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芝见王木青元神被击的四散飞扬,忍不住惊道:“不好,这人只怕再也活不成了。”天机老人却喃喃道:“开始了,开始了。”
小芝奇道:“什么开始了?”天机老人道:“天劫这才真正的开始了。”
王木青在大轻松,大喜悦中只觉那雷震之声似是自心底深处响起,猛然之间,心神震动,心底深处又升起一股巨大的惧意,似是正有无穷的危险在向自己靠近,一时间只觉神魂再也把持不住,心底深处一阵恍忽,恍然如坠入了无底深渊之中,又似是心神被震成了无数的碎点,在四散飞扬。
他小时间一次练功时,心神失守,便是如此境像,那一次幸亏有王鹤松在一旁守候,以王门秘法方才助他收回心神,免去一次大劫,他此时心神一恍惚,便知不妙,忙以王门秘法慢慢收回心神,然便在此时,又是一声巨震自心底响起,他刚刚收拢的神魂登时又被震的四散飞扬,只听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道:“我完了,我完了。”
王木青只觉神念越来越是迷糊,心道:“完了,完了,再也守不住了。”然心底深处一股求生的意念却又使他隐隐觉得不妥,心中不停地道:“不行,我要努力,我要活下去。”恍恍然宛如做梦一般,心底深处生与死的概念在不停地交锋,然那天上的神雷还在一个又一个地劈击下来。
他此时肉体已散,元神也已被雷光击的粉碎,只剩一点点求生的意念仍在不停地支撑,那意念本已无形无质,电光已击不中他,然此时那雷声却又具有莫大的威力,接连十几个响雷炸了下来,王木青只觉自己意念越来越是模糊,神魂飘飘忽忽,一会儿如上高上,一会儿又如坠深渊,再过一会儿,只觉精神已渐渐泯灭,心中虽仍隐隐觉得不妥,但却已无法收拢心神。
只觉自己神魂飘飘忽忽,飘飘忽忽,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的似是遥远的虚空深处,又似是便在自己身边,一个声音轻轻地道:“世尊,若是静坐之中,心神忽然不能相守,该处何法……”那声音娓娓颂来,似是在颂经,却又不似,倒似是在讲修行之法。又觉那声音平和中正,似有一股让人心安神静的功效,神智竟然微微清醒,不由的凝神去听,再听片刻,只听那声音又道:“当守身,住意,默颂南无阿弥托佛……”
那声音似在讲修行之法,却又似是在颂经,只觉那经意极是简单,王木青一时间不由自主地照着那声音去做,渐渐地只觉心神又沉静了下来,此时四周仍是雷声隆隆,雷声一响,他不免心跳神动,但那声音一遍遍地颂念经文,却又一次次地将他从迷糊中拉了回来。
那经文甚短,只有二三十字,经意也极是浅白,便是教人宁定之法,王氏三老也曾传过他,只是他被神雷一震之后,心神恍惚,法门虽然简单,却总是难以记起,此时那声音不停地反复念颂,他的心神不由自主地照着那经文所说的法门去做,如此过得半柱香时分,那经文已念了二三十遍,王木青渐觉心思宁定,神念蛰伏,那雷声虽然仍是极响,但在王木青耳中听来,已不如先时那般恐惧。
经文念颂不停,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木青只觉雷声渐弱,神念也更凝定,神念既定,心思便渐渐活络,忆起王氏三老所传凝练神魂之法,依法使术,渐渐地神念凝聚,元神又复显出形来,向四周看时,只见自己血肉化成的元气被自己神念牵引,仍在自己元神四周流转,竟然并末散去,心下微喜,仍以玉龙太子所传凝练法身的法子,慢慢将那元气凝合成自己的法身,过了半晌,神眼到处,只见自己的法身正在慢慢一点一点恢复,忽地微微一怔,心道:“我既能凝练自己法身,难道便不能为关先生凝练法身吗?又何必千里迢迢来找天机老人呢?”
当日玉龙太子所传凝练法身的法门,本便是玄门中的无上法门,只是王木青从末想过要用这个法门为他人凝练法身,竟然不知自己也身怀异术,他此时忽然想到这点,只觉玉龙太子当日所传凝练法身的法文在脑海中一点点的流过,心道:“原来如此,人的法身也只是元气凝合而成,要为他人凝练一具法身,那也没什么难的。”渐渐地只觉自己法身重又凝合,心下甚喜。
他周身的法力磁场此时已尽被天雷练过,阴气尽去,由阴转阳,那天雷没了法力磁场的牵引,渐渐消散,只听雷声越来越弱,渐去渐远,远远地一团明月自乌云中钻了出来,原来他这一场雷劫竟历半日时分,此时已是中夜。
月光如水,照在皑皑白雪之上,天地之间到处都闪现出一片圣洁的光芒,只听那轻轻的颂经之声仍是毫不停歇,“世尊,若是静坐之中……”王木青顺着声音看去,一缕月光斜斜地照在林轻玉身上,只见她合什盘膝端坐,一身白衣胜雪,光洁的脸上闪现着圣洁的光芒,一时不由的痴了。
原来,林玉暖看到王木青元神被天雷击破,化成一点点神念四散飞扬,初时那神念虽然四散,但却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使得那些神念不屈不绕地向一起聚合,知道那是王木青的念力所致,但不过数十息,那神念聚合之力却是越来越弱,她虽末渡过雷劫,却也知道只要这神念一散,王木青那便算是魂飞魄散,再也活不转来了,她修习的牟尼神光本是佛门高僧所传,便连天机老人也不会,虽不善于攻敌,却最善驱除心魔,助人宁定心神,当日王大奶奶如此法力,想要破开她的神魂夺舍而入,也不能够,便足见其威力,当下便将牟尼神光中的守身凝身的法门颂了出来。
斯时正是雷霆大做,天劫最重之时,她也不敢运使法力,然不知如何,只要她这法咒一念,心下立时宁定,虽然仍是天雷滚滚,猛恶无极,心中却是惧意尽去,心思既定,虽然末曾运使法力,但声音却仍然在隆隆雷声之中传了出去。
此时众人都方自雷劫之中醒过神来,劫后余生,人人都觉得仍然心有余悸,听林轻玉轻轻念颂经文,只觉心神宁定,似是谁也不愿破坏了这份宁定从容,一时间都默不做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人喝道:“哈哈,小子,你不知吃了什么上古异珍,竟然一次渡过十重雷劫,嘿嘿,不过可惜,你经验也太少了,渡雷劫却不邀请自己师友护法,又不布置防护大阵,这一下倒便宜了我。”话声中,一道金光破空向王木青袭去。正是那黑衣人。
王木青见那金甲天神破空而来,待要举手发出雷法,却觉紫府神穴中空落落的,一丝法力也无,便连手脚也软绵绵的毫无力道,不由的心中吃了一惊,心道:“这是怎么了?”
他不知道,他的元神法体都被天雷击化,炼成元气,如今虽然又复凝聚,却不亚于重伤之后,伤势初复,身体虽然无僵,法力却已不及昔日的千分之一,他掌心一竖,发出一道雷光,却是又弱又小,隐隐又觉得心神震动,刚刚凝练的元神法体似是又要消散,便在此时,那黑衣人掌心金光已向王木青拘来。
天机老人喝道:“吕明远,休要害人。”那黑衣人正是吕明远,见天机老人掌心一道红光向自己卷来,识得那是他修练的六阳真火之气,知道一被卷入其中,那时便不免要受烈火焚身之苦,他心中早有准备,神念动处,那金甲神人破空飞出,凌空一刀向天机老人劈去,天机老人知道金甲神人厉害,不敢怠慢,身子一晃,向后急退。
吕明远见天机老人被金甲神人逼退,掌心真元不变,仍向王木青卷去,忽觉脑后一疼,如受雷击,便在此时“波波”之声不绝,后背任脉之上连中四记强击,若非他护身罡气厉害,这一下只怕已打得他筋断骨裂,但饶是如此,也打得他头脑一阵眩晕,掌心真元竟然不能凝聚,散了开来,化成道道元气四散,急忙向旁跃开。
扭头看时,只见五道光华呼啸而来,心道:“这是什么东西?”掌印变幻,真力发出,向那五道光华卷去,却见那五道光华微微一凝,却似有灵性一般,转了个弯子,避开他的真元,仍向他身后击去。
那五道光华正是当日王鹤松送给王木青的五彩神石,他当日自得到这五彩神石之后,一直末有机会使用,此时雷劫之后,法力耗尽,又见那吕明远不怀好意,便将这五彩神石祭了出来,竟然指挥灵动如意,威力奇大,心下甚喜。
那五彩神石随王木青意念而动,转折灵动之极,吕明远虽然法力不低,却远不及那五彩神石转折灵动,片刻间又吃了两记石弹,好在他护身罡气厉害,虽觉疼入骨髓,却末曾受伤,只是他是玄门中的前辈高人,王木青又是刚刚渡过雷劫,竟然收拾不下,心下不仅又羞又恼,忽地轻喝一声,那金甲神人似是得到了法令,忽地舍了天机老人,化做一道金光,向王木青扑了过来,半空中金光一闪,一刀向那五彩神石劈去。
王木青方见那金甲神人一刀劈下,心中已知不妙,全末想到那金甲神人行动竟是如此灵捷,五彩神石被劈做两半,灵气全失,向地上落去,王木青神念动处,只觉那五彩神石竟然还微微有一点灵气末散,心下微喜,忙将他收回贮物镯中。
天机老人虽也是练制金甲神人的大行家,但他对这行动如飞,力大无穷的金甲神人也是无计可使,心道:“要破这金甲神人,只有练制出更高等级的傀儡神人,只可惜那傀儡神人比这金甲神人更是难练百倍。”见金甲神人忽地舍己而去,不由的微出一口长气,双手连动,在地上画出几个奇异古怪的符号,那些符号相连,连成一个古怪的法阵,便在此时,那金甲神人一刀将五彩神石劈做两半,金光一闪,又向天机老人劈来。
天机老人自知这金甲神人不可力敌,左手一弹,一道又细又长的金线竟向吕明远缠去,只听那吕明远惊道:“是金丝神剑。”只见那金丝神剑在半空中化做一片金光罡了下来,知道厉害,忙呼啸一声,召回那金甲神人,金甲神人大刀斜劈,正劈在那金光之上。
本来那金光有形无质,纵然是宝刀利刃,也末必劈的开,但那金甲神人力大无穷,刀势沉猛,刀尚末至,刀头上一股气流狂飙已猛卷而至,与金光一撞,只听“扑”的一声爆响,那金光竟被他的大刀劈成了无数碎块,化成了一道道金气,四散流走。
然便是这么微微一顿,天机老人符阵已自画好,只听他喝道:“走。”左手向林玉暖一招,右手向王木青一招,他法力到处,登时将两人招回自己身边,便在此时,那四个青衣童子和小芝也一齐奔了过来,众人齐齐站入那符阵之中,天机老人挥手打出两道灵石,嵌入那符阵之中,只听那吕明远喝道:“林天峰,你还敢跑?”便在此时,只见那符阵上忽地精光大做,众人只觉眼前一暗,再睁开眼时,已处身在另一处山峰之上,王木青奇道:“这可是上古流传的传送法阵吗?”
天机老人道:“正是。”微微一顿,又道:“只可惜我手中没有上品灵石,这传送古阵难以及远,虽然来无影,去无踪,不似遁法那样容易被人跟踪,但这吕明远亦是练宝门的高手,却难不到他,只怕片刻间便追来了,咱们还须再走远些。”当下又画了一个符阵,众人眼前一暗,片刻间又转了一处山峰。
王木青见这传送古阵竟比自己的缩地成寸法术还更快捷,不由的心下甚是佩服,天机老人似是对那吕明远极为忌惮,接连又画了数个符阵,片刻间连转几转,到了最后一次,众人自符阵中出来,只见处身所在,到处都是奇花异草,倒似处身在一个洞天福地之中,那小芝忍不住叫道:“老爷,这里怎么又是一处洞天?”
天机老人面上微露得意之色,向林玉暖道:“乖女儿,怎么样,爹爹这处洞天可还好吗?”林暖玉道:“爹爹何时建造得这处洞天,怎么连女儿也不知道。”天机老人哈哈笑道:“这处洞天本是我无意中发现,想不到今日派上了用处。”微微一顿,又道:“那贼子必定找不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