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近日闹得沸沸扬扬,世人都听说当朝太子竟然要娶一位民间女子为妻,这女子的来历,家世成了众人猜测和搜寻的迷,想必皇上众臣定是给了不少压力,谁想那太子完全不顾,命人全城公榜,原原本本的向那女子口头下聘,闹得世人皆知,虽有很多人觉得这太子做事确实不够沉稳,大部分老百姓却认为这是太子亲近民意的作为。
小鸢和小可拿到宝盒后早就离开京城回去师父身边,师父他老人家很是高兴,许诺小鸢能够自由入世,不必受任何束缚。
小鸢也并不觉得奇怪,自己和宝贝在师父心目中是永远没有比较价值的,大师兄,自己和小可不过都是师父养大的工具,死活他都不在乎,能放自己走已经是作为师父最大的恩赐了。
第二日便是出山的日子,并无很多行装需要整理,小鸢漫无目的的绕着山林乱晃,希望能够将这地方的记忆保留的更多一些。第一次和师父出山的时候心情便是现在这样吧,带着激动却也瞒不住略微的恐慌。
那日在塔内,他终是没能追到自己,听到他那句自己将是他的太子妃,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满脑子只是想跑,是没办法接受他的热情,是害怕了他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丝冰冷,自己的那句不会,终还是伤了他的,本就是两个极端的人,他若真是对感情一片痴心,那自己定不是最合适的女子。
回来的这段日子,平静无波,却总在梦里见到他,也经常发呆入神的想到他,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尽管自己千万个不愿意想起他,却无法控制思想。
闯塔的那次经历,他为了自己受的伤,在幻境中看到的种种场景,到处都充斥着他的影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明日第一站便是直奔京城,也许见不到他,去那曾经有过记忆的地方看看也是好的。
“小鸢姐。”正思考间,就听身后小可甜美的叫了一声,小鸢赶走脑海中混乱的思绪,转过头来看到小可说:“小可怎么找到这的?”
“小鸢姐最喜欢哪,小可最清楚了。”小可对着小鸢会心的一笑,走到小鸢身边坐下,将裙角拉好,明显消瘦的身体还是很不好,伴着轻微的咳嗽,脸色也因为走了一段时间的路变的略显苍白,小可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交给小鸢,“这是解药。”
上次自己为了迷晕侍卫也吸到的制幻剂,没有再次出现过幻觉,中毒的事就被自己抛到了脑后,却不知小可如何知晓的,小鸢接过药包,有点好奇的问道:“小可不是说这材料很难找?”
“在外面当然难找,可师父的药房里什么找不到?”小可偏着头对着小鸢神秘的笑笑,悄悄的说:“不过我也是偷偷拿的。”
小鸢承了小可的情,很是不好意思,摸摸她的头,眼眶红红的说:“小可,小鸢姐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
“还有大师兄,我也会照顾好师父的,你放心吧。”小可抓住小鸢的手,抱在自己怀里,抬起头看着小鸢,肯定的眨眨眼,又笑了一下。
“恩…大师兄的事…”
“小鸢姐,不是你的错。”小可摇摇头,低下头用脸轻轻蹭蹭小鸢的手,轻轻的说:“大师兄他不会怪你。”
二人就这样坐着沉默了很久,小鸢心中并不好受,小可是自己一直以来最亲密的人,也许这样的感情并不像亲情,只是在寂寞生活中的一种陪伴,却总还是给过自己力量,想起因为自己被师父弄残废的大师兄,自己确实没有胆量去见他,若是离去,也许真的不会再回到这里,那么小可,再见面不知道会有多么不易,小鸢将小可抱在怀里,就这样静静坐着,直到太阳渐渐落了下去。
“小可如何知道我中毒的?”
“你看看你的手臂上可有颗朱红色的痣。”小可听到小鸢说话,坐起来,指指小鸢的手臂。
小鸢轻轻将袖子掀起,右手臂上一颗朱红色的痣十分显眼,“这…什么时候出来的?”
小可并没有转头,斜着眼看到那颗痣,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一样,表情顿了一下又笑了起来,说道:“你不用担心,这是因为毒性蔓延的结果,你服了解药自然便会消失了。”
“恩,那我回去就服。”小鸢拍了拍放在胸口衣服内的解药,对着小可笑笑,以示感谢。
“时候不早了,小鸢姐,我们回去吧,这药吃了就会犯困,睡一觉就好了,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小可,谢谢你,我自己回去服了就好。”
“小鸢姐,明日你就要走了,这一去还不知要多久才会回来,你就让小可在你走前的这个晚上,好好看看你吧。”
奈何不了小可,便由得她陪自己回到房间,小可倒好水看小鸢将药服下,服侍她躺下,盖好被子,便坐在床边,表情很是奇怪的看着她,那样的表情又像是笑,又像是嘲笑。
“小可,你干嘛这样看着姐姐?我脸上有什么么?”
“没有,姐姐,你别多想了,早点睡吧。”小可替小鸢掖掖被角,温柔的贴在她耳朵边喃喃细语着,睡意袭来,完全没有听懂小可到底说了什么,便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大亮,小鸢坐起身,感觉浑身轻便不少,手臂上的朱砂痣也不见了踪影,一边感叹小可的配药技术,一边想去寻找她道谢,却发现小可早就没了踪影,床边留有一张字条,“小鸢姐,恕小可不愿相送,不想看到小鸢姐离去难过,照顾好自己。小可拜上。”
“这小丫头。”很是溺爱的笑了笑,小鸢将字条保存在衣服里,拿起行李,拜别了师父,便踏上了旅程。
“我拿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一处阴暗的小山洞里,小可摊开手里的布包,里面包着一片金红色的龙鳞,望着面前的女子问。
那女子看到鳞片眼角挑了一下,想伸手去碰想了想又退了回去,“按着我交待你做的去做就是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可,不带任何感情的丢了句话便要转身离开。
“你答应治好我的病呢?”小可追了一步大声问道,“你若是不治好我,我就不去。”
女子转身一扬手,小可就觉得胸口一阵疼痛,血气已经涌到了胸口,惊恐的后退几步,靠在山洞壁上,周身不停发抖。
“不要和我讲条件,你办好我交给你的事,到时我自会治好你。”女子回身过来一步步走到小可身边,表情很是阴森的看着她,吓得小可不停向后躲去,女子一偏头又转眼看着小可笑了,将她手中拿着的小药包夺了过来,挑着眉说:“别耍小聪明,我随时能要了你的小命。”
用手轻轻摸摸小可的脸,转眼就消失了,小可手里紧紧的握着包着鳞片的布包,惊恐的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山洞,终是缓了口气,蹲下来不停的喘息着。
休息片刻,小可方才扶着石壁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外挪去,胸口依旧火辣辣的痛,身后隐隐约约显出一盏铜灯的轮廓,只那么一闪便瞬间没了踪迹。
小鸢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再一次呼吸到京城特有的气息,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混迹在人群中,偶尔顺几个经过自己身边的富人钱包,晃晃悠悠的走进了自己曾经和小可住过的客栈。
小二看到小鸢倒很是亲热,一看是常客,手脚麻利的就将她引到了曾经住过的那间上等房,小鸢也不拒绝,打赏了他便进了房间,反正银子不是自己的花起来不心疼。
在客栈安顿好,乔装打扮了一番,也懒得去周围转悠,就又向自己前段时日经常去的小茶馆走去,真正的去八卦一番,好好休息休息也好。
谁知到了那茶馆外才发现,早已经是人满为患,小鸢心想定是又有了什么新鲜事,看准缝隙的挤了进去,就见那说书先生将手里的扇子插在衣服领子里,一副泼皮的样子,袖子挽起很高,一脚踩在条凳上,一脚踩在桌子上,口水横飞的大喊着。
“太子妃是个绝色女子!”
小鸢心中咯噔一声,自己当初跑掉,他竟这么快就选了太子妃了。
“你见过?”
“没见过”那说书人撇着嘴摇摇头,一副很是遗憾的样子,而后突然来了兴致,高喊一句,“但我见过太子啊!”
众人吸气的声音,小鸢偏了耳朵过去仔细听着。
“别胡说八道了,你一个破说书的,哪来机会见太子?”
“哼哼,我说我见过我就是见过。”那说书人伸手摸摸鼻下的小胡子,很是洋洋得意的看向厅内的一处方桌。
小鸢顺着说书人的目光望去,见那边的人正要回头望来,赶忙背过身不做动作。
那说书人说的不错,太子和仲镞此时就坐在那边桌上,表情很是平淡的喝茶,虽然都是寻常扮相,但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怎么都掩盖不了。
自己还真是运气好,到了京城就见到他们,心中一边忐忑不安,一边也暗暗自嘲,他看起来红光焕发,身体健康,又选了太子妃,自己看来是多虑了。
说书人又跟着胡扯乱喊了半天,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不知不觉中茶馆已不再拥挤,渐渐清冷了下来,小鸢一杯一杯的灌着茶水,尝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只是满脑袋都是他选了太子妃。
自己又是什么呢,如此微不足道,他是堂堂太子,怎么可能把一个女飞贼放在心上,只是想起来他那么正经的说“会”,那么正经的说要娶自己,如今想来,不过是哄骗小孩子的玩笑,只有自己这样的傻瓜才会被拨动心弦,才会真的想要去相信。
下山后一路飞奔而来,如今想来,自己的举动确实滑稽可笑,又能如何呢?你做的再多,他什么都不知道。
正思考间,身后一阵响动,才发现那边方桌的人还没有离开,自己好在乔装成了男子,不然定被抓个正着,看样子那桌人也要散了去,那说书先生见到那桌客人要走,停顿了一下,再次说话的时候声音低了不少。
小鸢感觉身后的人越走越近,气压越来越低,僵硬的坐在那里不敢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自己如此打扮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尽量低着头,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低垂下眼睛,保持平静的呼吸着,那些人竟是故意样的慢慢踱着,为首的那个走到自己身边似乎还停顿了一下,那一瞬间,小鸢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正思考着若是被认出来该怎么逃跑,就听为首的男子轻轻说到:“总是能找到的。”
如此熟悉的声音,尽管梦中思索了千万遍,在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那么温暖。
他在找谁。是自己么?不可能。
身后的男子听到似是默许,跟着为首的男子,经过小鸢身边的时候很是无意的踢了小鸢的凳子,回头来轻轻说了句抱歉,小鸢不抬头的点点头,那男子轻笑一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