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摊子是卖面具的。
各种面具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摊主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已经很大的老婆婆，天气不冷，却裹了件很大的破旧红色大袄。
红色大部分已经褪白，而且整件衣服看上去都是缝缝补补的，绣工看上去并不是很好，应该是老婆婆自己动手补的。
李一心在无意间打量那位老婆婆的时候，一个老伯走了过来，然后帮着收摊。
知道摊主打算收摊了，李一心几步上前，于是听到那位老婆婆略带埋怨的话：“不是感冒了，怎么还出来。都说了摊子有我顾着。”
老伯像是很适应了老婆婆的埋怨，自然地接过话：“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老婆婆收拾着摊上一个个制作很是精美的面具，一边回话：“都说了不要担心，都这么大个人了。”
老伯伯听到这个，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笑呵呵着，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老婆婆见此忙站到他身后，帮他顺着气。过了好一会，老伯才缓过气，没等老婆婆再次埋怨就开口道：“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我当然得担心，都担心了一辈子了。还有几天就功德圆满了。”说完，像是回忆起什么来，笑出声，然后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不知觉中，李一心已经红了眼眶。
爱情，这世界真的有相濡以沫，执手偕老的爱情。
“老婆婆老伯伯，我要这些面具，可以都卖给我吗？”又是几步上前，李一心已经站在摊子面前。
摊子的骨架是几块木板和两排竹竿，一块洗的发白的布垫在所有的面具下面。
“你——要这么多面具干嘛？”老伯伯看了看李一心，然后更靠近了老婆婆，凝视了她周围一眼，突然瞪大了双眼，像是很惊讶的半开着嘴，然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噗通朝着李一心跪下。
李一心吓了一跳，忙上前扶起老人，但是那老人却是倔强的很，就是不愿意起身。
李一心只得蹲下身子与他平视，然后带着无措地开口：“老伯伯，您这是怎么了？”
“姑娘，求您饶命。”说完，老伯又开始猛烈的咳嗽。听地李一心心里一颤一颤的。
“老伯，您先起来再说，好吗？”李一心蹲着都有些不舒服，何况是一个感染了风寒的老人在跪着。扶着老人的手，她已经将老人的脉象把了个透，病情也是摸清了。李一心知道这病没有多严重，只要稍加休息然后吃三四天的药就可以没事。
但李一心疑惑飞是老人口中的“饶命”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站在身旁的轩辕子辰一把拉起李一心的胳膊，开口道：“我们走”。
满腹疑经的李一心当然不肯，也不回头，硬是蹲着对老伯：“老伯伯，出了什么事情了，您可以跟我说一声吗？”
“这个……您还是问王爷吧。”老伯像是有些害怕，但更像是豁出去一般，看也不看下一场，有些木讷地开口。
李一心狐疑地站起身来，对着轩辕子辰。
轩辕子辰也不看她，只是对着跪在地上的老伯说道：“出什么事了。”
对于轩辕子辰的忽视，李一心没有表示不满，只是很奇怪两人之间的气氛。
“回王爷，今天摆摊的时候咳嗽的不行，于是让老婆子先出来看着，原本打算早些回去的，没先到您来了。”说完，老伯额上开始泌出汗珠。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老婆婆也像是看明白了出了什么事一般，走出来跪在轩辕子辰面前。
周围开始围起了一些人群，却是不消一会儿就自行散去。
“没事了。”轩辕子辰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位老人，知道自己如果追究的话，李一心极有可能看出什么，于是便打算作罢。
怎知李一心单单是凭着这么个对话，也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为什么老伯让自己的妻子出来摆摊，要轩辕子辰恕罪？猫腻很大，不得不问。
于是在两人收拾了面具的时候，李一心挑了两个鬼面的，一个给翠儿，一个自己手里拿着，然后对着轩辕子辰假意张牙舞爪地威胁：“说，你做了什么。”
轩辕子辰见此哂然，摸着李一心的发髻，笑着开口：“还能做什么，一些小小的安全措施罢了。”
李一心闻此停下脚步。身边的轩辕子辰自然也得停下步子。
四周依旧是热闹非凡的街市，人来人往的百姓，还有那些摊贩。
一切看上去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假。
李一心这才知道，为什么轩辕子辰午吃了那么久，原来就是在安排街市的安全，甚至于每一个摊贩都是先打好招呼。
哪怕是现在因为稍稍换一个人看摊子，都怕出事情。
李一心不知道自己该感动好还是该气好。她出来，是想看最真实的街市，而不是这样经过人工加工。
但是轩辕子辰所做的也都是为了自己和孩子好。所以也怪不得他。
“我没别的意思，心儿，你是——在生气？”一旁的轩辕子辰见李一心一直没有再说话，忍不住先开口。
李一心沉默不语，手里捏着鬼面面具，看着轩辕子辰脸上带着些莫名的无措，心里是五味杂陈。
春光大盛，日头的光芒打在白衣翩跹的轩辕子辰身上，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是李一心却总觉得轩辕子辰像是变了一个人。
“小姐。”这时，身后的翠儿开口了，李一心转过头，但是却被轩辕子辰强硬是扭回去，他皱着眉头像是在解释：“街市说乱不乱，但我不能拿你和孩子冒险，半点机会都不能让。”
“我知道。”李一心淡淡地回答，然后又转过身对着翠儿，问：“怎么了，翠儿？”
只见翠儿遥遥一指，那里站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宝儿。
李一心这才想起自己在对影院的那大半个月，都没有见到过宝儿。都是和小白狐和翠儿过的。
加之小白狐一般在睡觉，所以可以忽略不计。
看见一身男装的宝儿，李一心不太敢相信，自己一直以为的小女娃竟然是男孩儿。
“叶林吩咐人带他去洗澡，结果发现大家都闹了个乌龙，也许是之前的那件衣服是男孩儿的，是我们先入为主了。”身边的轩辕子辰见此，忙开口解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