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域看着铜镜想白蒙,正想着,石詹掀帘进来,脸上挂着温煦的笑“你就这么不放心怕我加害她,一直让冷夏守在她身边?准备同归于尽?”
舞域直视他,“师兄没想过拿她威胁我?”
石詹哈哈一笑“想过。不过我不会这么做,就冲着鬼谷,我也不会伤害你!当然,这些话你肯定不信,从小到大,咱们两个哪回说话不是半真半假,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不过你现在有了软肋,就是那个女人!”
“师兄既然知道她是我的软肋,就好好照顾她。如果让我知道她受了半分委屈,我就找到那个女人的墓碑,让她死后也不得安生。”
石詹脸色刷的一下变的雪白,身体僵住,颤着手指向舞域“师傅竟然什么都告诉了你!一点私心都不给我!”瞬间又仰天大笑,凄厉怨叫“也是,你是他的儿子,他心中自是偏向你,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毫不留情就把我逐出谷!”
想起从小把他培育成人,细心呵护的恩师,石詹一腔怨愤化为硝烟,厌倦的挥挥手“罢了,我会取出万年双参救治她,只说是叛乱的时候丢失影踪,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是她服用了这药。”
万年双参是历代单于相传的信物,传闻是草原霸主搜罗万千宝物所得,普天之下只得这一只,珍贵异常。而各代的单于更是把它当作了族中的圣物,供奉宗庙之内。久而久之,人都认为这万年双参有了灵性,可以保佑草原子孙繁衍。而且,这万年双参只会在新单于接位时取出为鉴,之后到底藏在何处?便再无痕迹可寻。
“师兄最好记住今日的话!”
如果万年双参被白蒙所食的消息传出去,那么,整个草原部落都会把她视为仇敌了。
石詹黑着一张脸,本来今天是特意来嘲弄舞域的,没想到却被他反将一军。不过,他竟然把最后一张底牌亮了出来,就别怪他以后不客气了,石詹眼中亮出狠色。
一大早,白蒙就被叫醒,使女比划着不知道说些什么,白蒙看懂她的手势抬步出帐,面前竟是一面巨大的铜镜,足足一人高,清晰的映出她的人影儿。
白蒙眼一红,心中知道肯定是舞域送的,自己说过:“穿这么特别的衣服,我自己都看不到,一点都不好玩!”他竟然记到心上了,白蒙眉间透出暖意,草原就这么一块地方,连劣质的镜子都难买到,也不知他从哪弄来这么大的铜镜,不禁对着清晰倒映的人影傻呵呵笑起来。
“你还能笑?不怕毒发身亡?”
这么狠毒的声音,她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见白蒙不理会自己,石詹冷笑“来人,把这镜子砸碎了!”
白蒙转身,学着石詹的样子冷笑,“怎么,你自己气不顺就来找我撒火?”
石詹一愣,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看着周围守卫“你们都退下!”然后冷声对白蒙道“我是气不顺,全是被舞域逼出来的!你说,我该不该从你身上讨回来?冷夏,你给我出来!”
白蒙一呆,眼前便多出了一个人,身形挺拔如白杨,俊眉星目堪比霍去病,正是夏冷。
白蒙疑惑看他“你到底是叫什么?冷夏还是夏冷?”
冷夏贫嘴痞笑“你呢,是叫玉白,还是白蒙,还是公孙玉?”
石詹睥睨两人,冷哼道“我把你叫出来可不是让你们叙旧的,回去告诉舞域,想要她平安,就不要背后搞把戏,把我惹急了,我先杀了她把尸骨送到云梦山谷!”
冷夏把白蒙拉向身后,脸上笑的漫不经心,却抽出短剑“不然咱们现在就打一场,谁赢了谁说了算!”
石詹看一眼铜镜,觉得刺眼的很,右手几剑上去,镜子哗啦啦几声,碎片掉了一地,石詹大笑道“我不动手,你想要她死,现在就可以杀我!”
冷夏狠狠瞪着他,万年双参还没拿到手,自然不能杀他!
除了紫佩,这是舞域送给她唯一的礼物,白蒙看着碎落一地的镜片,心也跟着疼碎了,推开冷夏大骂石詹“你自己心里不痛快,干嘛打破我的东西,你这个死心里变态!”
看她难受,石詹心里痛快多了,哈哈大笑道“我就是心里变态!告诉你,只要是舞域喜欢的东西我都要毁掉,所以你要格外小心!说不定哪一天,我就杀了你!”
白蒙出离疯狂愤怒了,冲上前叫骂“那你现在就杀我啊!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宝贝!你凭什么打烂我的东西!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一辈子没人爱!”
一辈子没人爱!这句话狠狠击在他心坎上!石詹浑身抽搐,眼中杀气翻腾,握着剑的手却迟迟不出。
冷夏把白蒙护在身后,全神贯注绷紧神经,握短剑的手小心提防石詹的偷袭。
石詹却慢慢熄了杀气,转身离去。
看着石詹嚣张的背影,冷夏心中发誓,总有一天,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白蒙蹲在地上看着碎片哭,冷夏安慰她“好啦,我再帮你找一个更大的好不好?求你别哭了。”
白蒙仍是哭哭啼啼“不好,我只喜欢这一个,是他送我的!”
冷夏变着法子哄她“要不我去告诉主子,让他送你一个更好的?”
白蒙还是摇头哭“哪一个都比不过这个,我就喜欢这个!”
冷夏抽气,最后道“破镜难圆,你再哭也没用!”
“谁说没用,一定有用!”白蒙伸出手捡起一片片碎镜片,小心翼翼用衣服包好。
冷夏在一旁看的不忍“你小心扎到手!”
白蒙哭叫着推他“你走开,谁让你出现的!要不是你,镜子就不会破了!”
冷夏翻白眼,这事也能怪他头上?哎,不受人待见,还是走吧。
······
“石詹今天大发脾气?”
冷夏点点头,不爽道“主子,如果不是你有令不准动他,我真想杀了他!”
舞域淡淡道“他是心里不痛快。”
冷夏不屑“他算计人那么深,还有什么不痛快?”
“他喜欢的女人七年前嫁给了别人,三年前病死,自然他心里不痛快。”
冷夏恍然大悟“怪不得呢,他今天刚来的时候还没那么大火气,看到您送的镜子,又看到玉小姐脸上的傻笑才冒火的。原来是他喜欢的女人另嫁他人,嫉妒别人成双成对啊,还真是心理变态。”
舞域眉一动,问“她傻笑?”
冷夏懒散点头道“她看到镜子就知道是您送给她的呗,高兴着呢!您如果那会过去,说不定她还抱着您就亲!”
舞域瞪他一眼,眉宇却透着笑意。
“不过后来石詹把镜子打破,她哭的可伤心了,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跟下雨似的!”冷夏小心阙着他的脸色,果然,转瞬的功夫就罩了一层阴云。
冷夏不怀好意继续往下添油加醋“而且,她边哭边捡碎片,还割破了手,血哗啦啦的往下流,跟瀑布似的!”
舞域霍的一下站起身子往外走,冷夏好笑的看着他的背影,欺负自己这么多次,总算能报一回仇了!优哉游哉翘起二郎腿,等吧,着急吧,再急也得到天黑再去。
果然,舞域像火烧上身的蚂蚁,在帐外转来转去,就是无法进到于单营帐中看她,心中恨不得立马就抱她出来远走高飞,可她身上的毒还需要万年双参做解药,现在不能触怒石詹,只能等到天黑下来,夜深人静的时候了。
好不容易入了夜,悄悄打开帐篷进里面,白蒙哭了一天早累睡着了,舞域坐在床前拿出金疮药要帮她抹伤,仔细查看,左手右手都无半丝损伤,紧抽的一颗心霎间松了,透着丝丝弱光,看着她睡熟的面容,眼睫毛上泪痕犹在,就这么瞧着她,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舞域也觉得心安满足。
再等一等吧,等到你身上毒解了,我就带你离开,你想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再也不会觉得时间不够用,牧马放羊,周游各地,只要你愿意,我们在一起可以五十年,一百年,再也不分离······
清晨,白蒙翻遍了房间,也没找到昨天收集的镜片,叫来使女一个劲打手势,那使女仍是茫然摇头,白蒙满心郁闷,语言不通就是愁人。
“于单呢?”接连好几天于单都没到她这里,莫非是出事了?那使女看着她一个劲比划仍是摇头。
“我要出去走走!”白蒙瞪着俩守卫,守卫伸出马刀拦住,大力把她推了进去。前几天还可以正常活动,现在连行动自由都没了,冷夏说让她安心呆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打算?
第二日,石詹带来一个人,竟是翠雨的未婚夫东出。
石詹还是往常一样的冷笑“你在这里语言不通,我找个汉人服侍,可别说我亏待你!晚上他还是要回牢房呆着。”说完,大步离去。
白蒙看着他,一脸不置信“你怎么会在这?”
东出满脸惭愧“奴才无能,跟随霍将军打仗身负重伤被抓,几次寻死都被他们救活,他们说要奴才来伺候汉人,奴才就想趁机刺杀叛徒后再自我了断!没想到竟是小姐?”
白蒙苦笑“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倒是你,活的好好的干嘛要自我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