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走近桌前拿起皇上的密旨,白蒙又跑了,皇上让他不必着急回去,帮着寻寻人。
霍去病冰俊的脸上难得透出一丝浅笑,又逃出去了,还真是她的作风,上一次不就扮成个丑陋孕妇吗,如不是碰上自己,说不定她跑早到哪里逍遥了。这丫头,怎么有那么多鬼主意层出不穷?
但这一次,她会到哪里去,皇上下旨找她,她的性子哪里适合呆在皇宫?自己又何尝希望她回宫?
白蒙来回踱步,叹着气绞衣袖,焦燥的看着天色,怎么过的这么慢,还不天黑!只要一想到马上能见到他,她就心跳加速,面红体热,又想到他受了重伤,心里就伤心难过,一整天忽悲忽喜,又高兴又心酸!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大黑,趁着黑幕遮天,依稀可见星光,白蒙手中拿着伤药,蹑手蹑脚溜进最左边营帐。
打开帐门,里面一片漆黑连盏油灯都没点,白蒙透过月光,隐隐看到粗榻上躺着一个人,心中激动,脚下移前两步。
“是谁!”清冽的男音。
白蒙身体一震,还没张口,脖颈就被死死卡住,瞬间脸色胀红呼吸不顺,死命敲打那人钢铁一样禁锢自己的手臂!
“放······手,快勒死了······!!”
不是说这帐子里住的是舞域吗,怎么是个陌生男子?
那人分毫不松手,白蒙只觉得血往上涌,脑袋都要憋肿了,呼吸越来越不上,微弱道“我,没······恶意,找人!”
那人轻“咦”了声,手上防松些劲道。
白蒙得机会,狠狠吸气,正要发问,帐内忽的亮堂起来,那人把灯举到白蒙面庞前,仔细打量。
白蒙也睁大眼看他,竟和舞域身形有七分相似,两人紧对着脸,白蒙清晰看到他下脸盘露出两道极深的刀疤,在灯光的照映下,还以为是两条蜈蚣在脸上盘旋,格外恐怖吓人!
白蒙惊了一跳,转开脸不愿再看,脚下不自觉要后退,却瞥到他脸上佩戴的银色面具!心中惊悸:这,这是舞域的!
白蒙激动指着他的面具,急迫问“这,这是哪里来的?”
男人松了手,讥笑“你怕我?”
白蒙好不容易抓到舞域的线索,哪理会他这些废话,眼眶一红就要哭出来,上前一步,焦炙问“你告诉我,这面具是从哪里来的?”
她的目光坦坦荡荡的瞧着他,竟无一丝厌恶鄙视,男子心头一动,慵懒开口“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白蒙心里火烤着一般,急的要死,不假思索道“我为什么要怕,就因为你脸上有疤?是人都长了一张脸,长的丑的就要倒霉?一百年后大家都要死!有什么分别?你的问题我答了,我问你,你带的面具是哪里来的?”
那人把灯放在桌台,往床上倚靠,邪魅笑道“这是我的!”
白蒙看他这样子,明显就是耍弄自己,不禁又上前两步,气叫“你骗人,这肯定不是你的东西!你把它取下来我要看看!”舞域带这个面具和自己相距不过一尺,看了那么长时间,她认得!
听这话,那人扭过头,手抚面具,轻笑“你真要看?不怕我的脸吓到你?公孙小姐!”
他竟然知道自己身份!白蒙惊住,身子摇摇晃晃后退一步,“你,你认得我?”住在舞域的帐篷,又带着舞域的面具,白蒙反应过来,颤着手指向他“你肯定认识舞域,告诉我,他在哪里?”
那人看她瞬间变了几番的脸色,像看了一场精彩好戏,欣赏够了,丑脸凑近她眨着眼顽皮笑“你要看,就给你!”抬手卸下面具扔在地上。
两人距离不够二十厘米,他整张脸上布满了伤疤,深浅交错,纵横分布,狰狞恐怖的就像地狱里的冤魂,看的白蒙一阵害怕恶心,捂着胸口,胃中翻滚的厉害!
那人十分满意她这种表现,优雅的倚靠在床帐前,伸出手修饰纤长莹白的指甲,嘴角绽出自嘲的笑意,闲闲道“如果我告诉你,你要找的舞域也是这个模样,你还要找吗?还这么急?”
白蒙颤抖着身子跌倒在地,“你说什么?”
男人站起身子,虽是丑面,身形却格外挺拔卓立,居高临下睥睨她“难以置信?但他现在就是这鬼样子,想清楚吧,你还要爱他吗?公孙玉!”
从长安出来就知道他受伤了,听了这个人的话你就想打退堂鼓放弃?你在怕什么!不,只要舞域还活着,我就什么都不怕!
白蒙慢慢站起身子,目中坚韧,眼珠平视他“他在哪里?告诉我!”
男子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弯着身子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还是一直笑,边笑边道“你这么怕看我这张脸,就不怕见到他?听说他毁面吓的脚都站不稳,要是当面见到还恶心死你!哈哈,别逞强了,爱美是人的本性!没人笑话你爱美厌丑,我劝你还是赶紧回长安嫁一个英俊郎君的好!你放心,我绝不告诉他你来过这找过他!哈哈···”白蒙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执拗“我不是怕你这张脸,也不会怕他,我是心疼他受的苦,如果他和你一样伤的这么重,肯定很痛楚,我现在只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男子呼吸一滞,停了笑,眯着狭长的眼锋问“你的意思是,他毁了容,丑陋不堪,他还想和他一起生活?”
能一起生活?白蒙温柔一笑,烛灯下肌肤散着光,秀眉楚楚,面如三月的春水,阳光和煦,动人心漾,柔声道“我记得他美好的样子,”顿了一顿,又咬咬嘴唇,羞涩开口“只要他想娶我,我就要嫁!如果他敢不要我,我就烦他一辈子,他说过的,让我等他!”
男子讥哼一声坐上床,背过身子冷冷说道“他就藏身在匈奴大单于处,你若有胆,就去找他吧。”
匈奴大单于?白蒙心中布满疑惑,舞域怎么会去那里?
男子似乎很了解她心中此刻所想,冷笑“他为何置身犯险去那里,这要问你!我要睡觉,你出去吧!”伸指一弹,油灯瞬间灭了,男子又躺回床上。
白蒙抬头看他一眼,四周漆黑一片,唯独银色面具发着光,蹲下身子捡起来,放在自己怀里离开。
男子听到声响,坐起身子,舞域,你有什么好?为何大家都要偏心于你?谷中人如此,这个女人也如此!为何就得我做你的替身?难道我真的比你差?
不,我一定要让爹爹看看,咱们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摸到自己脸上凹凸渗人的肌肤,这张脸,真的不让人感到恐惧吗?
修长的手指拂开额前遮发,抬起头看着夜晚星斗,那双眸子,竟比月光还明亮!
既然舞域不在军营,那自己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只是沙漠这么大,匈奴大营在哪里?自己又该怎么找?
白蒙思索着走到马棚,本想牵过自己的骆驼就走,却看到霍去病的坐骑,就是这匹马,差点在食仙居门口把自己踩死!还嘲笑她胆小!哼,此仇不报非女子!
白蒙抓起一把干草举到它面前,眼看要吃到,白蒙却把手一撤,到嘴的草飞了!反复几次,骏马急了,抬着前蹄,扑哧着鼻子怨怒她。
沉重的心情放松了些,白蒙“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耍够了,再把草抱进马厩让它吃,摸着马鬃念叨“你的主人虽然不怎么样,但他对我有恩,你要吃的饱饱的,好好驮他啊。”
提到霍去病就想起久儿,这么大半年,也不知他怎么样了,自己给他写的信他收到没有?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想她啊?
“大晚上,鬼鬼祟祟在这里,是谁?”
这么威严冷厉的声音!除了霍去病,还能有谁?
白蒙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僵硬的转过身,低着头,嗓哑着声音“将军,我是新来的马倌。”
“出去!以后不准碰这匹马!”
白蒙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行个礼,快步走开,心道:这人大晚上不睡觉,跑马厩来干什么?还好这混世魔王没认出自己,不然真就倒霉了!
这背影,有些眼熟,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明显做贼心虚!
霍去病一声冷喝“站住!”
白蒙脚下立定,神啊,保佑我!别让他再折磨我了!
背后有风声呼近,白蒙本能的一闪,目中惊骇看着他。
霍去病大怒,眼中厉芒闪过,骂道“好个小贼,敢来这里偷马!”刚想动手杀人,趁着月色打量她一眼,心头一诧,一时间心脏跳的厉害!这般亮闪闪的眼珠!是她!她竟跑来这里找自己!
一听骂自己是偷马贼,白蒙拔腿就跑,可哪里跑的过霍去病!看他的招式,明显是要揍自己,心中暗叫太衰!好不容易没认出来,却被当成小偷!
听着风声突进,白蒙知道再无可躲,一闭眼,打吧,总比认出来带回宫强!
霍去病紧紧握住她肩膀,料想中的拳头迟迟不落,白蒙半睁开眼看是什么情况?
却见霍去病只是目光呆呆的瞧着自己,一动不动。
白蒙摇头争辩“我不是盗马贼!”
霍去病微笑点头“我知道。”
两人靠的太近,白蒙只觉得睫毛都要触到他下巴上,呼出的热气扑面而来,太难受了,粗着嗓子叫道“既然这样,将军放开我吧。”刚要推开他,霍去病却一把把她抱在怀中。
白蒙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莫非霍去病喜欢男人?怪不得历史上没有娶妻!用尽全力推拿他“放开我,让人看见有损将军神威!”
霍去病哈哈一笑,温柔道“你终于来找我了。”
冰山开冻了?他竟然还会笑?但是,后面那句话什么意思?自己找他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