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网络不好,所以今天补更,晚上还有一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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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衣巷在衡阳城北,云蔚跟着魏老板径直从北门出城。这的时候已经将近正午,因为南边是衡山山麓,所以行人不多,三三两两有些趁着晴日出门郊游的公子少爷们,此刻都歇在城外的茶摊饼铺,大路上空荡荡的。
“张文!”魏老板招手叫过一个脚夫。
“哎,魏大哥!”一身短打装扮的小伙子答应着跑过来,云蔚见他向自己行礼,不由奇道:“我们没有行李啊?”
“我有、我有!”张文憨憨一笑,从草丛里拖出两口大箱子一副扁担,嘿哟一声扛在身上。
这……云蔚目瞪口呆,哪有挑夫自己自带行李的啊?莫非是衡阳城特有的风俗?她正想不明白,那两人已经转了个弯儿去远了。
“等我一下!”她来不及多想赶忙追了上去,小路曲曲折折僻静无人,要是没人带着还真难发现路在哪儿。等到人声渐远,魏老板见她还在疑惑,似乎对她的迟钝有些不满,淡淡说道:“他和我们一起去。”
“咦?哦!”云蔚这才有些明白了,惭愧地笑笑。想来要见的这个人是个神秘人物,不但住的地方隐蔽,行事也低调,想要去拜访的话还要提防着自己的行踪不被无关的人发现。
举目环顾四周,山道清幽,嘉树成行,虽然已经是秋日,却没什么萧索的意味。远山被错落着安放在薄雾之中,一座座翠色披拂秀雅可爱,仿佛神仙居住的洞天福地一般。云蔚自然叫不出这些山峰的名字,只是大概知道自己身处以景致钟灵毓秀而闻名的衡山之中。
张文随身带有干粮,三人分吃了继续向前,沿着错综小路上上下下,翻山越岭,又走了两个时辰。眼看夕阳西下,眼前还是连一片屋瓦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云蔚有些劳累,再看看身边两人,则更是大汗淋漓、喘息不止,只是神色却很严肃,脚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潜息心法已有所成,体力比一般人、甚至是男子都要强一些了。
心里想想这两人也真不会照顾人,自己都累成这样了也不说问问她要不要休息,所以她也赌气装作没看见他们头上的汗水,依然埋头向前走着。她边走边默运内功调理气息,按着无殇的讲解使内息与脚下步伐相和,过了一会儿发现竟然越发省力,胸口不再气闷,脚上的酸痛感也轻了不少。正暗自有些惊喜,又转念一想,想到这是揽冥宫的心法,想到这样精妙的心法竟然用来培养杀手,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那点对于自身精进的喜悦也被冲淡不少。
不知不觉间,前方山路到了尽头。魏老板和张文停下脚步,云蔚顺着他们的目光向上细看,发现斜缓的山坡上有一溜儿“之”字形向上的台阶,包裹在青苔杂树之中,很不显眼,也不知通向何方。
“到了?”看着两人恭谨肃穆的神色,她意识到即将见到的人也许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般,是个避世而居高人隐士,只怕是魏老板他们尊认的主人一类,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何等风采?
“云蔚姑娘。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务必仔细听好。”魏老板背对着她开口,声音有些暖意,不再像平时那么寡淡了。
“这里是南岳衡山你想必也知道,而我和张平要带你去的地方,叫做‘幻音谷’。”
“或者有人也称它为‘幻音梦域’。”张文抹了一把汗,接过话头,“我们谷中弟子世世代代修习音律,已有好几百年时间,从来都是少有人知道的。这次是因为你带的东西和我们有莫大的关联,所以魏大哥才会想要请你到谷中去面谈。”
这个乌木轸子吗?云蔚摸了摸怀中的东西,有些发愁。谈什么呢?自己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惜两人甚至都没有看见她的为难。魏老板走上前两步一边探查着石阶的情况,一边继续说道:“跨上台阶,便是正式进入幻音地界了。一路上机关众多,你务必踩着我们踏过的地方走,不要触碰两边的草木,否则我们也救不了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吩咐着,说的话比他们一天加起来的还要多。除了凌波阁外,云蔚还没去过什么门派所在,但看着一路上的景物阵势就知道必须步步小心。她虽然有时也会好奇心大发,但事情的轻重缓急还分得清楚,所以事实上也不需他们叮嘱这么多。
“机关是吧?我知道了我们快走吧!”云蔚实在有些受不了素来安静的魏老板突然这么啰嗦,也受不了质朴得有些憨憨的张文这么严肃郑重,只有自己打断他们。等到真的踏上石阶的那一刻,她不由得想起了水云洞天外的石林迷阵,想起了那个人,心口有些发酸,强自忍住才没有掉下泪来。
跟在他们后面前行了没几步,忽然隐约听到身后草丛中有动静,她本以为是虫蛇野兽一类没有在意,谁知前面的张文骤然停步却厉喝一声——“谁?!”
与此同时,一柄飞刀从魏老板手中射出,没入草丛深处。
暗器的去势并不很快,准头上也差了许多,可是草丛中还是想起了一声惊呼,紧接着,有一线鲜血从草叶下流了出来。
“什么人?出来!”张文语声更厉。
云蔚自然从刚才的声音中听出那根本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个人!于是尽管心里有些说不明的不好预感,她还是将右手放入左袖中,扣上了藏在衣袖内侧的彩线飞针。
草丛中依然没什么动静,那个人显然是受了伤,却竭力忍耐着,喘息声散乱,云蔚凝神听着听着,忽然脸色一白,惊呼失声——
“茵茵?!”
她话一出口,自己先就有些不信,那小姑娘不是跟着赵大爷赵大娘一起生活了吗?怎么会跟到这里?不过那声音又确实是像。转向魏老板,他似乎也注意到了,眉头深深蹙成一个川字。
“茵茵,是你吗?”云蔚迟疑着顺着原路走下去,“你别怕,先出来。没事的,姐姐在这里,先让我看看伤哪里了。”
又等了半晌,半人高的草叶动了动,小姑娘拨开杂草,一瘸一拐地慢慢走了出来。她面色苍白,散乱的头发都被冷汗浸湿,小腿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眼神却冰冷呆滞,看也不看近在咫尺的云蔚,似乎眼珠已经不会转动了一般。
“你怎么会——”云蔚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顾不上多问便上前想要为她包扎伤口,忽然间身后一寒,她本能般回袖抵挡,只听见“刺啦”一声,一柄飞刀带着半幅衣袖插入脚边的泥土中。
“你做什么?!”云蔚转身挡在茵茵面前,向魏老板怒目而视。刚才若非她挡的及时,那一刀突如其来横擦而过,一定会毁了茵茵的双眼!
“她已经跟到此处,不能留!”魏老板面罩寒霜,声音冷硬如顽石。
“你休想!”
云蔚抽出了彩线飞针,心里又惊又怒:“她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云蔚姑娘!你快把武器收起来!”张文见势不好,赶忙跑上来拦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急声劝导,“这真的是我们这儿的必须要守的规矩,万万不能破的!魏大哥只取这丫头一双招子而没有想要她性命,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啊!”
他说得恳切,云蔚方才的愤怒平息了些许,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飞针收了回去,脚下却半步也不移。
“无论如何,有我在,你们就别想伤她一丝一毫。”
“你!不要敬酒不吃——”
“张文大哥。”
魏老板怒气冲天地说到一半,云蔚便轻柔却坚决地打断了他的话语,转而向着张文道:“我明白,不让外人知晓道路这是你们的规矩,你们一定有你们的道理,这一点上我不会无理取闹。可是这个孩子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她这些天受的惊吓太多了,她大概只是想要跟着我,想要有一种安全的感觉,绝对不是有心要窥探你们什么秘密的!”
她停了一下,回头看看表情呆滞的小姑娘,将她揽在身边。“所以请你们放过她这一次吧,我保证她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而且这往后不是还有一大段路吗?后面的机关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妨碍的!”
“这?”张文见她声色恳切,有些犹豫了,与魏老板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神色时阴时晴地变幻了好几次,良久终于一咬牙,缓缓问道:“你愿意为她作保?”
“是,我愿意。”
“……那好吧。不过你最好清楚,我不是相信你,而是信得过那个人。”
“我明白的,多谢!”
云蔚长长松了一口气,按着胸口浅浅笑开,不经意间眸底已经湿润。
无殇,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