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青只觉一阵微风过处,并非天地自然之风,道:“这关先生发现我们了。”鬼婆婆见那微风吹来,不待微风及体,两手各做一个法诀,王木青只觉眼前情景变幻,竟又已变了一处世界,先前世界阴风惨惨,鬼气阵阵,这一个世界却是鸟语花香,山明水净,不由心下大是感叹,心道:“这鬼婆婆法力倒也当真了得,这旗中世界也当真奇妙。”只觉天空太阳虽然明艳艳的,却仍是亮而无热,并无丝毫暖意。
鬼婆婆道:“我这旗中世界每一个便是一个小千世界,虽不能说大之无极,比不上大千世界之浩瀚无边,却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俗世修士能探得出来的,更何况我这旗中还余有一百六十一处世界,随意转幻,他怎么能探得出来?”只觉那关先生神念过处,带起一阵微微暖风,忍不住道:“这是东天尊传下来的太乙真诀。”
王木青依稀记得二爷爷曾经说过,终南派的镇派功法正是“太乙真诀”,不由的心下微奇,道:“你怎么知道?”鬼婆婆道:“天地玄门中各门各派虽然修炼法门俱都脱不出观想派和金丹派两宗,然各门各派细微之处却又不尽相同,这太乙门的太乙真诀又称“一炁真诀”,修练的乃是个纯阳真功,你看这人还末经过雷劫,元神尚是纯阴之体,可神念过处,带起的却是一阵暖风,这便是“一炁真诀”的妙处。”微微一顿,忍不住哈哈大笑。
鬼婆婆嘎嘎怪笑道:“这人年纪已老,精血虽不及童男童女的精血养人,但他修练的乃是太乙真诀,那却又当别论,我若能吸取了他的法力,必定便可恢复到当年万分之一的神通。”说到这里,低头不语,潜心思索怎样才能吸取关先生的法力,这关先生法力修为不俗,若在当年,自不在南荒鬼王眼中,只是如今不同,南荒鬼王一身法力已不及当年的万分之一,关先生虽也受伤甚重,可仍非能轻易战胜,鬼婆婆心道:“这人法力不低,终须先想个巧计,否则我现在可不是他的对手。”
关先生几番神念探出,只觉那九子鬼母旗中空虚虚的,似是并没有什么,他此时法力已臻至极高境界,若有危险,心中必能生出警觉,只是神念探出,只觉山洞四周空荡荡的,并无危险,心下微喜,暗道:“自古道,天地重宝,有德之人得之,今日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我今日先得三枚大道金丹,又得这样一件重宝,哈哈,只要吞吃了金丹,再祭练成了这件重宝,休说红袍三老,便是武夷派掌门凌天客来了,也一样不用放在心上。”
关先生想到红袍三老,不由狠得牙痒痒的,他那日自红袍三老‘玄黄宝塔’下逃脱,正要回转终南,不想那红袍三老沿路伏击,一番恶斗,他被红袍三老斩断了一条大腿这才逃脱,待要逃回终南,那红袍三老似是料定了他回去必经之路,守株待兔,他几次都末闯过去,腿伤又是极重,一时无计,只待找地先治好伤口再说。
关先生见并无什么危险,便将那九子鬼母旗和三枚大道金丹都收入百宝囊中,他那百宝囊中也是自成空间,只是内中没有时间流逝,没有生机活力,便算不得一个小千世界,充其量也只算是一个储物袋而已。
鬼婆婆心道:“他这是要干什么?”那百宝囊中空间远不及他的九子鬼母旗中的空间充满了灵力,他稍微运转九子鬼母旗,一道黑气微微散发了出去,只见那百宝囊上的空间之壁已自变的透明,自内看去,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只见那关先生倚着墙壁坐了下来,双手各做一个法诀,缓缓吞吐呼吸,正自运功疗伤,不由的心下微奇,暗道:“这人手中有三枚大道金丹,怎地不立时服用,只要他服用了这三枚大道金丹,休说断一条腿了,便是肉身全毁,那也修复的过来。”
鬼婆婆一时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见关先生并不立时服用三粒大道金丹,倒不由的心下一松,心道:“他不服用,那倒正好便宜了我。”只是一时却也不敢真的动手,自九子鬼母旗中看了出去,只见那三枚大道金丹盘膝坐在百宝囊中,不言不动,显然被人使了禁法,又见那三枚金丹灵力充溢,心下甚喜,心道:“这丹药不知是谁练的,比东天尊当年练就的太乙丹也不遑多让,这后世之中,倒也出了些高手。”见那三枚大道金丹盘膝而坐,只要一伸手便能收取,只是心道:“若是惊动了那姓关的,我此时法力不及往昔万分之一,可不是他的对手。”
只见那关先生吞吐呼吸了一阵,自百宝囊中一翻,翻出了一条断腿,又翻出了数枚药丸,嚼碎了涂在断腿伤口之上,鬼婆婆法力虽不及往昔万分之一,眼光仍在,见那几粒药丸虽也不俗,却远不及那三粒大道金丹,心下更是奇怪,暗道:“难道这人脑子坏掉了?放着灵丹不食,却去用些普通丹药?”见关先生涂完丹药,将断腿慢慢地接好,轻喝一声,双手不断打出印诀,随着他一道道印诀打出,那断腿竟然慢慢生出新肉,长在了一起。
鬼婆婆看了一会儿,忽地心中一动,登时恍然大悟,道:“这丹药灵力虽强,只是内中火气太胜,显是练丹之人练丹时出了差错,这人功力不够,便不敢直接吞服,还须慢慢以本身真元化去这丹药中的火气,那时服之方才无害。”一时间心下大定,心道:“这人只要一时不服,这丹药总要他变成了我的腹中之食。”想到这里不由的又是一阵“嘎嘎”怪笑。
王木青见她忽然发出怪笑,忍不住奇道:“你笑什么?”鬼婆婆怪笑道:“这人法力不低,我若吃了他,对我恢复法力那是大有脾益。”说到这里,忍不住伸出舌头添了添嘴唇,又道:“啧啧,不错,不错,真是不错。”
王木青见她盯着关先生,便好似一只野兽看到了肥美的猎物一般,双眼中光芒闪动,不由的一阵恶寒,只觉头皮一阵阵的发炸,心道:“这鬼婆婆之凶惨当真少有。”想了一会儿,忍不住道:“我看这人年老体瘦,可看不出他有什么好吃的。”
鬼婆婆怪笑道:“这你小娃娃就不知道了,自来修道之人每日搬运元气,润养神魂肉体,年纪越大,功力越深,这活力生机便越旺盛,这便好似吃鸡吃鸭一般道理,小鸡小鸭肉味鲜嫩,自然比老鸡老鸭好吃,但若是悟出了天道,修成了精灵的鸡鸭,体内元气充溢,那滋味却又好过小鸡小鸭了,这人年纪虽老,修为却已到了返老还童的境界,元气返润肉体,那肌肉滋味那可比你们这些小娃娃还要鲜美,嘿嘿,我鬼婆婆已有数千年末曾吃过这等美味了,我若抓了他,倒不愿直接吸取他的精血了,定要一块一块的吃了他血肉。”
鬼婆婆虽说要吃了这关先生,但这关先生法力不低,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见那关先生断腿已慢慢长在一起,鬼婆婆心道:“趁他如今专心疗伤,我猝不及防扑了出去,吸取他的精血元气,谅他躲避不开,只是他若临死全力一击,我如今的法力不及往日的万分之一,可不免被他打的魂飞魄散。”一时间心下犹豫不定。
王木青见他两个空洞洞的眼眶盯着关先生,似是随时都要扑出去,心道:“他若吸取了这个终南派高手的精血,那时法力大涨,只怕再也没人能治得住他了。”只是这旗中的世界自成体系,他法力不够,一时也是无计可使,更何况他神魂被王大奶奶所禁,他暗中连试数般解法,只是王大奶奶那禁法好不厉害,他的解法竟不管用。
王木青心中连想几个主意,都不可行,忍不住向外看去,只见那关先生不住地轻吸缓呼,断腿之处渐渐涌起一阵青气,那青气精光闪闪,宛如一根玉带,绕着关先生断腿处不停旋转。
玉带越转越快,那关先生身上也忍不住发出轻轻颤抖,显是运功到了紧急时刻,忽听那鬼婆婆“嘿嘿”一笑,口中不住发出“嗡嗡”的怪声,王木青心下微奇,暗道:“他要干什么?”
但不过片刻,便已明白,只见那黑旗随着南荒鬼王的嗡嗡之声,忽地冒出一股淡淡的黑气,那黑气在空中幻形,渐渐化做五六个妖绕异常的鬼装女子,围着关先生翩翩起舞,王木青惊道:“你要干什么?”
鬼婆婆嘎嘎笑道:“这人法力不低,我若法力不失,要杀他自是轻而易举,只是如今却不成,天幸这人不知如何,却竟到这荒山野岭中来治伤,我看看他定力够不够深。”
王木青道:“这位关先生乃是终南派的大高手,岂能不知道在荒山野岭练功,易为邪魔所乘?他既敢在这里练功,必有所恃。”
鬼婆婆笑道:“他能有什么所恃,我看他那断腿已断有十几天了,再不接上,以他法力那便终身也接不上了,嘿嘿,这才不得不在这荒山野岭练功。”王木青知她说的不错,一时无语。
关先生运功正到了紧急关头,忽觉身周颇有异样,缓缓睁开眼来,见那五六个女子妖绕诡异,心知有诈,只是他此时运功正到关键时刻,定力大减,见那几个女子妖异异常,一时忍耐不住,便要立身站起,终于关键时刻,平日勤修苦练的真元帮了大忙,只觉心中一凛,隐隐觉得不妥,终又强行坐了下来,口中喝道:“何方妖魔,竟敢来坏我道行?”他这一喝运上了终南派的太乙真气,宛如炸雷,登时将那五六个女子的虚影震的魂飞魄散,仍化做一道道黑烟,四处飘散。
自来修道之人,每天磨练神魂,神魂比普通人强大不少,能为普通人不能为之事,但神魂为阴,体内阴气太盛,反倒最易滋生心魔,关先生只道是自己受伤之后定力大减,故此兹生心魔,也不异有他,以太乙真法喝退了女鬼,仍然闭目端坐疗伤。
王木青见关先生以太乙真法喝退阴鬼,心下一喜,道:“这位关先生是终南派的大高手,定力深厚,只怕你这邪门功夫不大起用。”鬼婆婆似也末料到柳玉桥定力如此深厚,他法力随失,眼光却在,见关先生眉梢眼角颇有酒色之气,因此便以此道来诱惑他,没想到他重伤之下,竟仍能克制心魔,“哼”了一声,道:“这人倒有些道行,哼,我看他能不能抵挡得住我的‘大天魔神舞’。”话声中,口中不住发出“嗡嗡”怪叫。
古老相传,远古之时,天地之间有天魔,此魔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幻化无方,世人爱财,便化做真金宝贝,世人爱美,便化做俊男美女,浮游于天地之间,专门引诱吞食心智不坚之人,以吞食世人的精血神气为活,后来释迦活佛降生,怜悯世人困苦不易,立志要降服天魔,还世人一片清净之土,只是那天魔聚散无形,来去如风,着实不易抓捕,且人数又众,杀得一群,又生一群,纵是大神通者也难以祛除。
只是这天魔之辈天生没有身体,却最渴望能修成真法,凝聚成无上真身,因此最爱听人讲解无上道法,千方百计也要偷入无上灵天圣境,偷听道法,释迦活佛心生一计,便在灵山开辟天魔道场,专门为天魔讲解道法,他讲解道法时,声音渺渺冥冥,直透入五天十地之中,五天十地的天魔听到佛祖讲解道法,俱都前往听经,因此这俗世间才没了天魔。
鬼婆婆这大天魔神舞本是他当年道法末成之时,练之以迷惑世人的邪法,后来他道法渐成,已许久末曾用过这邪法,因为一来道法不如他的,他不屑耗费精神施此邪法,若是道法高于他的,定力深厚,又恐被对手反制天魔,催生他自己心魔,是以久已不用,想不到今日在此用上。
鬼婆婆此时大天魔神舞一发,只听“叮”的一声轻响隐隐约约自虚空中传了下来,响声一响既隐,微微一顿,虚空之中“叮叮咚咚”之声不绝,一片绝妙的仙乐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