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婵望向石碑后，土斜坡下零散分布着一些房子，微弱的灯光从房子里透出来，隐约看见阡陌小路分割出片片稻田，不时还能听见阵阵蛙声，和蝈蝈鸣叫。两人看着坡下盆地里的那一个小村，又看了看停在石碑上的亮，单妮冲着亮问：“刚刚那个鬼来这里了？”，亮转着脑袋，炯炯的眼睛望向两人。
余婵拉了一把还瞪着亮寻指引的单妮，向土坡下走去，亮转头看着两人走远扑腾开翅膀穿进了夜空中。
两人一步一滑溜下了土坡，余婵仔细打探周围，她们站在一处院子的后山坡上，这处院子里没有灯光更没有人气。继续往下走，跳下低矮的山坡，两人便站在了院屋后面，闻见一股臭味，看来着地方已经是露天的厕所了。两人捂着鼻子赶快离开屋后，绕到前面一看，一间小房已经垮塌了一半，房梁砖墙暴露在夜色中。余婵随着屋前已长慢杂草的路往前看去，心一下提了起来，她颠簸着跑上前，环视了一圈道：“是那个农家大院，关那个乞丐的农家大院。”她推开半掩着木门的一间侧屋，拱翘地砖缝隙里滋生出的野草，垮塌的灶台，阴湿到长出蘑菇来的木柴，“是的，就是这个地方。”
单妮站在门前往里面望了两眼，正要说话，只觉着两个人向院子里走来。这么破败的大院，大晚上的谁还愿意来？两人立即躲到屋外，盯着夜光中走进院子的人。
“二娃哥，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儿没什么……那些你说的东西，回去吧！”一个男孩哀求着说。
“你别嚷，明明就有，你不敢进来，就在院门口待着，我自己进去。”另一个男孩说。余婵探头一看，那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前面这个长的浓眉大眼虎头虎脑，手里举着个锄头，神情机灵，他身后那个稍显瘦弱，蜷着身子，四处打望，紧紧跟在这个二娃身后，半步不离。
他们上了楼梯，把堂屋一通望，那个二娃小声说：“有个人老在这里面晃荡，今天果然不在。”他紧紧纂着锄头把，转向了侧屋：“你跟紧了！那个鬼就在这里面。”说完冲进破屋一通乱打，哇哇乱叫，里面叮咣砸的更烂。
“二娃哥！二娃哥！”瘦弱的那个在屋外喊着，“别打了，跟本就没有，我们回去吧！我妈要是发现我跑出来了，要揍我。”
“滚远点，你个怂瓜，前段时间你没看见？你吓的尿一裤裆，你没看见？你妈，我妈都知道这地方有鬼东西，才不让我们来，你还说没有，怂瓜！”二娃骂着，又砸了一锄头，余婵猜砸垮了里面半截土墙，只听的轰隆一声，那个二娃嗷的叫了起来，“腿！腿！田鸡，把土抛开，快点，我的腿！”余婵藏不住了，从外面跑了进来，她们这一出现，把田鸡吓的摊坐在门边，“鬼……鬼……”
“睁大你的田鸡眼，看清楚！我们哪里像鬼了！”单妮朝浑身发抖的田鸡吆喝，余婵一脚踢开二娃手边的锄头杆说道：“放心，我们是人！”二娃瞪着眼睛看了看余婵脚下，长长的黑影映在地上。余婵抛开他腿上的土块，和单妮一起搬开一块压着腿的土墙，架起二娃走到了堂屋外面。
余婵看了看他的腿，因该没什么大碍，擦破些皮，那小孩咧嘴吱了两声，站了起来，他拉过还瘫在门边的田鸡，找回锄头打量着两人说：“你们是什么人？不说清楚，我一锄头砸你们头上。”
“你还是留着你的锄头刨地吧，胆子倒是挺大，脑子可不怎么好使。”单妮说。
“我们不小心跑这里来了，正想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听见你们来了，躲在一边，放心，我们不是鬼，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高中生。”余婵解释。
二娃又打量了一番，回头与田鸡眼神交流了下意见，把手中的锄头放了下来。“你们是城里过来郊游的？我白天没看见过你们，也没听其他人说有城里人来，你们从什么地方来的？”
“附近一个学校，离这里不是很远，我们半晚出发天黑就到了。”余婵边答，边又仔细看了看这个院子，三面是房，正中的堂屋是平房，两边则是二层小楼，三面主房后还零散有些小房间。院中间用青石铺垫，还有些放着水缸的痕迹，再往院前，有几截石梯，通向拐弯处，看这遗留下来的规格，以前住这里人因该算的上富农了。
“附近高中？我们附近没有高中，只有初中和小学，我从来没见过你们。”二娃看了看单妮招摇的青绿裙子。
“盛德私立，听说过吗？我们学校是有些隐密，不过，你们离的也不算远，也许听过。”余婵说完，二娃还是摇头，不过，他身后的田鸡说话了：“我知道，我帮我姑姑送过几回菜，是个很漂亮的学校。可是，可是，你们真的是走过来的？傍晚出发走过来的？”
“是的，走的腿都快断了。”单妮说。
“你们真厉害，我都是坐姑姑家的小货车去的。”田鸡说。
“没骗你们吧，看把你们吓的。”单妮啧啧的说。
“我连鬼都不怕，我怕你们！”二娃哼了一声。
“你们说什么鬼呀鬼的，这里有鬼？你们真看见过？”余婵趁机问。
“当然是真的，我看的清清楚楚，他也看见过，他就是怂，不敢认！”二娃说，田鸡低头蹭着地。
“我不相信。”单妮故意激二娃，“这地方黑呼呼，又破烂，人都被你们认成鬼，肯定是你们看错了。”
二娃伸直脖子嚷起来：“鬼就是鬼，没影子，没腿，在那屋子里飘来飘去，一会儿拉长个脸，一会儿又变成个要饭的，一直哭。”
余婵与单妮四目一对，余婵道：“二娃，你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抹点药，还有这地方怪吓人，到你家去坐坐行不行？”田鸡一个劲的点头。
二娃愣了一下，不好意思起来：“你们两个女的，怎么能随便去我家，而且，我爸妈在家，她们要念我。”
“嘿！你这个小屁孩子，什么两个女的，姐姐不会叫吗？快走！我会给你爸妈好好说的。”单妮戳了戳二娃的虎脑袋，架起他朝院子外面走去。
走下院子石梯，又下了一段弯曲的土梯，才走上村里的水泥小路。二娃往右指去，几人走了十来分钟，在路边一个三层小院停下了。
“别让我爸妈知道我去了那地方。”二娃在进门前交代。
“我回家给我妈打个招呼，待会过来找你们。”田鸡朝隔壁不远一个小院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