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斗斗斗
且说那日两人从崖顶下来，卢定陵拿了规划图给两人看。建房盖屋规划园林本就是萧瑶的兴趣所在，可是萧瑶想到自己必竟和人家不熟不好意思提意见，因此借口帮沈婆婆做饭要走。但染浩执意认为萧瑶对此地地形更加熟悉，力邀她为山寨建设出谋划策。萧瑶自然就不推让了。
一张羊皮卷展开在桌上，染浩、卢定陵、萧瑶还有卢定陵的胞弟卢放并头看过来。卢定陵指着手下的画卷道：“这是我昨夜草草画下的地形图，北面是瀑布，南面大约一千米处是我们进山的一线天。此地周围群山环绕，植被、野生物丰富。地势易守难攻，实是建一个座秘密山寨的好地方。只需……”
卢定陵伸手在瀑布处与一线天处各点一下接着道：“在这里和这里，设置两个岗哨。就可以了。”顿一顿，卢定陵又道：“我查过瀑布后面有一个大溶洞，大约高60尺（南北朝每尺＝25厘米），宽一百三十尺，深不可测，今天探到的情况内里足可做一个天然的大粮仓。”
“啊，那里也被发现啦！”萧瑶低声叹道。她曾在那个山洞睡了二十年，虽然她不知道。但因为是在那里遇到的红果子，而红果子又帮她修出了肉身，所以她对那片山洞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就像自己的最后一个秘密所在一般，被人看透的感觉有点糟。更糟的是，她不过轻叹了一声竟然被人讽刺。
只见那一直站在卢定陵身边没有发言的卢放面露轻蔑的道：“不过先住了几年还真当是自己家了，岂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乎？”
萧瑶开始没明白是说自己，染浩卢定陵倒是听出来了，齐声喝道：“卢放。”
看三人神色，萧瑶再笨也明白了，那小子是在讽刺自己呢。她笑笑，前世虽不是伶牙利齿，却也没有嘴巴上吃过什么大亏。之前自己先到此地，他们逃难至此，她同意他们入住，大部分人好不容易能安顿下来，自然先是感激她的收留。但若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弱女子要融入这个陌生的注重血缘与亲缘的族群里，这样似有似无的敌意以及充满试探性的言语根本就躲不过去。
就好比新员工进入公司，总有些老员工要对你进行一番试探和排挤，不拿出点作派来，少不了就要挨欺受虐。
萧瑶转瞬间就想通这些关节。今天卢放不过仗着自己是个男人不屑使阴招，明打明的来敲打她；也可能是替兄长，甚至是替染浩本人而做的敲打。她若认了输，今后还不知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呢。于是她抖擞了精神亮了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我皆为臣子，我先来几年，托大尽个地主之谊还是当得起。”
染浩和卢定陵虽然喝止了卢放的狂妄，但内心里对萧瑶仍是有些忌惮，因此也只是喝止，没有强令卢放退下。此时听萧瑶迅速而得体的回应，心里忍不住伸了伸大拇指。
那边厢卢放把话放出去就做好了几手准备。如果萧瑶哭了，那他走人，让染浩好好哄哄，也可顺便使个美男计什么的。如果萧瑶傻不楞登没听懂，他就再刺两句。如果萧瑶还嘴，他正好可以顺便套出点什么来。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萧瑶的战斗力，他抛出去的问题，萧瑶轻轻松松的就又抛了回来。嘿，没想到，还是个读过圣贤书的。
卢放被噎，不肯罢休，冷哼道：“小姑娘家家真托大，建个小破屋就占山为王了？”
萧瑶暗气，她哪有占山为王，真是冤枉。“小姑娘家家托不托大不知道。但我知道此处有人不顾长幼尊卑，也不管事情先后缓急，尽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这番话既是指责卢放不把哥哥和将军染浩放在眼里，同时也是指责卢定陵和染浩光打雷不下雨的看把戏。
被萧瑶道破，卢定陵和染浩颇为尴尬的轻咳。其实开始两人确实是存了试探试探萧瑶的意思。但看斗遍全族无敌手的卢放竟然连着两句话都没讨上便宜，两人竟然有种期待的感觉，不知道这小丫头还会说些什么妙语来？
古时候孝和悌经常并列登上儒家各个经共著作。古人不仅要孝顺长辈，还要友爱兄弟。三字经中说：“融四岁，能让梨，悌与长，宜先知。”就是说的长幼有序。萧瑶骂卢放不守孝悌，委实有点重。卢放怒，道：“事情自然有先后缓急，可最急的是一个女子瞎掺和男人的事，岂是不知羞耻？”
萧瑶前生最恨沙猪主议，她也怒了。“古有女娲补天，近有孟母三迁。世间若没有女子，看你穿个烂布头。”
卢放讥讽的一笑：“你也知操持家务方为女子之根本。女为阴，男为阳，月亮岂能执光明掌乎？”
其实染浩很想说话，很想为萧瑶辩解是自己请她来的。但两人斗嘴完全斗上了瘾，萧瑶竟然一把推开欲做和事佬的染浩，回道：“日月阴阳交换轮替，岂见过夜晚有太阳，乎？”
“夜岂可与日同日而语？”
“夏虫亦不可语与冰，岂非冰也分公母？”
“你胡搅蛮缠。”
“斗不过就认输方为磊落男子所为。”
“笑话，好男不与女斗是也。”
“好男今天别吃女子做的饭。”
卢放自认为斗嘴斗遍全族无敌手，没想到今天居然在个小丫头片子手里栽了个跟头。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又嘲讽道：“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成天就知道想着吃喝玩乐。”
萧瑶毫不示弱，立刻还嘴道：“绣花枕头就是绣花枕头，成天嘴里吹得天花乱坠。真做起事来就是草包一堆。”
“好了，两位少说一句吧！”染浩求饶道。染浩早就想喝斥卢放，哪晓得两人还嘴还得忒快一点没有旁人插嘴的余地。卢定陵倒是知道自家弟弟的性子，若是真不顺眼，早拔剑相向了，或看在染浩面子上走人了事。此时竟然是越斗越上瘾，但见那萧瑶也是有模有样的一句赶一句的还回去，一点也不曾吃亏的模样。两个大男人只好摇头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