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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度重阳02

祝心烦已经喝得脸有些潮红,也没了刚才的客套,走过来说道:“今日三生有幸,结识了沐公子和沐夫人,两位男才女貌,伉俪情深,晚生真是倾羡不已。但愿此生能得天眷,得一佳偶,再遇伯乐,死而无憾矣!”

众人听后,轰然一笑,唯有一个靠站在柱旁的书生说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说着,又仰头灌了一口酒。

他也是四人之一,身着灰色长衫,长发披散,胡子拉茬,颇有点昨日辛格之风范,一看就是寒窗苦读而不得志,因此郁郁寡欢。

祝心烦听此一言,立即举杯说道:“文德兄所言极是,愿与君共饮一杯。”

这时,另一边正在击筑而歌的人群里传来一串拨弄琴弦的声音,所有人都停止了嬉闹喧哗,向那边望去。

我转头看去,心中叹道真是个美男子!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玉面红润肤若凝脂,浓眉似染轻挑微蹙,双眸灿灿波光微转,俊鼻耸立犹如远山,薄唇微张吐气如兰,乌黑的长发披洒在肩头,青衣半敞,坚实的胸膛微露。只见他侧身坐在美人靠里,右腿屈起放在身前,腿上放着一把古琴,正被他修长的手指拨弄出一曲天籁之音。真是奇怪,这么一个美男子,放在哪儿都是鹤立鸡群,怎么会被我给忽略了呢?

被我直勾勾地盯着,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他也点头回礼,但琴声却一直未停。

只见他轻拢慢捻抹复挑,一串串动听的音符在弥漫着酒香的空气中跳动着,游荡着。

琴声先是轻柔如春日的细雨,有时轻缓如流,有时缠绵如丝。我仿佛看见了我和辛格躺在树下,暧昧呢喃,耳畔的微风也诉说着浓浓情意。突然,琴弦一勾,一挑,换了曲风。

琴声变幻莫测,忽而凌厉如冬日的冰雪,忽而霹雳如夏日的闪电,有时急切如潮,有时锋利如剑。进入雨盟后思念着辛格的朝朝幕幕闪现眼前,死亡和鲜血,错过和背叛,我的逃离,梓辰的欺辱,阿奕的怨恨都一一涌上心头,痛苦一遍遍叠加,直到心怦地一声碎裂,琴音乍然停止。正是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当悠远绵长的琴声再次响起,我看见雾蒙蒙的海面上,一叶扁舟,随波逐流,消失在远方……

一曲终了,凉亭内鸦雀无声。

我紧握着辛格的手,还未能从心灵的震撼中走出,辛格缓缓抚摸着我的长发,轻叹道:“这曲子就像是在讲述几经错过的我们。”

我点点头,拭去眼角的泪痕。

这时,人们才如梦初醒,纷纷低声议论着。有的上前与那人交谈。

我拽拽辛格的衣袖,他弯下腰来,我伏在他耳边问道:“这人是谁呀?”

辛格也对我耳语道:“皇帝亲封的,千赫第一乐师,秦珂。”

那他应该是个排场很大,架子很高的人,怎会来这里为这些穷酸书生抚琴?

辛格看出了我的疑惑,继续说道:“秦公子是闲云野鹤之人,对金钱视如粪土,更不愿与朝臣为伍,我在宫中也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并不熟识。”

“刚才怎么没看见他?”

“你回来之前他刚到,我还未来得及与他搭话,你就回来了。”

“那就过去打声招呼吧。”我对这个人很是好奇,能弹奏出这样一首曲子的人,必定经历过可歌可泣的爱情。

辛格拉着我向秦珂走去,秦珂也放下琴站了起来。

辛格这一次没有像刚才那样颔首了事,而是右手抚胸弯腰,行了一个西域的问候礼,而秦珂则作揖弯腰还礼,我也连忙屈膝行礼。

辛格微笑说道:“久闻秦公子琴音绝妙,今日一闻,果然不同凡响,犹如天籁。”

秦珂也笑道:“沐公子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四海皆知,秦珂久仰已久,今日得见,实乃有幸。”

那些书生听到秦珂如此评价辛格,有些讶异,毕竟知道辛格就是沐晨风的很少。

辛格也不解释,继续对秦珂说道:“其实一年前我在朝会上远远见过秦公子,但却未曾听上一曲,一直引以为憾。今日能与朵儿共同听得此曲,此生再无憾事。”辛格低头看向我,眼神凄迷,我也迎上他的眼睛,用目光与他在空气中交融。

秦珂看向我,说道,“这位便是沐公子的娇妻吧?世人皆云夫人有倾国倾城之貌,能有幸观之的却寥寥无几。”

我微微颔首:“朵儿有愧,大家谬赞了。”

秦珂轻叹:“果真是谬赞!今日一见,沐夫人真真是宛若嫦娥仙子落入凡尘,岂是倾国倾城能够形容?”

我急忙说道:“秦公子过奖了,朵儿凡人之躯,岂敢与嫦娥仙子媲美。”

一边祈祷嫦娥仙子不要生气,一边在心里暗叹,这人说的也太过了吧,即使我盛装打扮,也不至于如此,何况我昨天刚刚哭过,眼睛微肿。

此时凉亭内所有人都在静音倾听我们的谈话,尤其对秦珂说的话更是疑惑不解,都在猜测着我和辛格究竟是何方神圣。

秦珂却说道:“世人皆用肉眼视物,看到的只是夫人的美貌。而秦珂以琴视物,看到的却是夫人的灵魂。刚才所弹,是秦珂为嫦娥仙子所作。秦珂以琴探之,满座皆淡然,唯有夫人波光流转,泪痕点点,真乃心随曲转,泪随心动。夫人是真正听懂此曲之人。”

这时,那些书生神态各异,有的点头,有的摇头,有的皱眉,有的撇嘴,大都在回忆自己刚才对那首曲子的感受。

“秦公子这样说未免有些不公,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在座各位也许有感动之人,但却不曾落泪。”

秦珂说道:“的确有一位,便是沐公子。”

我看向辛格,他对我微微一笑,灿若星子的眸子闪着点点光芒。

这时,秦珂又叹道:“能为此曲感动的情侣,必定几经坎坷,相爱终身,生死相随。两位的爱情轰轰烈烈,早已成为千赫的佳话美谈,今日能为两位弹奏此曲实在是秦珂的荣幸。”

“请问秦公子,这曲子叫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断情殇。”

断,情,殇……

真是一个不吉利的名字,我蹙眉,但却不得不承认,这首曲子简直就是对我和辛格的爱情的真实写照。

祝欣凡走了过来,与秦珂说道:“这位公子可是陛下亲封第一乐师,秦珂?”

秦珂点头。

话音一落,满亭哗然。

祝欣凡又转身问辛格:“敢问沐公子可是赫赫有名的西域神医玉面圣手,辛格先生?”

辛格颔首。书生们更是轰然而起,纷纷向我们围过来,就像粉丝看见了自己崇拜的明星。

祝欣凡又是一顿,看向我,他正要问,我连忙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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