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三老齐齐点头,王木霏道:“鬼气入脑,若不及时医治,只怕将来不免癫狂而死。”王氏三老又是齐齐点头,王木霏见自己说的对,心下甚喜,道:“我给他治治。”王鹤龄却摇头道:“不成。”王木霏奇道:“怎么?”
王鹤寿笑道:“傻妮子,这人受了阴鬼所伤,体内积蓄着一股阴戾之气,你是纯阴之体,若给他治伤,虽能治好,不免在他体内留下阴气,天长日久,这一个虎虎有威的汉子不免没了气势,还是让青儿来治,他是童子真阳之身,以真阳克阴戾,那却正好。”说到这里,向王木青道:“你将元神遁出,进入他‘泥丸宫”中,以纯阳之气助他修复神志。”
王木青应了,盘膝坐在地上,将元神自泥丸宫中遁出,王木青自幼习练金丹大法,金丹派自来虽不以观想神魂为主,但他们调运内气,以血养神,以阳济阴,初始之时虽慢,不及观想派进展快速,但修练到一定境界,反倒比观想派进展神速,王木青修炼金丹大法已有小成,此时元神遁出,虽只是一个鸽蛋大小的小人,但浑身上下闪烁一层淡淡的金光,金光之外,更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幕,宛如一个透明的小小珠子,圆坨坨的,一阵阵灵气游走不停,竟宛如观想派修成鬼仙,渡过雷劫的纯阳真神。
王鹤龄三人对望一眼,知这个小弟子性格虽然灵动有余,沉稳不足,然心思纯真,却是修习这金丹派功法那是上上之选,各自心中喜慰。
王鹤寿见王木青遁出元神,道:“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话声中,自怀中掏出一根线香点然了,那线香发出一股淡淡香气,让人闻了,只觉神气渐安,王木青点了点头,元神一动,自泥丸宫上落入王秉石紫府之中。
这紫府要地,正是人之一身神魂潜藏温养之所在,号称奇经八脉之首,亦为人体六阳之最,乃是血气积聚之地。平日之中,阳气浓烈,除非修成鬼仙之人,神魂之力强劲,方能破开别人紫府强行夺舍,王木青修为尚浅,要他以元神强行破开别人紫府,强行奇舍,本不能够,切王秉石本乃练武之人。血气更加旺盛,要想潜入他紫府之中,更是难上加难,只是王秉石神魂受伤之后,紫府阳气也是大弱,却被王木青毫不费力地便潜入他紫府之中。
王木青潜入王秉石紫府之中,只见他紫府之中无数光点散乱无章,知他虽然功夫不错,血气强盛,神魂比一般人坚定,只是末曾修炼过道法,神魂却还不能凝聚成形,化成元神,否则便不怕那阴鬼戾气,见那无数光点之中,一团灰蒙蒙气体,便似是浮在空中的一团阴云,知那便是令王秉石癫狂的鬼气,当下左手一震,发出一道小小的纯阳真雷,雷声到处,那阴戾之气四散,王木青大嘴一张,发出一股吸力,将那鬼气都吸入肚中。
那鬼气并非普通鬼气,都被邪法炼过,已然颇有灵性,见王木青张口吸来,纷纷四处乱避,只是王木青元神已然成形,这些鬼气虽有灵性,又如何能避的过?不过半柱香功夫,黑气已被王木青全部吸入肚中。
王木青元神动处,仍自王秉石泥丸宫中遁出,回归自己身体,笑道:“好厉害的鬼气。”话声末完,忽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那血色做墨黑,众人不由的齐齐吃了一惊。
众人吃了一惊,却见王木青双眼一睁,道:“好厉害。”双手连做两个法诀,吐出一口黑气,这才站了起来,原来,那鬼气虽然并不甚重,却甚是顽强,与寻常鬼气大不相同,想是被那黑旗炼过的缘故,王木青一个大意,竟差点被那鬼气坏了元神,幸亏他练得乃是个童子之功,元阳精纯,正是那鬼气的克星。
众人都是玄门中的大行家,微一思忖,已知道其中缘由,说起那黑旗如此厉害,都暗暗撮舌不异,心道:“那女娃娃不知如何得到这邪门法宝,虽然厉害异常,却也邪气深重,只怕末必是福。”
那王木川被王木青吸出了紫府中的鬼气,片刻间已醒了过来,便向王木青行礼,道:“多谢小弟救我。”王鹤寿道:“咱们天下王门,都是一家,你虽后入我门,只是年纪却大,倒是不必多礼。”又将众人一一介绍给他,王木川一一行礼。
王木川见福王妃仍是昏迷不醒,不仅颇为担扰,道:“弟子这数十年隐居福王府中,颇受福王礼遇,还请师父援手。”王鹤寿道:“无妨,她虽昏晕过去,神魂却末受伤,只是必竟是受孕之人,这一番惊吓也是非同小可,我以真元助她镇定神魂,切让她再睡一天。”
众人往山中走去,那王氏山门本在缑氏山中,相距这嵩山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众人都是身怀异术,便只王木川脚下稍慢,王鹤寿道:“当心了。”大袖一挥,王木川只觉眼前情景变幻,片刻间已到了缑氏山,他不知这乃虚空之术,心下甚是奇怪。
此时月影西斜,天光将亮,夜色反到更浓,隐隐约约看去,只见这缑氏山既不高峻也不雄伟,倒似是个扣在地上的大锅盖,远不及不远处的太室少室二峰,和嵩山的巍峨绵远相比,差的更远,倒似是巍巍嵩山中的一处小小土丘,然这缑氏山号称道门第六十洞天,在道门中却极有声望,王木川心道:“这缑氏山号称第六十福地,乃是西王母和王子乔修真了道之地,想不到却是这等模样,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当真不错。”
众人绕过几排树木,只见一方小小的山坳中绿树掩映着一方小小的祠堂,王木川抬头看时,只见那祠上写着“王氏祖祠”四个大字,不仅道:“这可来到我王家祖庭了。”忙跪下磕头。
王木川神魂受伤,神气衰弱,虽然已自治好,却必竟精力大损,这一番行礼,已累的“呼呼”直喘粗气,王木青笑道:“二哥,你只炼拳脚,不修神魂,这神魂太弱了,空自身体强壮,只是有朝一日神散魂消,便身体再强壮也是没用。”
王木川道:“正要向兄弟请教。”王木青道:“嗯,我看你气息悠长,养气功夫不坏,只要学得以气养神的功夫,那便妥了。”
微微一顿,又道:“武学中以气还神的功夫和咱们玄门中以气还神的功夫虽然大同,却也有小异,并不是完全相同,想咱们玄门中人能手发雷电,步虚凌空,靠的可全是神魂之力,这神魂之力本是无形无质,不过每日锻炼,年深日久,却可化虚为实……”
王木川奇道:“化虚为实?”王木青道:“不错,那已是鬼仙的境界了,到了那等境界便可历世转劫,虽仍不能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寿,却也了不起之至了。”说到这里,满脸向往之意。
王鹤寿道:“青儿说的话没头没尾,木川只怕听不明白。”微微一顿,又道:“世人寿数有限,纵然咱们修真之人,一生追求的便是长生之道,磨练性命,寿数绵长,终也不能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那更不过是传说之事,二三百年后,肉体衰竭,终将寿元终享尽,只有修成了鬼仙,神魂凝成实质,那时便能肉体腐而神魂不灭,那时肉身寿元尽时,便可历世转劫,又或夺舍转生,虽仍不能与天地同寿,却可享千年寿龄,那时既有千年之寿,便可勤修苦练,百尺杆头,更进一步,因此这鬼仙之境实乃修道人毕生追求的目标。”
王木川道:“原来如此。”微微一顿,又道:“难道便没有修练肉身的法术,使肉身长生不灭?”
王鹤寿道:“那倒也不是没有,古老相传,咱们丹派法门修练到金丹之境,那时体内神气煅成一团,不漏不泻,便可增百岁之寿,这百年之中,若能渡过雷劫,便可再增百岁之寿,如此反复,历经九次雷劫,练成纯阳法身,那便可真正的长生不灭,肉身成圣,相传当年黄帝老爷便是以肉身成圣。”
微微一顿,又道:“只是这修成金丹极难,世人寿数有限,肉身易腐,往往金丹还末凝成,大限已至,后来咱丹派前辈便想出了以丹养神,以神入道的法门,自来有道是“性命双修”,这性指的便是肉身修练之术,那命指的却是神魂之道,咱们修道之人终须肉身与神魂交替潜修方才进展更快,正可谓是“以性济命,以命养性。”玄门之中虽然向来有丹派和观想派之分,然丹派弟子末必不修观想之术,观想派的高人也自精通丹派法门,只是各有主次而已,咱们修练的虽然是金丹大道,却也要以丹济道,只盼能在肉身腐朽前能将神魂凝练成实质,修成鬼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