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抹着汗和其他人将吴越带着人从外面采回来的艾草和其他药物剁碎了扔到锅里,热腾腾的大锅煮着黑乎乎的药汤,那味道熏得她直掉眼泪,掉得她眼眶像得了红眼病。
君莫超这次是抱着收揽民心的目的来的,办事很尽心尽责,连砍了几个尸位素餐的地方官员,带着人修建难民村,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特别赈灾粮不够吃时,她这位让很多人不待见的临王奸细楚大人竟然还带着灾民在荒无人烟的野山谷里发现了一个新的粮食品种,这东西怪模怪样的,圆圆的个头灰不溜秋的皮,长在地表的是青阳民众几百年来叫做野青藤的东西,楚大人带着人将这东西从野青藤的底下挖出来,洗干净之后放进火堆里面烤,最后等飘出香味时就扒拉出来,剥开烧得黑乎乎的外皮,里面是金黄金黄的肉,楚大人一口咬下去吃得津津有味,据说这叫红薯,楚大人的家乡闹粮荒时就吃这样的东西。
粮食由户部直接调拨再加上山谷里满地的野生红薯,已经不至于有难民饿死了,天气也渐渐转好,可气温一上升,河滩上没来得及掩埋的牲畜的尸体开始腐烂,一不留神,沿河的居民群中开始出现呕吐高热的症状,这病初期没有多大动静,只是患者会有些乏力,食欲减退,头痛腹部不适等症状,后来便会发高烧,吐白沫,身上长有水泡,最后会慢慢恶化直至停止呼吸,她当初就担心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明显是传染病,在古代俗称瘟疫却极难治愈的绝症,她永远忘不了那天她去吴越负责的集中病房探视的情景,一个又一个的疑似病患抬进去,一具又一具的尸首盖上白布抬出来,她不知道当年病死全欧洲三分之一人口的黑死病爆发时是什么情景,看着这在她面前发生的惨景,她真的感觉到了无力,死在她面前的有老人,有孩子,也有早上才死了丈夫的妻子,也有夫妻两一起住进集中病房而妻子先她而去的丈夫。
君莫超带来的几个大夫和吴越一起关着房门研究了四天四夜也是没有结果,那几天,桓王大人很失望,现在正是收揽民心的大好时候,浔阳的形势已经越发复杂,老三突然就告病不朝了,欧阳一党也纷纷蛰伏起来,月衿来信说老三明面上是暂隐于朝,可这些天九门提督丁奉手下戍守九门的骁骑营频频调动,云烟说一定要借助民心造势,可如今,哎,只有等小六带的药材和御医了,楚大人则非常沮丧,她跟着楚无忧学了十五年的医术,到现在顶多就是能认个穴位治治感冒伤风,这又是高烧又是吐白沫的,这到底是什么病?肺结核?天花?艾滋?疟疾?
她挠头,她撞墙,她垂头丧气,人还在死,病还在扩散,她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将玲珑扒拉到旁边和她咬耳朵,“玲珑啊,老爷问你,前些时候你给老爷吃的熏的那些药丸药草还有没?”说实话,她这些天天天在病房里进进出出却没有半点不适,那肯定是玲珑给她吃的这些药有了效果,要是再来一点就能让大夫们研究成份照着制出来救人了。
玲珑皱起两道秀眉盯着她看,看得她喉咙只发干,“咳咳,玲珑你这么看我干吗?”
玲珑皱着小脸看她,“我在看咱们凌云山庄宅心仁厚的楚小公子。”
夕颜干笑着打哈哈,扯住她的手腕摇晃,眼巴巴的看着她,“玲珑姐姐,好姐姐,给我一颗就行了,我研究出成份了就能救人于水火了,到时全青云都会感谢你的。”
玲珑眉头皱得更紧,“没了,药丸都给你吃了,药材也给你熏了个大半,剩下一点我在路上熬成汤汁让小日思琴他们喝了,现在什么都没了。”
夕颜兴冲冲的劲头垮下去,搬着小凳去了药房和吴越一起想办法,几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磨磨唧唧一夜,把所有出现的病患地方在城区地图上描出来,观察分布图,得出现在的结论:这该死的病是靠着水源传染的,沿河水井附近的病例最严重,且大多是贫穷的村落,楚大人摸着下巴估量这只怕是病菌性传染,是喝生水才传染的吧。
桓王大手一挥,通令全城这瘟疫是在水源中传染,喝水一定要煮开,食物也要完全煮熟了再吃,效果颇为明显,传染势头减弱了,夕颜扬着一头乱发欣慰地笑了,啃了两口粗粮馒头思索了半晌,回想前世那些许对传染病的记忆再绞尽脑汁综合楚无忧当初给她讲过的传染病有关的只字片语,又干劲十足地和出自凌云山庄多才多艺风姿妖娆的吴御史又出台了新方案,用白醋艾草熏蒸家里的生活用具,体质弱的老人小孩用艾草煮水洗澡,传染范围完全得到了控制,新染病的人数已经少很多了。
夕颜欣慰地擦了把额上的被蒸出的汗水,桓王最近很看重她这少年英才,看她这么尽心尽责帮他赈灾,甚至还在不停的给他大唱赞歌,君莫超对她的戒心已经减轻很多,就像他早先说的,变得越发的亲民了。
“药汁拿出去参热水洗澡,家里的碗筷杯具都要用热水煮过才能用,大家不要着急,桓王已经向京城上表,浔阳的救援已经在路上了,大家莫要惊慌,做好防疫措施、、、”
又是一个广告打过去,淳朴的百姓们虽然闻病色变,可脸上的神情已经缓和许多,“多亏了桓王啊!”
夕颜捏紧手里的大勺搅着大锅里的艾草汁听着来领药汁回家洗澡的青阳百姓对君莫超的赞不绝口,暗暗叹气,莫非她就是个劳碌命?
转换时空从现代跑到这里找男人,拼死拼活从扬州跑到浔阳帮人抢江山,又千里迢迢跑到青阳来帮人赈灾,哎,阿离啊阿离,君莫超在青阳,现在狐狸眼又把你挤兑出京,他那点小猫腻,你怎么就顺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