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流行性感冒
和阿芹熟悉了，阿芹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常和冯小凤在一起吃，有时看见家良就把饭碗搬到家良一起来吃。吃着饭阿芹就和家良聊着家乡的什么年糕呀汤团呀怎么怎么的好吃，阿芹常常感慨地说：“还是我们家乡好呀。”家良更有同感地说：“那还用说呀，所以我来到这里工厂后至今还安不下心来，我是天天想回家呀，可是回不去有什么办法，我是没办法回去了，可是你们怎么还到这里来呢？我听书记说，在他转业时上级征求他的意见，一个是去鹭江一个去他的江苏家乡，你们当时可以到江苏去的，当时怎么不回江苏到这里千里迢迢的鹭江来？”阿芹说，那是我姐夫的主意呀，他说在家乡，他转业到地方工作了，当个厂长书记什么的负责人，会有许多亲戚熟人来找他，烦得很，还是转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的好，人家不认识他们，就没有那么些人来说情和打秋风了。本来我也不想来这里的，可是我姐跟我姐夫来了，我一段时时期心很烦也跟姐姐到这里了。
“是这样！”家良感到老革命的思想方法就是和人家不一样。他把不得回去，可这位书记在转业时却还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真是不可理解呀。可见人各有志，老干部有老干部的想法，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想法。
时间长了，大家也就无话不谈。有一次阿芹对家良说：“家良呀，你今年多大啦？有没有对象呀？”
家良说“我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对象要说有嘛是已经有是有一个了。只是能不能算说不准。”
“那是怎么一回事？”阿芹问他。
家良说：“在家乡，有一个，还只十七岁。正在读高中。”
阿芹听了替他皱起眉来说：“还这么小，那你要等她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呀？”
“那只能慢慢来了。”家良说。“我现在条件这么差，叫我现在结婚我也结不起呀。”
阿芹说：“要啥条件呀。照我说，现实一点你还是在这里找一个好了。就在这里安家落户算了。我看这里鹭江也蛮好的。”
“在这里像我这样一个二级工，32元一月谁会要我呢？”
阿芹望着家良想了一下说：“怎么会没有人要你，在我们车间里，现成的就有一个。还是我们同乡，你要不要？”
“谁？”家良睁大了眼睛望着阿芹说。
“就在我们机修车间机床班。”
“那个？”家良眼睁大眼睛望着阿芹说。
“和我在一起的，冯小凤你喜欢不喜欢？”
家良听了低下头去。他的脸红起来。
冯小凤怎么不认识呢？她是机修车间的一个车工，一个个子不高，但是却长得很结实很丰满脸儿圆圆的也不难看的姑娘，但性格高傲，为人孤僻，家庭出身是地主。也许就是她这个当时被人看不起的成份，人家主动搭理她的人少，也就养成她孤僻清高的性格。她是前年随她姐姐带来的本厂的，老家原在浙江金华，因为她成份不好，又上是个外乡人，今还没有找到对象。成份好的人，人家不要她，怕受她连累，比她差或和她一样的人。又不愿要她，一直拖到今天。她比家良小五岁。车间支部曾想发展她入团，终究因阻力太大，没有发展她。
厂里发电影票的时候，到电影院去看电影，有时也碰到冯小凤一道去。有时到外面散步碰着时，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也聊几句闲话。他们之间因是同为外乡人，又都是浙江老乡，也很有共同语言的。
但是现在阿芹把他想介绍给他当作对象，他倒是没有想过的，因为一来家良老早就有了雪梅了，他没有再想别的女孩了。二来，他感到自己未必能配得上她，因为她表现得蛮高傲的。听说厂里也有人追求过她，可是她并没有轻易答应人家。
阿芹对他这样一说使他想了半天。要是没有雪梅，他可能会对她感兴趣也说不定的，因为她性格虽然孤僻但为人正派，人也长得蛮可以的。如果没有雪梅，在鹭江能找到她做终身伴侣也是不错的。
现在阿芹提起她，他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怎么，家良你还看不上她？还是嫌她出身成人份不好？”
家良只是皱着眉头摇摇头不说话。
“我看你呀，在家乡找个学生，实在是不可靠的。现在她要读书，你一个月三十几元工资，要给她一半，你自己的生活过得够苦了，而且现在你又不能和她在一起。本钱放下去了，却仍旧一个人在外乡过着孤苦寂寞的生活，而且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何必呢？你现在在这里现成的找一个，马上就可以结婚，两个人可以过得欢欢乐乐的，为啥一定要一个人过孤苦伶仃的生活呢？你找个那个家乡的女学生。你现在全心全意地培养她，等将来她考上大学了，还能跟着你吗？”
家良听着不作声。这时阿芹又关切地望了家良一眼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家良，实不相瞒，你看我现在还不结婚，我可是过来人呀，在这方面我吃过亏的。”
良抬起眼睛来望着她。
“当年我在家乡读书，在念高中时，也有一个很要好的男同学。”阿芹叹一口气对他说，“后来他考上大学了，我没有考上，只得到工厂里去做工，他家里比较困难，他家是个农民，家里弟妹又多，考上大学后，却没有钱给他上学。当时我就像你一样，满腔热情地支持他去上大学。我在这四年里，自己省吃俭用，把工资拿来一大半都寄给了他，可是等他在上海的一所大学毕业了，他分配在上海工作，他就和他在大学里的一个女同学好上了，把我撂在了一边。我听他第一次来信讲到要与我分手时，我亲自到上海去过。我向他流了多少眼泪，求他不要抛弃我。但是没有用，他铁了心，说我和他文化上相差太多，说他的性格和我合不来，没有共同语言。婚后不会幸福的。他坚决要和我分离。可是这些他当年还在读书时怎么不讲呢，真是过河拆桥呀！四年啊，整整四年，他就靠我寄给他的钱生活和学习的，可是到毕业时，他却这样对待我，还说我对不起你，我当年用你的钱以后我慢慢还给你的。这不是一点钱的问题呀，这是心血啊，可是人家毕业了，翅膀硬了，说不要就不要你了，有啥办法！家良没有想到你现在又步我的后尘，我是替你可惜替你担心呀！
“从那以后，我对男人都看透了，和他散了以后后来又有许多人给我介绍过，我一个也不要，不想再谈了，这个男人伤透了我的心！所以我姐姐到这里来工作，我也出来到鹭江来了。我想换个环境也许心情就会好一点因为在家乡老会想起小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情景。可是你像我当年一样，现在在重演我的经历－－－－所以劝你现在还来得及，还是和她脱钩算了。冯小凤年纪也很轻，她虽然只初中程度，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一级工了，她的工资虽比你少，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也有六七十元一月，在这里生活足可以过的去了。你还可以寄些钱给家里帮助你父亲帮助你弟弟妹妹，这有多好呀！”家良低着头不说话，他想雪梅会不会将来书读出了也会这样对他呢？想想她这样单纯的姑娘，不会变成这样。她和阿芹那个男朋友是不一样的。他一时也不好表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