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男人们相互了解,他们就既不会崇拜也不会怨恨。——ElbertHubbert
下场之人竟然不着铠甲,只拎着酒壶倒拖着画戟便冲了上来,口中喊道:“平日里逞强夸勇,事到临头全是缩头乌龟,还自称鲜卑骁勇,哪个是真猛士,就下场跟高四较量较量!”
高澄在场下已脱去装饰,见这人上场不由得笑道:“他家当真奇怪,三个都如此英豪,怎么偏偏老二高仲密如此不济,文武样样稀松。”一旁的三郎高浚也笑道:“若从父亲来论,我们岂不是成了这酒鬼的从孙?”高澄“哼”了一声道:“那是权宜之计,谁还真当真了?”
场上的豪士正是高仲密的四弟高季式,他家世代为渤海大族,当初高欢实力尚弱时,他们一门四兄弟以高欢海内人杰,倾全力支持,高欢自然感激不尽,对其敬以族叔之礼。后大兄高乾、三兄高昂相继遇害,幼弟高季式向来得高欢厚待,受命镇守要地,如今在赛场上眼见人人贵后,不由得气壮,自出了这风头。
高季式将画戟杵在地上,弹弹铁杆喝道:“此乃三兄敖曹的遗物,当日二兄持此戟视天下群雄如无物,今日睹物思人,尔等也丧胆了吧!”说罢哈哈大笑,笑声未毕,西场马声响起,一人大喝道:“高老四你别猖狂,刘元孙来取你的贱命!”
眼见来将越来越近,高季式却不拔戟,反而仰头一口气饮尽壶中酒,将酒壶向天一抛,摸摸髭须道:“刘贵家的阿大,来作死吗?”
刘元孙更不答话,鼓足劲力,抡长刀照高季式顶门劈下,高季式冷笑一声,不待他长刀砍下,突然飞起一脚,正中刘元孙胸口,刘元孙哼都没哼一声,便向后激射出去,刘家亲兵忙上去搀扶,却见大少爷已是一口气转不过来,闷绝过去了。
刘家那边忙着抢救,高季式咧嘴嘲讽道:“别说是你这小一辈,就是你父,当初也不敢捋我高家的虎须!”
话音未落,西厢又一人冲上前来,在马上将长槊舞成车轮,颌下长须随风激荡,大叫道:“高四别张狂,叱列杀鬼来取你性命!”来将名叱列平,其家世为酋帅,美姿髯,善骑射,却不是刘家大郎般光说不练的角色。
高季式点头道:“算你是个人物!”反手将画戟翻起,当的一声将马槊架开,抬手回了一击,叱列杀鬼也拼足气力,势要扳回鲜卑的威风,两人杀在一处,一时间难分高低。
时间久了高季式不由焦躁起来,他所用的画戟乃兄长之物,他用起来略感沉重,势难持久,那叱列杀鬼却越战越勇,长须摆动,凛然神威。
高季式猛地虚晃一招,拖着画戟回马便走,叱列杀鬼喝道:“休要逃走,且看鲜卑健儿的手段!”拍马赶了上去。
两马渐渐接近,杀鬼的马槊较长,探出去戳高季式的后心,却见高季式猛地一压马颈,胯下马突然急急刹住,前腿朝下一跪,堪堪躲过刺来的槊头,高季式却乍起猛力,将画戟横里挥了出去,月牙刃直切杀鬼面门,杀鬼大惊之下,回槊抵挡已来不及,眼看避无可避之际,一只雕翎箭斜刺里射来,与画戟撞个正着,画戟不由得一荡,劲力已失,但胜负也已分明了。
叱列杀鬼羞愧道:“是我败了,高将军神勇不下乃兄,果然厉害。”
高季式笑道:“侥幸行险得胜,可一不可再,不当叱列将军褒奖。”叱列杀鬼摇摇头,不甘心的下场去了。
眼见叱列杀鬼下了场,高季式喊道:“段孝先,解了他人之危,自己如何还不现身?难不成不屑与我高四较量吗?”
北边马阵中有人一声长啸,打马出阵道:“高四将军好眼力,竟料到是我射的箭了。”高季式笑道:“今日在这华林苑中,能一箭震动我画戟的人,也没几个吧。”
来人便是慕容绍宗曾对高淯提过的段韶,乃高欢外甥,文武双全,实是宗亲中第一等的人物,听到高季式叫阵,张弓负弩催马应战。
高季式打马回转,皱眉道:“怎么?比射箭吗?这个高四可比不过你。”
段韶笑道:“比枪械,我也比不过你,那怎么办?”高季式道:“小小年纪,多担待一点又如何了?快去那长兵器来,好与我较量一番!”
段韶道:“你是长辈,怎么不让着小辈?我既出战,必求全功,怎能舍己之长,用己之短?”
两人各不相让,高欢喊道:“既然各执一词,不如抓阄决定!”马上便传令下去,不一刻备好物事,二人各捻一个,展开看时,却是段韶捻得了,高季式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高四认输便是,何必强自出丑,惹人嗤笑。”说完依旧拖着画戟,敞胸露怀的下场去了。
段韶朗声道:“适才此阵不计输赢,哪位将军想赐教,就请下场。”说着将灵宝弓搭在手上,另一手扶着箭筒,注视全场。
等了半晌无人下场,段韶稍有些尴尬道:“怎么?无人愿与我较量射艺吗?”又问了两遍,北阵中一人高喊道:“铁伐郎,我与你较量一番如何?”
段韶转头一看,笑道:“三郎,我倒没料到第一个便与你对阵。”
下场的正是高欢三子高浚,驾胯下骢马缓步而出。段韶道:“三郎,你我对阵,将箭头卸去吧。”
高浚执拗道:“那怎么成,文武众臣齐集,那不成了小儿胡闹了吗?你莫用老眼光看我,且试试我的新手段!”说罢,同时在射雕弓上搭了三支箭,“连珠箭,敢不敢比?”
段韶道:“有何不敢。”打马回走,与高浚拉开距离,暗地里将一支羽箭掐断一截。
一阵战鼓作响,双方羽箭连成一长串,不间断的飞射出去,射箭的同时还要避开敌箭,端的是一等一的骑射功夫,直到箭壶渐空,高浚尽全力射出最后一箭,段韶回手一摸,却摸了个空,只得侧身一闪,羽箭落空,高浚得意道:“表兄,今日如何?可不是故意让我吧?”
段韶笑道:“三郎技艺大进,莫说让了,不仔细连我的性命都交给你了。”高浚哈哈大笑道:“表兄,这下你可知道我三郎的手段了。”
段韶笑着点点头,退出场外。
高浚在场中打马转圈,大言道:“有谁敢下场与我较量,弓马剑矛随你挑选!”只听西阵营中有人应道:“永安公,咱来与你比比马上兵器如何?”高浚愣了一下道:“老彭,你出来干嘛?”来人咧嘴笑道:“为赢绸缎。”
来人名叫彭乐,位列高欢定国五虎之一,高欢建立功勋时,有五人最是战功卓绝,性格亦复虎猛,分别是安定彭乐、代郡薛孤延、普乐刘丰、广宁韩贤、潘乐,具是当世虎臣,不让古之英布、彭越之辈。
高浚见彭乐竟上了场,自知远非敌手,却又不能临阵退缩,当下喝道:“不知死活的老卒,让你知道三郎主的厉害!”说着接过手下递过的长矛道:“拿你的两刃矛来领死!”
彭乐摇头道:“跟永安公玩玩,怎能用那凶器,咱就用这手刀,随便比划比划吧。”高浚面怒心喜,暗道:“你托大自寻死路,今日正是我扬名的机会!”口中却装作暴怒道:“敢如此藐视于我!看矛!”
铁矛连连刺出,彭乐慢悠悠的全部避开,高浚停下不动道:“你怎么不还手?”彭乐道:“下对上挑战,该有个礼数,咱虽是粗人,好歹也见过点书生博士,懂这个礼数。”
高浚怒道:“谁要你让!快还手!”说罢又是连环刺出。
彭乐笑道:“那咱可不可气了!”手中刀挥出,高浚连忙招架,两件兵器凌空撞击,直震得高浚虎口剧痛,铁矛险些脱手飞出。
彭乐咧嘴笑着又出几刀,口中还掺杂不清的说道:“永安公你又不缺钱用,何必趟这浑水,就当是让咱一把,将绸缎赏给咱吧!”说着十字刀光芒闪耀。
高浚退无可退,只得左支右拙,拼死护住四周,蓦地一刀斜里砍来,高浚举矛一封,只听“喀喇”一声,矛杆断为两截,只震荡力就将高浚震的落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彭乐一脸无奈的收起长刀,俯身对高浚道:“谢永安公赏。”大笑着催马来到高台之下喊道:“高王,既然咱出马,绸缎自然归咱,比赛还用继续下去吗?杀自己的同僚也没啥意思!”
高欢摇头苦笑,高声向场中问了三声,都无人答话。银钱虽然重要,却也要有命花才行,哪有人闲的无事自寻死路,与这煞神叫板,等了良久,高欢朗声道:“既然无人应战,本次比试的花红尽归彭刺史所有!擂鼓庆贺!”说罢锣鼓声大作,一辆辆绸缎车离开高台,只等大会结束就随彭乐放回家中。
大会尽欢而散,正待散场之际,苑外一匹驿马弛入,远远的将急件交给高欢亲卫,高欢接过信,展开一看,不禁须眉皆张喝道:“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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