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高高在上，不孤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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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儿，及笄那天你不是真的要男装示人吧？”寒馥笑着，拉过若闲，她是不相信若闲犯困的，只是借口罢了。“你就那么讨厌梅兰？”
若闲勉强笑笑，“说不上讨厌，但是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简单的人，就像夫子和你。”一到寒馥的闺房，若闲便坐在书桌前面。寒馥的闺房素净，倒更像是书房，若闲特别喜欢寒馥的书桌，上面笔墨纸砚摆着，都是兰花的图案，寒馥是爱极了兰花。
“闲儿，不如我俩换装去崇福寺上香，如何？”
“你怎么有这兴致啊？”
寒馥拂过书桌，上面是清秀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小楷。“爹新近得了幅心经的小楷，临着临着，心中很是喜欢。你就当陪我走一趟吧！”
“也好，那让梅香找几套男装吧，你这样出去，我可不放心。”
寒馥朱唇启，只见贝齿。“只怕你比我还不能见人吧？”
雪白对襟襦裙上，只是数朵小巧的莲花，难得的是袖口和胸前的那些金色镶边，细细软软的头发上只是些零碎的翠钿，只有斜插着的玉莲花步摇招摇些。“寒姐姐，你就会取笑我。”
“你娘的眼光独到，闲儿，别以为你身上的打扮不起眼，都是你娘精心给你置备的。我很羡慕你有这样的娘呢！”寒馥眉间微蹙，她唯一的遗憾便是自小没见过娘亲。
“梅香，你去把男装拿来，顺便去和夫子说声。”若闲见寒馥这样，笑笑，转身吩咐梅香。
“是，梅香下去了。”梅香退了出去，女扮男装的事她们做过好多次了。夫子也知道。
“寒姐姐，我娘也喜欢你呢，不如我们结拜姐妹，这样你也有娘叫了啊！”
“当真？”
“当真，我们打小一起长大的，不是姐妹也胜似姐妹了。有你这样的姐姐，我娘只怕开心还来不及呢！”若闲认真点头，纯银细耳坠子点点。
“不许耍赖皮哦！”寒馥纤纤细指对着若闲，难掩的俏皮。
“知道了，我娘之前还在说要给你说媒呢，收了你当干女儿，她就更热心了。”
若闲和寒馥从小一起长大的，若闲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夫子府里度过的，只是她淘气许多，也不是很用心。外面盛传的倒全是寒馥的才气了，也只有寒馥心里明白，若闲的灵气是她比不上的。
“如果遇不到一见倾心的，这样陪着我爹，也不错。”这时的寒馥才眉毛开了，笑起。浅浅的酒窝更是添了几分女儿娇态。
“寒姐姐这么水灵灵的，只陪夫子一人也太可惜了啊！”
“谁说可惜了？”原是夫子走了进来，手上是两套男装，一套宝蓝色的，一套白色。
“夫子，我要宝蓝色的这套。”
“我倒是想把白色的给寒馥，她比你爱惜。不过，白色的穿在闲儿身上还是比较舒服些。”
“爹，难道寒馥穿白色的就不好看吗？”寒馥笑着走了过来，接过宝蓝色的衣裳。
“我的寒馥，穿什么都好看。今日爹闲着，就陪你们去一趟崇福寺吧！也带你们去见见方丈大师。”
“梅兰有这个荣幸和你们一起去吗？”
“你不是刚从崇福寺回来吗？”若闲犹记得刚刚梅兰说的。
梅兰有那么一丝不自在，很快恢复自然。银色珍珠步摇把她的气色衬托得更圆润了。“我只是幼时崇福寺百年盛典时候随我爹娘远远见过方丈一次，方丈大师轻易不见人的，夫子，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夫子含笑点头。“也好，只是要委屈你换套男装了。夫子家的下人不多。”
“好的，夫子。”
见若闲只是呆呆看着梅兰，寒馥走过来牵她的手，“闲儿，我们去换衣裳吧！”
“好。”
夫子回头看到梅兰盯着若闲的背影，笑道。“梅兰，怎么了？”
“没，没事，她们感情很好。”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比别人亲些。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我让梅香给你拿去。”
“谢谢夫子。”“在夫子府不必这般拘束。”
待到若闲和寒馥换好衣裳，已半个时辰有余。梅兰陪夫子在厅堂下着围棋。
“梅兰棋艺见长了，过些日子只怕连我也要求饶了。”
“那是夫子手下留情，梅兰差得远呢！”梅兰笑语盈盈，手中白子落下棋盘，现在和夫子下棋总算有些轻松了。
“闲儿要是有你这份精进心就好了。”
“闲儿？她不精进吗？”
“她那丫头，懒得很，凡事只想着好玩。不过她和寒馥一起，我也放心。”
“夫子是慈父呢！”
“让你听夫子唠叨这些，见笑了。”梅兰从未见过这样的夫子，一点不像那个严肃高高在上的夫子，还是她以往对夫子的印象错了？
“夫子，看我像不像浊世佳公子？”夫子棋子未落下棋盘，倒是让若闲给打落了。发髻的白玉簪子是夫子新得的，也亏夫子舍得。
“好好好，闲儿穿什么都好看。”夫子站起，把白玉簪子插紧些，这丫头，定是刚才着急了。
“呸，夫子只会敷衍人。我看你是夸你的白玉簪子吧？”若闲甩了夫子一个白眼，对着寒馥撅嘴。“寒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簪子是爹喜欢的，我都要不到呢，你还在这儿嫌弃啊？”
“夫子，那是闲儿国色天香，不是你的簪子好看。”若闲兀自说着，咯咯笑了。
“小姐，不许让若闲小姐胡闹了，再拖下去，只怕连斋饭都吃不上了。”梅香在旁边哭笑不得，平常夫子府里安静得很，也只有若闲小姐敢胡闹。
“好，走了。”夫子站起，长袖一甩。
梅兰跟着起身，眼见着桌上的棋盘，夫子是最忌讳凌乱的。今天，竟然因为一个游若闲，棋都没下完就可以起身。心中妒意不免又多了些。游若闲，你是凭什么得到夫子和寒馥的垂帘？心中不免又想起在游府里，若曦所抱怨的那些言语。她就不信了，有人可以夺目到要了所有人的怜爱。仔细看看，她比不上寒馥，也不及若曦，只是举手投足间，就是有抢了别人眼球的本事。
一行人，浩荡的走出了夫子府，早有马车在外面侯着。到了崇福寺已是巳时了，进了山门，过了弥勒殿，到了大雄宝殿。一行人上了香，要走出大殿了，寒馥却发现若闲不见踪影了。转身，见到若闲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眼睛只是望着三世尊佛祖，半天不言语。
寒馥走到若闲身边。“闲儿？”
“佛祖高高在上，不孤单吗？”
夫子、梅兰、寒馥对视，却无语，这是他们从未去想的问题。
“哈哈，丫头，你孤单吗？”
“方丈大师。”见夫子说话，几个人也才知道眼前这络腮胡子的和尚便是崇福寺有名的方丈了。
“方丈大师不应该是白胡子的吗？师傅，您也太不一样了吧？”花容扶起若闲，转身刚好见到方丈大师走进大雄宝殿。
“有谁规定方丈一定要白胡子吗？”那人哈哈大笑，浓眉，眼神很是凌厉，若闲在他身上似乎可以看到爹的影子。
“仙风道骨啊，夫子一看就知道是人人敬仰的夫子啊！你啊，倒是十足的奸商。”若闲声音越说越小。
“闲儿，不得无礼。”
“是，夫子。”若闲缄口，退到寒馥身边。“子贤，这丫头是谁家的？怎么都没见你带她来过？”
“要是带来了，你还不整天惦记着她啊？好的东西当然是留在自己身边啊！”
“你就是把好的事物都留在身边，寒馥这丫头长这么大了我都没见过几次。这孩子和舒眉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方丈大师注视着寒馥，也亏得寒馥没有一丝的不自在。方丈大师和爹娘的事情，寒馥小时便知道了，娘应该是像清心阿姨那样的女子吧？
夫子有些沉默，舒眉是寒馥的娘亲。“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现在寒馥和我都过得很好。”
“到茶室喝茶吧！”
“先吃斋饭，好不好？”若闲拉着夫子的衣角，十足的撒娇模样，梅兰撇了撇嘴。
“来到崇福寺，还怕没你惦记的吗？”夫子拍拍若闲的肩膀，这孩子，总是能带来欢笑。
“夫子不许骗人哦，不然我和寒姐姐就要先溜走了。”
“丫头，少不了你的。”
方丈室，清静许多，也少了香客的喧闹。庭院里，是两棵粗大的菩提树。“原来菩提叶子是这样的啊！”若闲弯腰捡起，为什么寺院里的这一切好像很熟悉？好像很早之前就来过就呆过的地方。
“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梅兰开口，夫子俯首。
“时常听说子贤身边有几位得意女门生，想必这位就是梅兰姑娘吧？”
“梅兰见过方丈大师。”
“那这位呢？”
“游若闲。”
“若闲若闲，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方丈大师一出这话，寒馥和夫子对视，不语，而后皆笑了出来。
“难道我说错了？”
“大师没说错，闲儿此生，志愿当个闲人，仙人，就是要白了少年头。”寒馥说笑着，这些话是闲儿的口头禅，闲儿，仙儿，她是要快乐似神仙的。
“那是，人生短短，何必那么辛苦呢？能行乐时且行乐。”一个人做了什么事并不能和相貌等同的。素闻方丈大师慈悲，经常周济镇上的贫苦老人，可是这份精明样子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师傅，国卿公子到了。”小沙弥憨态可掬，惹得若闲不禁注目。
“快快有请。”
“国卿？”
“国卿是我好友的公子，等下我给你们引见引见。”方丈大师笑着，只是看着喝茶的若闲。
“大师，我有给香火钱的，庙里的东西不能白要的。”
一句话，夫子和寒馥皆笑开了。“难得有丫头在我这里这么不拘泥，有趣，有趣。”
“她这丫头，上天入地都不怕的。”
“寒馥有夫家了吗？”
“还没，就没一个是她中意的。”
“呵呵，想当初舒眉也是千挑万选才选中你的，可惜她没福气。”
若闲也停下了筷子，她很好奇舒眉是怎样的女子，只是看着寒馥，相信舒眉一定是千娇百媚迷倒众生的女子吧？她握住寒馥的手，软绵绵的，柔若无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