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姬咬牙怒叱“给我狠狠地打,该死的贱婢,打死干净!你们几个也想吃板子是不是?”
宫人听的李姬发威,怜悯吓的缩回肚子,一板一板用尽了十成力。其实大家心里谁都明白,李姬娘娘现在不得皇上宠爱,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是个十足的怨妇心理,见不到别人成双成对,把气出在这宫女身上,非打死她不可!
白蒙见那宫女倒在血泊之中,半边脸上都是鲜血,奄奄一息。在这样打下去,她真的会被打死!“等一下!”
白蒙现在在宫中可是有名的很,大家都知道她是卫子夫的贵客,见是她阻拦,纷纷住了手。
李姬脸上仍是一片青色,怒气未消,看是白蒙,心中骂叫:都是你这个狐媚妖精勾的皇上没了魂魄,现在还敢来管我的闲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白蒙看李姬脸上不善,陪着笑脸“娘娘再打,人就打死了,您大人有大量,饶她一命吧。”
李姬不吃她这一套,挑着柳叶眉冷笑“我宫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要你指手画脚?莫非你仗着皇上宠爱,想来寻我的晦气?”
白蒙深信出门不打笑脸人的道理,继续笑的跟花似的“我哪敢呀,我只是来这宫里做客的,过几天就回家了,哪敢和娘娘您比肩。只是娘娘,小皇子今年还小,玉雪可爱,您为何不大人有大量,替小皇子多积些福德。”
“你这是在怪本宫恶毒?”
白蒙摇头“没有没有,娘娘您青春美丽,芳华正盛,可不能生气,生气多了会长皱纹的!”
“你这是在损本宫年老色衰!”
刚刚二十五六的女孩子,什么年老色衰啊?你纯粹是多想嘛!白蒙头摇的和拨浪鼓差不多,慌忙又讲了一大堆好话。
李姬仍是不松口“你今天就是说破了天,我也非打死她不可,除非卫皇后亲自下懿旨,否则,她死定了!”
白蒙皱眉“娘娘何必如此固执己见,不知道给别人留条活路就是给自己留后路吗?”
“好你个公孙玉,竟敢威胁本宫!就算你是皇后的贵客,本宫今日也要找皇后娘娘评理!”
两人闹到卫子夫处,卫皇后正在诵读经文。李姬气焰嚣张“狗奴才与侍卫有染,按宫规就该杖毙!”
卫皇后看白蒙,白蒙刚才已经知晓那宫女翠雨与侍卫之事,两人之间互有好感,并无越礼之事发生。
“那也不行,进了宫就是皇上的女人,她敢对别的男人动心,就该以宫规处置!”
卫皇后叹气,白蒙是能以宫规说了算的人吗?按宫规,皇上喜欢,她早应该是皇上的女人!
“动不动就杀人,人又不是蝼蚁,怎能随便乱杀?”
一个是嚣张跋扈的皇子母亲,一个是皇上放在心尖的人,父亲又是当朝丞相。偏偏两人都不肯互让一步,李姬性子暴烈,白蒙救人心切,这件事情,难办。
卫子夫一扶额“本宫头疼,你们去让皇上定夺吧。”
此时,刘彻正与卫青,霍去病,李广,公孙敖商议对匈奴作战的事情,李姬不管不顾就闯了进来。
卫青恭谨道“臣等先行告退。”
刘彻生气的一挥手“不用,你们几个就在这里!”一看是家事,刘彻就要大发雷霆,刚皱起眉毛,眼中迸出火光,却见白蒙扶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宫女走了进来,自己身上也沾了不少暗红的血迹。刘彻还以为她也受伤了,急问“怎么回事?”
李姬也不顾众人,扑进刘彻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娇柔无力,哪有半点刚才的凶狠面孔“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公孙小姐威胁臣妾,还诅咒旦儿!”
刘彻虽然已经不再如往昔疼爱李姬,但她哭的样子还是很柔弱娇媚,惹人怜惜的,也就没有推开,轻挽上她的细腰柔声安慰。
白蒙满脸不屑,这种女人,还真是两面三刀!听她如此诽谤自己,也是生气,但面上仍是笑“娘娘,你说话可要思虑周全啊,没有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
白蒙一双眼睛直直的盯住李姬,李姬看的心里发毛,身体不由颤了一下。但一想自己又没错,况且皇上能环上她柳腰安慰她,说明还对她有情意,便大声道“你怎么没有威胁?你不是说让本宫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刘彻听此果然眼珠一暗,深不见底。李姬感到刘彻握自己腰上的手紧了紧,便得意的看着白蒙,等待她下跪求饶,还没人能承受得了皇上这双锐利如刀的眼神。
但没想到白蒙轻笑起来,嘴角泛起笑意,环视宫殿一圈,对李姬道“娘娘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多个朋友多条路,谁都有遇到风吹雨打的时候,为何不化干戈为玉帛?”
李姬气得说不出话。
殿中几人心中齐声喝彩,好个玲珑心透的女子,果然是老狐狸生的小狐狸!
“谁能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随而来的卫子夫贴身宫女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刘彻深看白蒙一眼“既然你要救个宫女,李姬又没事,你便把那宫女收在自己身边就是,此事便到此为止。”
皇上下了旨,李姬也只能咬牙遵从。
白蒙正想拉那宫女回去治伤,谁知她噗通一声跪下,哭着磕头道“姑娘给皇上求个情,饶了东出,奴婢愿拿自己这条命去换。”
白蒙低头看她“你这条命是我辛辛苦苦才抢回来的,你这么想死?”
翠雨继续哭“奴婢不想死,但是奴婢连累了他,所以奴婢愿意代他死!”
白蒙看着她怔怔自语“你连累了他,便选择为他死。”那自己呢,如果自己连累舞域,愿不愿为他死?
翠雨坚定回答“是,奴婢愿为他死!”
白蒙拉起她“你的命也是一条命,对我来讲,生命是平等的,你想替他死,他愿意吗?就算他愿意,你也得问问想让他死的人同不同意?我无权无势,和你一样都是粘板上的鱼肉,你对我说这些话是没用的。不过,我提醒你一句,现在这么多将军都在这里讨论军机大事,恐怕时机不太好,你最好不要往刀口上撞。”
那宫女听了白蒙这一翻话蒙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白蒙便欲向外走。
刘彻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你不打算好人做到底?”
好人做到底?也许别人看这宫女命苦,但白蒙却觉得她比自己命好,起码他们两情相悦,可以互诉衷肠,哪怕下一刻死了,也不会遗憾。但自己呢,只能被束了双手呆在这个地方挣扎,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此刻他站的地方离自己不过几尺,却也不得相视一眼,只能装作陌路人,擦肩而过,白蒙心中泛着酸意,苦笑起来。
转身看着刘彻“怎么好人做到底?”
刘彻眼底戏谑,下巴一扬“简单!你求朕,朕就成全他们。”
翠雨听出话音,又跪下来抱住白蒙双腿“小姐救命,救救他,奴婢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白蒙一动不动,原本求他一句是很简单的事!但舞域在这里,白蒙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向别人低头求情,狼狈不堪的样子。低下头看翠雨,慢慢道“你起来,我不习惯低下头和人说话。”
李姬今天本来就是找茬的,听皇上这样讲,白蒙只要说句软话就能成全这对野鸳鸯,自己怎能咽下去这口气?拉拉刘彻龙袍,轻声软语道“皇上,这样下去,**哪还有什么规矩?”
刘彻毫不在意挥挥手,能得心上人一句相求,宫规是个屁!笑道“各位爱卿作证,朕君无戏言。”
卫青看白蒙神色,知道现在她心中肯定气极,向刘彻行礼道“皇上家事,臣等还是先行告退吧。”
刘彻眼锋一扫,轻笑“大将军和玉儿也是朋友,何必着急。”
翠雨颤抖着站起满是伤痕的身子,肩膀,嘴唇都在打颤。
白蒙深吸一口气,抚了抚胸口,又环顾大殿一周,问道“东出的上级是谁?”
翠雨一愣,才回答道“是禁军统领鲁沁。”
白蒙向守门侍卫道“把鲁沁和东出都找来。”
······白蒙仔细看跪在地上的东出,面皮浮肿,眼睛突起,瘦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显然在牢中已经受了不少折磨,也许是狱官知道他要见皇上,寻思不能太唐突,临行前特意帮他收拾了一把,衣服上才看不出太多血迹。白蒙心中愤慨:大汉朝的刑法还真是让人胆战心惊啊,能把好好的一个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这样看来李姬对待翠雨还真是属于比较痛快的。
翠雨看到如此模样的东出,碍于众臣在场,使劲咬着下唇哭的不吱出声音,却更显得凄厉悲惨,倒是东出,进来时面色倔强,身躯昂直,看到翠雨满是是血,眼中才透出怜惜爱意,拳头紧攥又从指间渗出血来。
这就是两厢情悦吗?自己可真是悲哀,喜欢的人明明就在面前,为了保命,连正眼看他一下的勇气都没有!白蒙一只手扶上案台握紧,单薄的身子使劲站稳,问道“你是鲁沁,东出的顶头上司?”
“正是卑职。”
在场的人都搞不懂了,明明是东出犯的错,你问鲁沁干什么?就是问出个太阳花来也救不了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