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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所谓帝王

“姑娘,你怎么不理我呢~”朱厚照拗巴着嗓子跟追在耿玉屁股后头跑进跑出,惊的厨房大娘拉他都拉不住,“哎呀,我的太子爷啊!君子远庖厨!”朱厚照往律王府跑的时候多了,府里的人都认识他,跟也不见外,扯着袖子往外扔。

朱厚照孙防厨房大娘这么大力气,一脸惊骇地瞪她。厨房大娘神气地一叉腰,“不许再追着耿玉姑娘跑,耿姑娘可是有心上人的!”

朱厚照嘿嘿一笑,厚着脸皮摇头晃脑,“我知道,不就是看上我伽罗哥哥了么~~”他眨巴眨巴眼睛,“耿玉,我伽罗哥哥不说有个相貌好、武功好、家世好、脾性也好的心上人,单是京中的姑娘排队上门他都看不上,他怎么会看上你啊~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好在跟着我,也能天天见着他不是~~”

百晓和吴庆达躲在厨房院子外头,目瞪口呆地看对面墙边藏着的黄环章,黄环章得意地一抬下巴——我这法子准有效!

张子矜刚跑到厨房门口,跟在她身后跑来厨房找东西吃的恶霸就“嗖”一声先蹿了进去。张子矜见这四个小子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她凑过去听了一会儿,立马就明白了,见黄环章几个人看到自己慌慌张张地还摆手,嘴角一挑跑进去,“朱厚照!”

百晓赶紧拉住企图跟进去的黄环章,笑,这位皇后娘娘有点意思啊!

朱厚照被张子矜这么一吼吓的一蹦,他平时调戏个小宫女都要被训上半天,刚要逃就听到张子矜慢悠悠地:“大伙儿都在前头试新衣裳呢,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厨房大娘赶紧给张子矜行礼,张子矜一摆手,“免了,过些天可是你们小王爷的大喜日子,把食材什么的多备些儿,这回不请外人,就咱们自己人热闹热闹,定亲酒一定不能太仓促,要提前准备——”

“定亲酒?”耿玉听到一愣,“小王爷要定亲了?”

趁众人被这惊天消息惊吓到没注意的恶霸刚找到块肉准备下嘴,也不由狼头一顿,接着张口——咬!

百晓几个人在外头墙边儿听着也是你看我、我看你,心说皇后可不会拿这事儿来说笑吧?那俩人果真开窍了!吴庆达有些不甘愿地戳戳百晓的腰眼子,“阳阳,叫那俩小子跑咱们前头了!”

百晓的脸腾地一红,“呀呸!谁跟你成亲!”

黄环章瞅着直乐,“他可没说要跟你成亲!”百晓一怔,接着恶狠狠瞪黄环章,“成亲也不买你家猪肉,跟人肉都分不清!”

“噗哧!”商决明忍不住笑,黄环章被噎了个大红脸。这百晓好一张毒嘴!

恰巧这时候兰兰和固固俩人来厨房找吃的,走到院门口见四个人神色各异偷偷摸摸地,刚要问就见商决明往里一指,俩人刚探了个头就叫张子矜一眼看到,赶紧拉着笑嘻嘻地问,“哎呀,你俩小花童这新衣裳还挺好看的!你伽罗哥哥呢?”

固固摸摸脑袋,“在前头试新衣裳呢么~~~”说着一捂肚子,“姑姑,我们饿了。”

张子矜笑眯眯一踹朱厚照,“别整天不务正业,去给孩子们找点儿吃的!”朱厚照脸色一变,兰兰和固固瞅着朱厚照也拧眉毛——怎么也是他俩大点吧?张子矜背着手笑吟吟地出了后厨院子,厨房大娘站在门口愣了会儿,忽然间大嗓门子一嚎,“哎呀!都快准备起来,小王爷要娶小王妃啦!”后头院子里好一阵兵忙帅乱地,都纳闷儿——这不听风不见影儿地,是要娶哪家姑娘啊?

商决明竖着大拇指给张子矜,干脆果断!果真颇有国母之风~

吴庆达拉着百晓跟在浑浑噩噩从后厨走出来的耿玉后头,几个人看着耿玉的样子都摇头——这丫头陷的很深啊?!

百晓拉拉吴庆达,“咱们这么做对吗?”

黄环章瞅着他,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丫头城府深着呢,不这么做怎么办?”

耿玉走到客房院子里,在一个门口前头愣了半天,最后一跺脚,推门走了进去。吴庆达拉着百晓的头发,“你不这么做,还不知道后头会生出多少事端来。亏就亏在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跟我们使计没多少关系。”

商决明拉了黄环章一把凑到墙根底下去听,里面的人见到耿玉似乎很是吃惊,嗓子眼干巴了半天叫,“玉儿,你没死!”满腔的意外和惊喜。

耿玉半天没说话,沉默了一阵儿忽然道:“小林子,你不要怨我,我爹娘大仇已报,你这样子活着也是痛苦——”

“你在说什么?”小林子仍是满心的欢喜,外头几个人都恍然,原来是叫小林子么!

百晓靠在外头静静地听着,他这些天给这小林子用的无非是些续命的药,倒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活下来,听里面耿玉的口气,似乎常坟村屠村一事是她与外人勾结所为?

耿玉从腰间掏出一只玉瓶子,捏在手心里头小小、凉凉地,她拔开盖子坐在床沿上将瓶子里的液体喂到小林子嘴里,看着他嘴角淌下来的药汁自己也苦笑,“要是没这药,你根本活不了这么久。百晓先生那些药救不了你,可是,明天起我不会再给你拿药来了。我欠你的,下辈子再还你!”说罢将药瓶子塞回腰间,出门左右望了望,刚才大伙儿被张子矜在后院那么一吼,都匆匆忙忙各顾各的事情做呢,谁也没在意她,她抬脚就匆匆地往府外走。

“唉!”伽罗远远地瞅着怔神,“就算真叫她露了破绽,也不过是占了她感情上的便宜。”旁边的秦景石没好气瞅他一眼,“你回应不了她就别充圣父!”

商决明拉着黄环章追在耿玉后头,见俩人从房角走出来,都瞪他俩,“小林子交给百晓顾着,还不追?”

伽罗摆摆手,“我大概知道她上哪儿去。”

从厨房溜达着吃饱了的伽罗舔着牙出来,一看没人了,扭头就去找兰兰和固固。

耿玉出了律王府三拐角两拐,居然真是不出伽罗所料进了苏记包子铺的后院。来开门的正是那晚送东西到痷子里给金身龙婆的玉娘,她看到耿玉神色一怔,似乎没想到她这时候会来,将耿玉迎进屋里,冷冷看了她一会儿,“前头正忙着,你等会儿。”说着匆匆出了院子往前面铺子去了。然而耿玉在屋子里没坐多久,就听到有脚步声走进来。

伽罗几人在房顶上看到这人也纳闷。

苏媚进屋上下打量耿玉一番,“今天的药不是给了你么?”

耿玉在她面前有些局促,低着头道:“那地方我不想待了。娘娘,你叫我留在你身边吧!”

苏媚冷冷地看着她,忽然一笑,“怎么?舍得下那个小林子了?”她给耿玉倒了杯茶,自己也托着茶杯坐在她身边。

耿玉摇摇头,“自小,我都当小林子是哥哥。。。。。。”

苏媚点头,“哦,那就是你那位小王爷伤了你的心?”她见耿玉不说话,冷哼一声,“我早跟你说过,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留着只会碍事!”耿玉刚想反驳,她就叱喝道:“你来有没有人跟着?”

门外头又是一阵脚步声,还有些慌乱,玉娘闯进来就道:“娘娘!朱佑樘来了!”

苏媚眼中神采一亮,也顾不得耿玉,只是交待玉娘,“给我看好她!顺便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说罢匆匆出了房间。

朱佑樘从后门进的院子,刚进去就见苏媚从房间里头迎出来,就笑,“朕今日心乱的很,媚儿有没有雅兴再为朕抚上一曲?”

苏媚盈盈地笑,“自然乐意为圣上解忧。”说着回屋去取了琴,又是一阵忙活,在院子里摆了薄酒,请朱佑樘坐。

黄环章在上头着急,“皇上会不会有危险啊?”伽罗三人都无语地看他,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事儿妈,缩缩脖子,“我不是担心嘛!”

苏媚的琴艺温婉缠绵,一曲弹罢,不说底下坐着的朱佑樘了,单是房顶上的黄环章就险些难以自拔,“乖乖,比秦纺已还厉害哦~”

朱佑樘单手拿着酒杯,坐在椅子上头愣愣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苏媚也不去打扰他。他忽然叹了口气,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苏媚,紫霞太妃的死未必就真是我父王所为,当时万贵妃掌权,宫中之人凡是与之异道者无不受她迫害。就算真是我父王害了紫霞,先辈们的事都已经过去,你还有什么放不下?朕有意封你为公主,你若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你若不愿意,朕给你三天的时间——”他回头看一脸震惊的苏媚,“两条路,你选。”

黄环章在房顶上头看的目瞪口呆,商决明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帝王。”

苏媚颓然地坐在原地未动,半天忽然一笑,“你几时起发现的不对?”

朱佑樘转身看她,“自打遇到你就觉得不对。李广安排的很周到,一切都像是偶然,但是有一点他忽略了,朕从不会因为别的任何事情放任皇后不顾,他、太怕朕的心从你这儿再落回皇后身上。”他叹了口气,道:“如今你已经身在明处,那些曾与你合谋的人怕也不敢再相信你,换言之,你现在成了弃子。”

苏媚冷冷一笑,“即使如此,我依然可以杀了你替我娘报仇!”说着她就冲屋里叫,“玉娘!”玉娘从屋里冲出来,耿玉紧紧跟在她后面,俩人手里各拎着一只巴掌大的木鼓在院子里一阵敲打,很快地,院子里的地面上悉悉碎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蛹动。

朱佑樘脸色一变,朝房顶上看,伽罗正要翻身下去,忽然眼前白影一晃,白前已经先一步将朱佑樘带上房顶!

与此同时,地面上已经有一只只吐着信子的长蛇蹿了出来,顷刻之间满院子的蛇头乱涌,跟荒院里头长着的杂草似地,探着脑袋往上蹿!

苏媚大喝一声跟着跃上房顶,手中一柄长剑出袖就冲朱佑樘的要害刺去!秦景石和伽罗不约而同往后退一步,商决明把黄环章跟着往后一推,赶紧抽剑对战,还不满地瞪那两人,伽罗和秦景石异口同声,“我不打女人。”

商决明恨的咬牙切齿!

白前扶着朱佑樘站在一旁,看着此时苏媚脸上的阴郁摇头叹气。苏媚打从十来岁还是个姑娘的时候他就认识,也仅于认识。那时文在修刚到京中,他们兄弟几个跟着进京,他一来就闻到了苏记包子铺的味道,远远地奔着而来。头回见这丫头就觉得长的真是水灵,出了京城一晃二十年没回来,来的路上还想,或许她已经嫁了人、生了孩子,倒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心机。

商决明见苏媚拼了命地要寻朱佑樘,长剑一挥打飞她手中佩剑,衣袖翻飞之间闻到苏媚身上一股子类似于药草的味道,又见她腰间那只跟之前耿玉手里差不多的玉瓶子,心思一动,长剑飞舞将那瓶子一挑接到自己手里!

“还来!”苏媚虎着脸也不管朱佑樘了,转身就去抢瓶子。

商决明抬手一挥将她拍下房去,只听到下面玉娘和耿玉两人“呀啊”一声尖叫,苏媚已经低脸落身在密密麻麻吐着舌信子的蛇群里!

“呀啊!”苏媚惨叫一声!

众人在房顶上就看到那些蛇的信子似乎把锋利的刀,随着那凉嗖嗖的声音一过,苏媚浑身上下“呲啦”一响,背下的蛇群迅速分开,跟着它们分开的,是它们嘴尖里头叼着的人h皮!随着蛇群往外退出,就见苏媚的整张人皮已经叫蛇群从背底下剥了下来,跟只展翅的蝴蝶似地,眨眼间又一用力,整张人皮已经脱落!

“哎呀!”黄环章赶紧扭过头躲到商决明身后!

伽罗和秦景石也看呆了,朱佑樘和白前看着下头蛇群将人皮扔在一边,迅速将苏媚整个没了人皮的躯体包围起来,蛇群再过,眼前出现一具血淋淋的白骨!

耿玉叫吓呆了,玉娘哭着喊着叫“娘娘”!

伽罗大喝一声,“赶紧把蛇群退下去!”

玉娘愣了下,从腰间掏出一只大瓶子往那群虎视眈眈瞅着房顶的蛇群一洒,顿时蛇群里头又是一番躁动,纷纷扎着脑袋往土里钻,瞬间没了影子!

伽罗跳下去走到苏媚的尸骨前头呆了一阵,若不是尸骨上殷殷红血和一旁还散着热度的人皮,他险些要当刚才那是场噩梦。

黄环章跟着商决明跳了下去,看旁边还没回过神的耿玉,“那个、你——”说罢就挠头,实在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安慰她。

商决明看着他叹气——不要多管闲事!

朱佑樘的影卫们跟了过来,见到满院子的狼藉也都傻眼。朱佑樘摆摆手,示意他们善后,并叫人带了玉娘和耿玉回刑部,临上轿之前还叮嘱伽罗,“此时暂不要对外公开。”说着又看了眼前头还是人龙涌涌的苏记包子铺,叹着气上了轿子。

黄环章打从方才起就对这朱佑樘起了敬畏之心,等轿子一起,忍不住话了,“他到底是从哪儿发现苏媚的破绽?刚才如果影卫们都在,应该是有时间可以救苏媚的吧?”

秦景石拉了伽罗一把往下头苏媚的屋子里走,“救回来如何?”

商决明拍拍黄环章的头,“少爷大人,除了猪肉和人肉的区别是门学问,这世上的学问多了,有些最好烂在肚子里头,不要说、不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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