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女子叫了一阵,忽地又道:“滚……滚……你们这些恶鬼……我不怕你们……再敢过来……我将你们全都锁住神魂……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王大奶奶“哼”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咱们自己本门功夫不练,却去练什么鬼派邪功,活该受罪。”将王木青在洞中一放,随手以禁法禁了他的神魂,自到一边盘坐闭目,也不知是在练功还是睡觉,再无一点声息,洞中只剩那少女时而恐惧时而凄厉的叫声。
王木青听得不忍,道:“大奶奶,这位小妹子正在受恶鬼噬魂之苦,你何不救她一救?”王大奶奶不语,王木青心道:“她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入定了?”一时不敢再说,过了片刻,却听那王大奶奶忽地道:“那三枚黄帝大道金丹本来可克万邪,自能救了她,却给你放走了,如今再说又有何用?”
王木青听她如此说,心下微微一怔,心道:“正是,那黄帝大道金丹不独能助修道之人增深法力,更能克制心魔,只是……只是……”想到这里,却想起一件为难之事,心中又道:“他们已修成了人形,有了性命,那又怎么可以吞吃呢?”
那大奶奶又道:“她自己自做自受,又怨得了谁?”微微一顿,又自不语,一时间洞中静寂下来,只听那少女断断续续地尖叫不停,王木青心道:“当日二爷爷曾愿以我王氏门中的金丹法诀相传,我王氏门中的金丹法诀颇有克制心魔之妙,只可惜我法力太浅,不然倒可助她驱除心魔。”只听那少女尖叫不停,忍不住叫道:“姑娘,姑娘,你醒醒。”
只是那少女此时正在受万鬼噬魂之苦,他神魂被禁,浑身不能动,不能发出雷声,如何能叫得醒那女子。过了片刻,心下暗忖,心道:“她此时心魔正盛,只怕难以叫醒,只不知神魂被禁,那五颗五彩神石还能不能用?”当下眼光微斜,盯着那少女泥丸宫穴,暗道:“出来。”那五彩神石竟然飞了出来,轻轻在那女子泥丸宫上一击,那女子泥丸宫受到震动,竟然慢慢醒了过来。
那女子慢慢转过身来,王木青不由的又是心中一动,只见数日末见,她肌肤更加的枯黄,双目深陷,茫然地看了王木青和王大奶奶一眼,道:“师父,你回来了?”
王大奶奶微“哼”一声,却不理她,此时月光西斜,一大片月光自洞外洒了进来,那女子又木然地看了王木青一眼,竟似不识,王木青心下微黯,想不到他受恶鬼噬魂,竟是如此厉害。
王木青道:“姑娘,你修练邪术,受恶鬼噬魂,我派有金丹法门,最善克制心魔,我讲给你听,你听好了。”正要讲解,只听那女子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帮我?”
王木青道:“姑娘,你不认识我了吗?”那少女又向王木青看了一眼,微微一震,似是已认出了他来,王木青喜道:“你认出我来了吗?”
那少女却又复茫然,王木青见她如此,也不知她能不能听的到,便道:“大奶奶,你救救她吧。”却不听声音,斜眼看时,又是一奇,洞中那里还有王大奶奶的身影,那王大奶奶竟不知何时已自出去,王木青心道:“不知她去那里了?难道是去找三位爷爷斗法了吗?”一时猜想不透,转向那少女道:“姑娘,我背口诀了,你听好了。”
那少女不语,忽地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各做了一个古怪的法诀,口中不住地念念有词,过了片刻,自怀中取出两个小纸人,晃火折燃了,道:“婆婆……婆婆……,我愿意皈依……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她说话声音又缓又轻,飘飘渺渺,但却又如无孔不入,直似自无穷虚空中散入了诸天万界。
王木青只觉那女子声音飘飘渺渺,充满了鬼气,让人不寒而栗,不由的微微吃了一惊,不知她要干什么。
那女子不停地呼唤,待那两个纸人烧完,又自口袋中模出一只锦盒,打了开来,自里面取出三根线香点燃了,对着那三根线香不住磕头,每磕一个头,便轻轻呼唤一声,王木青知她在施展邪派之术,显然是在召唤什么人,不由的道:“姑娘,你又何苦如此呢?这等邪派之人沾上了,只怕终生再无宁日。”
那少女不答,只是不停地呼唤,过得半柱香的时间,她额头已磕出了鲜血,只见一丝丝黑气自洞外飘了进来,那黑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忽听一个声音喋喋怪笑道:“姑娘,你可愿意皈依我吗?”王木青看时,只见洞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高大的老太婆,那老太婆满头白发,随随便便扎了两个辫子垂在肩头,一身粗布黑衣,便好似一个农村的老太太,一个身子高高的飘在半空中,王木青看时,只见她的身子虚乎乎的,似是一道黑烟凝成,只有两只眼眸却是精光闪闪,却如活人一般。
那老太婆此时在半空中低头弯腰,笑眯眯地看着那少女,脸上充满了笑容,只是那笑容慈祥温柔,便好似一个老婆婆在看着自己的孙女一般,王木青却是心中一寒,只觉那老太婆的笑容中似是深深藏着一丝诡异,宛如一个饿了很久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桌丰盛的美餐,不由的道:“喂,你是谁?你可知道王氏三老吗?这姑娘是王氏三老的孙女儿,你要是得罪了王氏三老,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那老太婆似是这才注意到王木青,喋喋笑道:“原来这里还有一个飘亮的小伙子。”微微一顿,又道:“我是鬼婆婆呀,王氏三老是谁?有南荒老怪法力高吗?”
王木青奇道:“南荒老怪是谁?”鬼婆婆道:“南荒老怪就是南荒第一高手,呸,你连南荒老怪也不知道是谁,还说什么厉害……哎哟,我知道了,我已经沉睡了很久了,那南荒老怪说不定已经飞升天界了,你小娃娃自然不认识了。”这鬼婆婆说话又慈祥又罗嗦,若非王木青亲见,倒要把她当做一个十足的乡下老太婆。
鬼婆婆不再理王木青,转向那少女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可诚心皈依于我?”
那少女道:“我叫张海妹,婆婆,我愿意皈依于你,只求婆婆能解我恶鬼噬魂之苦。”鬼婆婆嘎嘎怪笑道:“你可知道规矩?”张海妹不语,自怀中掏出一柄小刀,在中指上割了一个小口子,鲜血刹时间自伤口中冒了出来。
鬼婆婆见到鲜血,似是更为欢喜,怪叫一声,便扑了上去,咬住张海妹的伤口,吸取鲜血,直吸的“吱吱”有声。
王木青不由的心中一阵阵恶寒,过了半柱香功夫,那鬼婆婆才松开了口,道:“不错,不错,小丫头,你倒是诚心皈依于我,嘿嘿,小鬼冤魂有什么可怕的?婆婆我这便赐你一件法宝,镇压心魔。”说着大手一晃,手中已多了一柄黑黝黝的小旗,王木青心中一震,只觉那小旗竟和先前张海妹使的小旗一般无二,心中只道:“那旗子不是已被二爷爷以三昧真火毁了吗?怎地又在这鬼婆婆手中?”当下便道:“鬼婆婆,你这旗共有几面呀?”
鬼婆婆喝了鲜血,似是极为高兴,闻言嘎嘎怪笑道:“婆婆这法旗以天外阴蛛丝织成,能练成一面,已自不错,那里还能有几面?”
王木青道:“那旗子不是已被三昧真火烧了吗?”
鬼婆婆微微一怔,登时恍然,道:“你说的是那件残旗。”
张雨妹当日无意间得到那柄旗子和半卷鬼经,识得那旗子是件至宝,又见那鬼经中所载法门精妙无论,便依法祭练,却没想到那旗子竟被王鹤龄以三昧真火烧了,她习练魔功已久,初始几日尚能免强克制紫府中冤魂恶鬼,只是过得几日,那冤魂越来越是厉害,她竟无法克制,这几日都饱受那恶鬼噬魂之苦,一直迷迷糊糊,若不是王木青以五彩神石震她‘泥丸宫’,只怕再过几日便要颠狂而死。
她方一清醒,登时便记起那鬼经最后一页的话来,那鬼经言道:“若是法旗被毁,镇压不住冤鬼,便须如此如此。”她当日看过,知是邪派中人召取信徒的法门,又想到这残旗鬼经得来太巧,只怕末必是好事,只是贪图那鬼经中种种厉害法门,心道:“只要我练成这上面的法门,法力高强,还怕有什么人能毁去我法旗不成?只要我法力修练到极深的境界,那时不须残旗,也一样能镇压得了恶鬼。”终于忍耐不住,以鬼经所载法门练旗。
这一练习登时便不能罢手,只觉这鬼经法门着实巧妙,进境又快,登时喜不自胜,只是没想到旗子忽然被王鹤龄毁去,恶鬼噬魂,她这几日深受其苦,这才知道恶鬼噬魂的厉害,虽听王木青要以金丹大法相传,只是她此时已深知鬼经的厉害,深知那金丹大法虽然厉害,只怕也克制不了这鬼经中的邪法,当下不得已,只得以那鬼经中所载的法门坦开心胸,召唤鬼婆婆,虽然情知如此一来,只怕自己越陷越深,一生一世便要受这鬼婆婆所制,却也是无可奈何。
她只是以法练旗,对这其中经过也不甚清,此时听鬼婆婆说那是一面残旗,不由的心中一动,道:“这一切只怕是她早就设计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