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寂寞了，想要用更多的物件来包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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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兰苑的下人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做了替死鬼。尤其今天，游老爷和清心夫人启程的日子，他们更是不敢马虎。
若曦来到兰苑的时候，远远看到下人交头接耳的，走近了又远远躲开。若曦眉头皱在了一起，这些个下人！
“娘。”若曦推门进去，给白玉兰请安。今天，爹要出门了，而她也要去酒楼了。
“你也来看我笑话吗？出去！”白玉兰声音低沉，脸色阴暗，头发竟还没梳理好。现在已是卯时了。“就算轩堂不来游府，你爹会带我出去吗？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若曦看着娘打落的花瓶碎片，那是花中富贵的牡丹，是娘最喜欢的花瓶了。最近，兰苑的茶杯茶壶花瓶之类的摔碎了不少。听娘这样斥责，她想说些什么，却没开口，双眼垂下，只是站着。
菊妈听到屋里的举动，小跑了进来。还未等她说话，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菊妈，大夫人在吗？”
菊妈又急着走了出去，一脸笑容。“管家，什么事？”
“老爷在兰厅，今天启程，让我过来说一声。”管家王阳也是脸上堆着笑意，这府里上下都知道游老爷宠着清心夫人，但清心夫人本寡言寡语的温顺性子，所以上下对大夫人还是尊重的。加上大夫人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敢怠慢，自然都陪了小心。
“知道了，谢谢王管家！”菊妈转身走回房间，来到白玉兰身边。“花艺，把夫人的首饰盒拿过来，今天我给夫人梳妆打扮。”
花艺依言下去了。
“夫人，您这是何苦来着？若曦小姐是您的女儿，您难受，她自然也难受。”
听到这话，若曦的眼泪就如断线珠子落了下来。她心里感激菊妈，只是菊妈越好，越显得娘的不在乎。
“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您对小姐，就不能好点吗？”菊妈拿过檀香木梳子，慢慢梳着。“您心里怨老爷，也不能怨在小姐头上。小姐再怎样，也是您亲生的，十指还连心呢！”
白玉兰听到这话，肩膀耸动了下，很快平静，开口：“若曦，下去。”
菊妈无奈的看着若曦失望离去，她一个下人，有些事情不是她说怎样就怎样的。夫人对老爷的怨恨，发泄不了，就一股脑儿发泄在若曦小姐身上，菊妈只是摇头。
“你也看到了，这样的女儿，你能指望她什么？”白玉兰看着若曦离去，只是冷冷这样说了句。她见过若闲，那样灵动的女子，会撒娇，讨好人，而若曦呢？就像个木头。
“若曦小姐哪里不好了？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大家闺秀该会的她都学得很好，夫人还在不满意什么呢？”菊妈自然知道若曦的性格的，但夫人这样的脾气性子，小姐能灵动到哪里去？这些话，当然是说不得的。
“有什么用？她得到她爹的宠爱了吗？你没见老爷，总是闲儿闲儿叫的，而老爷正眼看过她吗？像个木头人似地，别说老爷不待见她，连我也不待见她。”心中怒气上升，白玉兰站了起来，打落了菊妈手中的梳子。这些话是说过头了，只是愤怒的人，总是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菊妈弯腰捡起梳子。“夫人，您不能这样说小姐。如果连您都嫌弃若曦小姐，不帮她的话，那么，不仅老爷，游记也要落入别人手中了。”
“不会，不会的，我不甘心！”白玉兰的声音大了起来。
菊妈看向门外边，好在花艺取了首饰就出去了。“老爷让两位小姐一起接手酒楼的经营，没了老爷，不能再把游记也弄没了。若曦小姐怎样都好，至少您帮着若曦小姐，也就是帮您自己啊！”菊妈语重心长，白家待她不薄。
“是吗？”白玉兰带着疑问。
“白公子就在游府做客，就算夫人觉得若曦小姐没本事，那还有白公子啊！眼下老爷要出远门了，夫人要做的是好好打扮，然后去兰厅和老爷送别，和以往一样。”苦口婆心也莫过于此了。
白玉兰双目注视着菊妈，菊妈不躲不避，白玉兰似乎看出了她的忠心，此时的她内心也才冷静下来。
“夫人心里不好受，我们是知道的。但夫人不能再摔东西了，再摔下去就是摔夫人和我们这些下人的脸面了。兰苑的一举一动，老爷不可能不知道。那女人有那样的手腕，夫人为何不能学学呢？”菊妈换过象牙梳子，仔细梳着白玉兰的长发，什么时候这细发竟也这么粗糙了？如不是白玉兰冷静了下来，这话她也是不敢说的。“夫人的头发，以前不是这样的。夫人的脾气，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菊妈。”白玉兰叹了口气。
“好了，夫人，您看这样可以吗？”菊妈梳了云髻，插了如意簪子，翠钿之类的，大方却不张扬，和以往华丽的白玉兰截然不同。也不知什么时候，夫人总是喜欢富丽堂皇的衣服首饰？其实，那只是寂寞了，想要用更多的物件来包裹自己。
白玉兰明白菊妈的意思，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想来自己也都忘记了。“去兰厅吧！”
白玉兰走在前面，菊妈尾随跟着，菊妈背后已是汗湿了。走出门口，菊妈想到要吩咐丫鬟把首饰收好，回头，不料看到躲在角落的若曦，眼睛红红的，只怕是哭过了。又想到刚才与夫人的那番话，她不是听到了什么？见花艺过来，菊妈喊住花艺，让她先跟夫人一起去兰厅。转身，不见了若曦身影。
“哎。”叹了口气，追上夫人，日后有机会再去排解吧！
兰亭里，游老爷心里一直犯着嘀咕，他不知道白玉兰今天会怎么闹场？出行的行李都准备妥当了，就放在府外的马车里。他踱过来踱过去的，神色不安。
“爹，您这是怎么了？”若闲问道。
“闲儿，没事的。”清心拉着若闲的手，静静坐着喝茶。老爷的心思她何尝不知道？早知老爷如此，当初就不答应一起出门了。
“老爷，通知夫人了。”王管家来到了兰厅。
“那夫人有没有说什么？”
“是菊妈出来的，她只说知道了。”
“那就好。”游老爷放心下来，有菊妈在，就没事了。
“老爷。”清心走到游老爷身边，叹了口气。“如果大姐不答应的话，我就不去了。”
“清心。”游老爷内疚的看着清心，此次去峨眉山是清心心里向往已久的。清心自从到了游府，就再没出过门了，也就是十多年未回娘家了。“你若不去，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
“老爷。”
“这下还不知道情况，放心。”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不踏实。
若闲没有说话，这些天，兰苑的情况她也听下人说过。爹和娘出门，把大娘撇下是说不过去的，可多了大娘，也就没意思了。只不过，她不知道娘这次还要回娘家就是了。
寒馥前两天就回夫子府了，兰苑多是非，若闲也不敢强求她留下。国卿每天早出晚归忙着丝绸店的事情，因为离得不是很近，若闲也难得遇上国卿。倒是经常在府内见到轩堂的影子，轩堂想靠近和她说话，她总是躲开。
“大夫人到了。”
白玉兰一脸严肃，进来后先给游老爷请安，清心也唤了声姐姐。“管家，老爷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
“回大夫人，都准备妥当了。”
“你们跟老爷久了，好生伺候着老爷，知道吗？”
“小的们会仔细照顾老爷和二夫人的。”
不说二夫人还好，一说，白玉兰心中怒火又起来了，菊妈只是按住她的手。“很好。”她咬牙切齿道。
游老爷见白玉兰今天这样，心中石头也就落下了。“我这次出去可能要一个多月，府中的一切就劳夫人操心了。”
“老爷放心，这是玉兰的分内事。”白玉兰不冷不热的，脸上看不出意思生气。
“若曦和闲儿会过去酒楼帮忙，如果有处理不来的事情，就修书告诉我。”游老爷坐了下来，每次出门，家中大小事务她都要嘱咐下，毕竟是一家之主。而清心，一向就不喜欢插手这些，游老爷知道，那是让着白玉兰。而他要的，也只是相安无事。
“知道了。”
游老爷转过来对着若闲。“闲儿，你和姐姐好好经营酒楼，不要让爹失望了。”
“爹，凡事还有忠叔在呢，您放心。”
“若曦呢？”
“回老爷，若曦小姐一早就去酒楼了。”菊妈扯谎，若曦估计不会过来的了。
“闲儿，学着你姐姐些，知道吗？”游老爷假装严厉，白玉兰看来菊妈一眼，并没开口。
“知道了，爹。”
交代完毕，游老爷就走出了兰厅，独留下白玉兰一个人在那椅子上坐着。她也不走出兰厅来送别游老爷，游老爷更是没说什么，今天这般平静，游老爷心中很知足了。
到了游府门口，只见轩堂和国卿候在马车边，看来等了些时候了。
“世伯，伯母。”
“姑丈。”轩堂问候了游老爷，却只字不提清心。清心一脸稀松平常的样子，身为妾室本没有什么自尊可言的。别人不给的自尊，要靠自己去争取。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她还会当妾室吗？摇头，看着一脸温柔看着自己的游老爷，她，该知足了。
“这段日子我不在游府，你们就把游府当自己家，不要客气了。”游老爷说完，转向若闲，“闲儿，要好好招待国卿和你轩堂哥，知道吗？”
“知道了，爹。”若闲维诺应着，什么时候变成她要应酬这些人了呢？
“这丫头没大没小的，让你们见笑了。”
两人只笑不语。
“老爷，都准备妥当了。”
国卿笑笑，“游老爷要玩得开心些啊！”
“姑丈一路小心。”轩堂跟着说道。
这边，若闲和清心依依不舍。
“傻丫头，娘和你爹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的。不许哭。”清心笑着，遇到老爷后，就一直生活在镇上，再未出过远门，也难怪若闲这般样子。“萍妈，小姐就交代给你了，你好好看着她。”
“夫人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姐的。只是这一路上，路途遥远，夫人要小心啊！”
清心点头，游老爷扶她上了马车。
“保重啊，爹，娘！”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若闲才泪流了下来，刚刚一直忍着。现在眼泪却决堤了，她从未与娘要分开这么久过。
“小姐，该去酒楼了。”花容提醒道。
“知道了。”
“若闲小姐，我们和你一起过去酒楼吧！”国卿和轩堂说道。
“也好。”若闲勉强笑笑，“只是不要一直叫我若闲小姐啊，挺别扭的。你们不嫌弃的话，就喊我声闲儿或若闲都可以。”
“就是，我家小姐最不喜欢这些虚礼了，你们就饶了她吧！”
“哦，是吗？”轩堂一脸兴致。
“当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