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霍去病动容把她拉入怀里,“就算我现在死了,能有今日,我心满意足。”
白蒙激动跳起身子,尖锐叫道“不许死,谁准你死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救你,你死了让我救谁?”
过了三年,她还是在意自己!霍去病重新把她拉入怀里,俊冷的面庞绽出暖暖的笑“只要你让我活着,我绝不死!”
门‘砰’地一声被打开,渊站在门口冷笑“怪不得这三年你不嫁舞域,我追了你三年你也无动于衷,原来是心里记挂旁人!怎么,想和他私奔?”话到剑到,执着虹剑狠狠向霍去病胸口刺去!
白蒙原想伸臂阻拦,霍去病不由分说把她推向床里侧,飞脚而起迎着剑锋回旋踢去。
渊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怕他脚力过猛两败俱伤,立即卸了剑势改刺为守提手上式,防被他飞脚震到,右手同时扣了飞刀准备暗算。
白蒙在鬼谷见过他施飞刀,拦在霍去病面前大叫“不要!”
她纤细的身子完全遮挡在霍去病跟前,渊不得已住了手,瞪着她怒吼“他哪里好,值得你为他拼命?”
如果刚才不是霍去病动作快,恐怕现在已经被渊杀死了,白蒙霍的一下站起身子,恨恨骂道“你凭什么来这里杀人?你滚出去!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渊原本魅惑妖娆的脸变形的可怕,眼发红如世上最毒的蛇信子,声音尖厉“不要我管?这三年只要舞域不在谷里,我就想着法缠你逗你,爹爹装作视而不见是想着如果你变心爱上我就能断了舞域离谷的念头,在他眼里早把我当成弃子!可你以为我真只是为了鬼谷才接近你勾引你?这三年你做的哪一件事我不知道?我把我的心都掏给你,你竟然说我没资格管你?”
白蒙迎视他,丝毫不避让,大声问“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在我最困难时候帮过我吗?你做过一件让我感动的事吗?你奋不顾身救过我的命吗?如果你想着每天变着法给我找麻烦是爱我的话,你的爱我受不起!”
渊觉得自己的一片心被这无情女人践踏的遍体鳞伤,手中虹剑猛地一下插入木质地面,空洞大笑“受不起我的爱?那你受得起他的爱?他在最困难时候帮过你?他让你感动?他奋不顾身救你的命?”
“对,他受得起!他在我困难时候帮我,他让我感动!他为了我不顾自身安危!我这次来就是为救他的命!你满意了?满意了就请你离开!”
“离开?”渊嚣张盯着白蒙凶虐叫道“你觉得我会离开吗?既然他受得起我就杀了他!让你心疼一辈子!”一把推开她,拔出虹剑拼着两败俱伤击向霍去病。
白蒙大叫“不!”
虹剑只在霍去病胸口戳伤了皮肉,渊忍痛拔下深扎左臂的铁菱,不置信掉转身,“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对我下手?”
舞域静静看他“我这次离谷是为了救他的命不是杀他,阿渊,你现在离开。”
“你叫我走?”渊指着白蒙,气愤叫道“你看到没有?这是你喜欢五年的女人,这三年她为什么不嫁给你,就是因为这个家伙!现在她还和这家伙赤身裸体在床上!舞域,谷主,我不相信你能忍受的了!”
舞域看白蒙一眼,面上无波“这是我的事。”
渊惨笑“对呀,因为你是谷主,父亲心里最认可的人,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不如你,谁让你是谷主呢!”眼睛转向白蒙,慵懒邪笑“那这女人呢,既然你允许别的男人碰她,我是你弟弟,不如便宜我吧,把她送给我,这辈子我什么都不再和你争。”
说着就要动手扯白蒙。
白蒙被他眼中流露的凶暴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避。
舞域一步上前把白蒙护在身后,眼中染上沉穆肃杀之色“你若敢动她一下,我杀了你。”
渊停了脚步直直看舞域,蓦地,哈哈大笑“哦,杀了我?杀了你唯一的弟弟?就因为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
“谁三心二意了?”白蒙站出身“你看清楚,我和霍去病清清白白,你不要随便给人扣罪名!”
渊一挑眉“有人当靠山气硬了?那你们刚才抱在一起干什么?也是检查身体?”
“够了!”舞域沉阴着脸,“她是我的妻子,你再说一句不恭的话,我会按谷规,废了你的双眼,口舌。”
从小到大莫说杀、打伤、警告,舞域连硬话都没对他讲过一句,现在为一个女人,竟然都用上了!渊怨毒看他一眼,恨恨离去。
舞域脸色难看,背过身子“你帮他包扎一下。”随大步跨出门。
霍去病看着她满脸急躁,开口道“你去吧,这点小伤我应付的来。”
白蒙强迫自己静下心,“没事,包好我再走。”
霍去病不语,任由她在伤口上药,缠绷带。
一切完毕,白蒙呼出一口气,擦擦额上的汗“你先休息,我晚上再来换药。”脚下急急迈出门。
霍去病站在门口痴痴看着她背影,这般急迫,真的很爱那个男人吗?
白蒙打开门,舞域仍是背对她站立。
“哎哟!”白蒙脚下踉跄,故意被门槛绊了一下。
舞域飞身抱住她,紧张问“怎么样?有没有摔到?”
白蒙做个鬼脸,“骗你的。”还没等舞域放手,发威大叫道“敢放松一点我就和你拼命!”
舞域拿她没办法,抱起她坐上床,却是一言不发。
白蒙看表情,挑眉问道“难道你相信渊的话,怀疑我和霍去病?”
舞域面上淡然“没有。”
白蒙继续追问“那你干嘛转身就走?刚才干嘛背对我?”
舞域瞪着她,满脸急恼“我生气!”
今天受了渊的奚落,她也有气没地出,气鼓鼓问“我是在替霍去病检查身体,这你是知道的,为什么还生气?”
舞域别过头“我是吃醋!有哪个男人见了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单独相处还活蹦乱跳,满心高兴的?更何况,那个男人还脱了上衣!”
白蒙顺口道“脱上衣的男人我见的多了。”古人的思想就是传统,不过看他酸溜溜的表情,还真是少见。
“什么?”舞域瞪大眼,“你不会喜欢偷窥男人洗澡吧?”
白蒙直接一巴掌上去“想什么呢?”又抱上他脖颈亲亲,纯粹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典范,见舞域不生气了,才又说道“只要报了恩,救了他的命,我就可以心安了,再不用想着欠了谁的人情要还。”
舞域正色看她“我想到一件事。”
白蒙手指缠上他黑发玩,不在意问“怎么啦?”
“也许咱们就是让他感染瘟疫那个人。”
白蒙惊跳起身子“什么?”
“哎哟!”舞域皱着眉疼叫。
白蒙不好意思把他头发松开,面上仍是惊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他身体可有不妥?”
白蒙摇头。
“马上就到朔方城了,你说过他是在前往朔方途中感染瘟疫而死,为什么咱们不劝他假死?”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白蒙瞬间豁然开朗,高兴抱住舞域亲了一口,“你真聪明!我这就去找霍去病商量。”
舞域抓住她“等一下。”
白蒙不解看他“怎么啦?”
舞域严肃道“霍去病一旦假死,就再也不是大汉朝战功赫赫权倾朝野的大司马,而要远离汉朝疆域,平凡的度过一世,他会愿意吗?”
白蒙怔住,好像是这样!而且自己也没有说服他必须假死的理由。
舞域看着她紧蹙的眉尖,淡淡开口“我去,同是男人,有些事情我比你有立场。”
白蒙看着舞域背影,也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他能不能接受假死这件事?
霍去病站在高处,俯瞰这一片绿地,朔方城是舅舅在元朔二年大败白羊王、楼烦王后,皇上因这一带地势险要,水草充足才修建的。然后又从内地迁徙了十多万百姓在这里定居,在加上陆陆续续投降大汉的匈奴族人,杳然已经是两边混杂的地界了。
舞域走近他“马上就到朔方了。”
霍去病仍是看前方,冷然道“而我却安然无恙,和你们预计的完全不同。”
“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
霍去病挑眉回看他“你想说什么?”
舞域不带一丝隐瞒,直视他“我希望你——诈死。”
霍去病猛地一下拔出长剑对向他,冷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因为这句话,我现在就能杀你!”
“是我希望你这么做的!”白蒙从远处跑过来,挡在舞域面前。“你从未问过我为什么知道你会有这个劫难,我现在告诉你原因,因为我和你们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我出生在公元1987年,和你们整整相差了两千年。你还记得我把《淮南子》送给了谁?是司马迁,他以后会著作一部《史记》千古流芳,上面清清楚楚记载,你死于元狩六年,刘彻把你葬在茂陵,谥封为“景桓侯”,取义“并武与广地”,彰显你克敌服远、英勇作战、扩充疆土的意思。”
朝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霍去病不置信看着她,“你,你是不是在······”
白蒙凝视他“我没有开玩笑,没有骗你,我是在救人的时候意外穿越才来到这里,我不会预知未来,更不能未卜先知,之所以知道你的结果,是因为在史书中一笔一划写的清清楚楚!”
之前舞域已经对他说过他会在途中感染瘟疫,现在从白蒙嘴里这般笃定的说出来,连一丝希望都不给他,难道自己真要死了?霍去病俊美的脸庞透出一丝慌乱,一丝疑惑,一丝惧丧,颤声问“你是说,史书记载,我只活了二十四岁?”
白蒙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他,急急道“我知道你受不了,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
霍去病摆摆手“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白蒙还想再说什么,舞域拉住她“他需要时间思考。”
春风拂绿,千家灯火,万丝成灰,他的漠北二战还没有开始,他爱的女人还没嫁给别人······
“你想听听以后的事吗?”白蒙还是忍不住走了过来,看着他僵直苍凉的背影。
霍去病不言,就像站着睡着了一般。
白蒙咬着下唇,还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脚向前迈了一步,却不知走上前要干吗?顿了一顿,又掉转了身。
“你是不是觉得,我其实也是个胆小鬼,怕死的很?”
白蒙回过头,瞧着他清朗的眉梢,黑如漆星的眸子,摇摇头“每个人在生死面前都是胆小鬼,怕死的很。可能是因为一些人他们不知道自己何时死,所为才无畏无惧。在我们那个时代,人可以活到一百二十多岁,可以坐飞机在天上飞,只要有钱你就能买到一切,所以房价炒得很高,人住的屋子只能站下脚,我还是孤儿,从小就要自己打工赚钱,我也很怕,怕下顿就要饿肚子,怕没钱交学费,怕生病,怕很多东西,但因为怕,我心存敬畏,才想着好好生活每一天,争取不给自己以后留下遗憾的机会。”说完这话,干脆坐下来,拍拍身旁的草地“你也坐下,站了那么长时间,累不累?”
霍去病看她一眼,与她相携而坐。
白蒙歪着头笑问“你知道为什么刚开始我就看你不顺眼吗?”
“因为我带兵去食仙居找你茬。”
白蒙摇头笑“才不是,就因为你是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霍去病!凭什么大家一个年纪,你能名垂千古,我就默默无名?说白了,就是羡慕嫉妒恨!”
“刚穿越过来我特别害怕,就怕一不小心丢了小命,后来适应了也就习惯了,虽然这没有现代科技先进,但只要你肯去发现,就会找到很多好玩的事。”
“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有了希望就什么都有了。”
她说这么多,还是劝自己假死,霍去病认真看着她“你希望我活着吗?”
白蒙眼圈湿润,哽咽笑道“在我心里,你不仅是朋友,还是我最亲最好最重要的人,这辈子,我希望你高高兴兴的活着!那样,我才会安心过的幸福。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
“不,你这样说,我很欢喜。”
············
十日后,朔方六百里加急传信于长安未央宫。
待刘彻下旨紧召御医前来诊治时,他的嫖姚将军,已身染瘟疫而死。
刘彻闻寻,快马加鞭赶来朔方,但他原本面目英俊的冠军侯,已经全身溃烂污腐不堪。
刘彻要进屋探看最后一眼,郭舍人赶忙拦住,哭道“皇上,您是九五之尊,万不可因一个死人涉险。”
刘彻狠狠踢开他,暴怒叫道“那是朕神勇无敌的冠军侯!”虽是这样说,身子却无力垂了下来,苦涩道“是朕不应该惩治他来这里。”
痛心之余,刘彻召来役官询问他的天赐爱将为何会感染瘟疫。
役官谨慎道“据说是在漠北之战中匈奴人将病死的牛羊牲口埋在水源中祭祀诅咒汉军,水源区产生了瘟疫,霍侯爷在那里饮食了带有病菌的水,才病倒的。”
刘彻面露杀气,咬牙切齿怒道“今生今世不把匈奴灭亡,朕耻于为尊!”
······
半月后西域途中
三匹骏马腾起黄沙漫漫飞驰而来。
而在他们前方百米处,早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等候。
“干爹!”
久儿看着正前方一身黑衣,面容依旧清冷的霍去病,满心高兴。
白蒙打他一巴掌,不爽叫道“没看到我啊?我不是你爹啊?”
久儿呵呵一笑“久儿刚才在心里早叫过娘亲了!”
霍去病看他,长高了一大截,玉冠束发,再不是当初的小孩模样了。“武功练得可好?”
久儿使劲点头“我记得干爹说的话,每天好好用功!”
霍去病拍拍他额头,再看一眼白蒙与舞域“咱们就此道别,不必再送。”
舞域对白蒙一笑,驰马上前两步,“我有句话想对他说。”
白蒙翻白眼“我知道,你们男人之间的秘密!”
也不知舞域对他讲了什么,只见霍去病惊疑的后退一步,不置信看着他。
舞域笑了一声,对着他挑眉“有缘再见,珍重。”
霍去病调转马头,最后看白蒙一眼,拍马而去。
“娘,干爹看着好孤单,我想去陪他。”久儿满眼希冀的望着白蒙。
他今年已经十一岁了,身躯笔直挺秀,一双黑眸坚毅沉稳像极了霍去病,白蒙看了眼霍去病还可望的背影,“你去吧,只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久儿点头“我知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看着久儿也骑马越驰越远,白蒙红了眼眶,别过头不忍再瞧。
舞域上前抱紧她“他长大了,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白蒙窝在他怀里“我知道,可我舍不得。”
舞域看着远方,无声道“过不了多久,咱们也会自由。”
“主子,你让我带的琴。”冷夏嬉笑着把素琴递给她。
白蒙接过,坐下身子盘膝放琴,调了音色,素手一扬,清越的琴声流泻而出,随歌曰“长平桓桓,上将之元,薄伐猃允,恢我朔边,戎车七征,冲輣闲闲,合围单于,北登阗颜。骠骑冠军,猋勇纷纭,长驱六举,电击雷震,饮马翰海,封狼居山,西规大河,列郡祈连。”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