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允升,大吉。——卦四十六·地风升
皮景和苦笑道:“我本不善于步战,但韩公子既然开了口,那就却之不恭了。”说着走上前两步,与韩晋明相对而立,依着礼数,先打了个躬。
韩晋明从器械架上取了一只狼牙铁杵,用下巴一点皮景和道:“你用什么兵刃,自己选吧!”皮景和见对方竟拿了铁杵这种一下致命的凶器,不由得有些头痛,但见对方毫无商量的余地,只得走过去从架上取了一柄环首直刀在手,对韩晋明道:“韩公子,我们点到为止可好?”
韩晋明冷然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走着瞧吧!”说罢当下向帐外走去。帐中众人都放下吃喝,拥着高淯等人一起走到外面。
二人在帐前空地上摆开架势,韩晋明道:“你们虽然来败我兴致,但毕竟是客,我让你三招,不用兵刃!进招吧!”说罢手中铁杵一横,摆出个只守不攻的姿势。
皮景和道声得罪,直刀由上至下急劈而至,韩晋明斜刺里一闪,已避开刀锋,皮景和却早已留力,眼见韩晋明闪过,刀锋在空中兜个弧形,缓解下坠之势,顺势一挥,改成横削的手法,紧随韩晋明身后追击。
韩晋明嘿嘿一笑,凌空横翻,避开锋芒,口中喝道:“一招!”皮景和应了一声:“好!”刀锋紧跟而下,直奔他腿部而去。
韩晋明刚站稳脚跟,对方利刃已到,只得双足向下一点,朝上跃去,同时说道:“两招!”皮景和冷冷的道:“韩公子,你输了!”刀刃朝上,反手向上疾挑,韩晋明在空中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一刀由下到上,活剖成两半。
旁观众人都低呼一声,高淯也惊出冷汗,但想到皮景和向来谨慎,断不会在此作出不当之举。
眼看刃将及身,皮景和正要将刀锋反转,以刀背斩中对方,如此一来,自己既胜,同时也留了情分,韩晋明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但就在刃将翻未翻之际,韩晋明突然暴喝一声,身体突然肌肉虬结,下坠之势陡然增加,右脚猛的踏在刀刃上,与直刀一起从天而降,重重的落在地上,将刀刃踏进泥土之中。
皮景和大惊赞叹:“好功夫!”韩晋明抬起踩着刀刃的右脚笑道:“你这几式连环进击倒也厉害,竟让我这么快就使出这功夫,不过三招已过,我可要还手了!”
皮景和摇头道:“这还比什么?我认输便是……”韩晋明皱眉道:“尚未分输赢,怎么就认输?”皮景和道:“你连刀刃都不惧,我岂有胜算?与其费劲心力自取其辱,不如趁早认输了账,自刺一刀罢了。”
韩晋明笑道:“你这是以退为进的手段,好!算你说的有理,我不再用这金刚护体的功夫便是。”皮景和听他如此说,才又摆开架势,横刀而立,直视对方首次攻击。
韩晋明将手中铁杵平持,拦腰直击而来,皮景和知道铁杵势猛力沉,直接抵挡环首刀就有断折的危险,而且杵上的狼牙实在凶险,要找机会将其剔除才好。
心下打定主意,微微侧身,将刀横在胸前,勉强躲过铁杵一击,当铁杵从眼前闪过之际,刀锋猛地斩下,用力轻巧,一阵叮铛响声,杵上的一排狼牙落地,本来四面包着铁刃,有一面已被抹平。
韩晋明笑道:“好劲力!剩下的三面且看你用何手段!”说着手中使个转劲,将铁杵在手中运转成圆,使皮景和无法看清杵面。
皮景和手中刀尽量避免与铁杵的碰撞,饶是如此,适才的一斩,刀刃也有一点卷口,心中微感焦急,思量该如何将其拿下。
韩晋明见皮景和眼露不安之色,怎能不趁机出手?当下铁杵连挥,使出一招“石破天惊”,皮景和登时发现面前以一个圆环为中心,四面八方尽是数不清的杵影,想要抵挡,却哪里抵挡的过来?
避无可避,挡无法挡,正要闭目待死之际,只听韩晋明道:“刚才你想要翻转刀刃,这次算我还你一次,两不相欠!”说着将停在皮景和面前的铁杵撤了回来,正要再次较量,只听高淯喊道:“二位武艺高强,正该做个朋友,怎么一定要分出胜负呢?”
二人经过刚才的一番比试,确已微有惺惺相惜之意,这时听到高淯的喊声,皮景和忙应声道:“我深佩韩公子的武艺,若能结识实在是三生有幸!”
韩晋明见皮景和如此举动,也说道:“若是你能抵挡我刚才那招,今日也就不必一定分出高下了。”
皮景和皱眉道:“公子那招实在厉害,请给我些时间思考如何?”韩晋明笑道:“我当初学这招都用了三个月,你想用片刻之功就得破解,岂非笑谈?可以给你时间,待我喝完这坛酒,咱们再比!”说着一招手,早有人递过一个酒坛。
皮景和低头沉思那招的破绽,只觉各方面都十分精道,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破解,不由得眉头紧皱。
这时听到高淯小声道:“景和!”皮景和缓步走上前去,高淯道:“刚才那招的破绽你瞧出来没有?”皮景和茫然摇头道:“没看出来,章武公发现了什么?”
高淯道:“他那石破天惊的一击,确实迅猛异常,但我发现,他的招数是以环形发出,那圆形的中心,似乎是空的!”
皮景和眼前陡然一亮,仔细思索高淯的话,似乎很有一试的价值,但若猜的不对,刀刃碰到铁杵,想必立时便会断折,这场比试输了不说,连双臂恐怕也难以幸免。
思索片刻,皮景和肃然道:“事已至此,不妨一试,大不了将这臂膀舍弃了便是!”高淯笑道:“你不必如此丧气,我看韩晋明这人十分义气,绝不是随便取人性命,断人前程的平庸之辈,你就按这办法去比试不妨!”
皮景和答应一声,转头回到场上,韩晋明的酒却尚未喝完,见皮景和已经回来,韩晋明微微一愣,一仰头将剩下的酒统统饮下,将酒坛随手向后一抛,原来他故意慢饮,给皮景和留了思索的时间。
二人再次对阵,相互之间的敬意已浓,互相施礼后,再次摆开架势,韩晋明傲然笑道:“我看你也是个好男儿,若真能抵住我这一击,大可交你这个朋友!接招吧!”适才的“石破天惊”再次使出,并无一点相让之意,在韩晋明看来,比武较艺贵在考量真才实学,若因为是朋友就藏私忍让,那就不是真心以对方为友而是为奴了!
杵影翻飞,去路全部封死,任是谁看来对敌者也唯有以重兵器硬抗才能挡住这雷霆一击,但对方偏偏拿的是一柄普通的直刀,十有八九非死即伤。若是押注胜负,想必押皮景和胜的都能到一赔一百的恐怖境地。
皮景和这次平心静气,眼看那光环越来越近,手中直刀猛地竖起,毫不犹豫的朝圆环的中心直刺过去,场上鸦雀无声,都注视着二人的最后一搏。
皮景和耳中不断传来铁器相撞的声音,紧跟着双手也猛烈抖动,他使尽全力将刀柄紧紧攥住,才不致脱手飞出,等到杵影消失,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呈现在大家面前的竟是一副出乎意料的画面。
刀身伤痕累累的直刀兀自勉强保持着刀的基本作用,刀尖不偏不倚的正好停在韩晋明的咽喉部位,韩晋明的铁杵正扬起想要击下,砸断对方的双臂,但相距还有一段距离,看似是平手的表面,其实若是真要分出生死,韩晋明已然失败。
二人以这种姿势僵持着,都不动分毫,众人感觉时间过了很久,才听韩晋明一声长笑,扔下铁杵道:“好手段!好胆气!我交你这个朋友!”皮景和这才勉强撤下已经不像样的直刀,双手虎口已被震的鲜血迸出,想到适才的交锋,实在是生死一线,但看来高淯的猜测真的对了。
韩晋明一甩头发,搂住皮景和肩膀道:“好朋友,进帐喝酒去!”说着二人齐向帐中走去,旁观众人也皆大欢喜,笑闹着一起回到帐中。
酒过三巡,韩晋明笑道:“看不出你这么敢拼,我原以为你性格沉稳有余拼搏不足呢,这可算错了!”皮景和也摇头道:“不是我看出来的,是章武公的好眼力……”
韩晋明惊讶道:“章武公竟能看出我招数的破绽?你又是与谁练的武艺?”高淯笑道:“慕容绍宗大人教过我一些基础功夫,但我年纪幼小,很多精妙之处还领悟不到。”
韩晋明恍然道:“原来是慕容大人,难怪这等好眼力,我看凭你的眼力,若与七郎比武的话也是不相上下吧?”
高淯道:“七兄的刀法精湛,我也是勉强与他斗个平手而已。”韩晋明本也是客气之语,没想到高淯却直承其事,不卑不亢,表情毫不浮夸,看来甚有把握,韩晋明不由得暗暗点头。
帐中宾主尽欢,眼见一场争吵化于无形,高淯实在满意,大家闲聊了几句,突然听到帐外一声大喝:“进去!给世子丢脸的蠢物!”
紧跟着一个身穿绫罗的矮胖子便摔进帐中,一头撞翻了门口案上酒壶,壶中的奶酒倾斜下来,不偏不倚的全部淋在此人的头上。
韩晋明居高而视,冷冷的对此人喝道:“韩猛!你还有脸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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