”

江兴福诧异着不知如何说话,然后听见馥郁不满道:

“我可没有动手,是她先动的手。”

馥郁一副可怜兮兮,楚楚动人的模样儿和刚才悍妇样可谓判若两人。

江兴福凝视着现场,没想到秀女中居然没有一人肯为她们说话。她挪步上前,完颜氏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示意她不要冲动,她哪里肯依,既然没人替她做主,那她必须自己为自己做主,张嘴对着馥郁破口:

“全都是她,此刻才能发生这样的事?江总管你可问问她自己,到底是谁先动手?是谁让我摔倒受伤。”

馥郁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故意踮起脚尖探望伤势:

“你怎么就受伤了?严重吗?那可不是我推得你,就算是我,我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力气,就叫你的手臂渗出血来了。”

血?低头一看,手臂袖上有血迹染红,胤禩赶紧在身上拿出一条手绢包扎上,这男人如此心细,内心一阵感激,至少这宫里还是有好人的。他见手臂的伤势,也是紧皱眉头,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

“到底还是它把你伤着了,回头我要宰了它。”

她心底一惊?

宰了马儿吗?他是在自责吗?不敢看他脸色,岂知胤礻我喊了一句: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选什么秀呢?”

她一怔,转身看向他,歪嘴可爱,就连完颜氏听后也偷笑出声。馥郁又补了一句:“十阿哥倒还懂得怜香惜玉的嘛!”

胤礻我狠瞪了她一眼,隧道:

“你若在生事,我定不会饶了你。”

馥郁倒也没怕,一抹笑意:

“我岂是吓大的。”

胤禩脸上虽笑,却眼里深凝,瞄了她一眼,不怒而威道:

“那你尽可一试。”

馥郁一愣,面视胤禩脸色微红,口齿也不清了。

“我,我我我。”

江兴福眼见情势不对,圆场道:“你还我什么啊,和硕格格,归队吧!”

馥郁自知理亏,瞪了他们一眼方才作罢。等她前来归队,也该排在最后一个了,可她就是不肯站在最后,偏要在前面挤进来,她当然不肯让,完颜氏也不肯让,凭什么就要事事让她?可她拼了命似的也要站在前面,这样你推一手,她推一把的也不知道踩了谁的脚,被人用力一推,完颜芯直接朝她扑了过去,接着身后一群人挨个挨个都摔倒在地……全场‘哎呦’一片。

胤礻我,胤禩大跌了眼球,听见了秀女们惨叫的声音,还听见一声:

“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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