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是什么人物?七十二个心眼三十六个转轴儿,聪明绝顶,智计无双。另外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郭嘉做为一个局外人,听曹昂讲了那天曹植和曹操见面的事情之后,他心里就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再加上自己这些天从上上下下收集到的情报,郭嘉相信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和事实应该相去不远。
另外郭嘉发现不但他在查这个曹植,曹操在查这个曹植,就连荀家也在查这个曹植,这让郭嘉大为吃惊,曹操查曹植的底细情有可缘,他不知道为什么荀家也在查曹植的底细,直到今天听完了荀攸的话,郭嘉才隐隐明白了。荀家查曹植的底细,恐怕不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家族打算,也有为皇帝陛下尽一份心力的意思。
要说起来,郭嘉和老荀家还有姻亲关系,他的妻子是乃是荀彧的堂妹,相貌端庄,性情温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妻子。要是论辈份来说,他也算是荀攸的长辈,所以对于荀家的事情,他或多或少的知道一点儿。
轻歌曼舞,美酒佳人,如此良辰美景,想些乱七八糟的心事显然是大煞风情,等到荀攸走后,郭嘉放开胸怀开始放浪形骸,很快雅间之内歌停舞住,郭嘉沉睡在脂粉堆中只愿沉醉不愿醒。
正在他微醺欲醉之时,门被人悄然推开,一个缓步走入房中看着郭嘉呵呵笑道:“奉孝真安乐乎?”
郭嘉听到声音顿时神智一清,心说这个家伙怎么也来啦?他从脂粉堆中挣扎着抬起头来一看,果不其然,正是程昱程仲德!
一见程昱郭嘉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如今曹操手下文臣武将众多,但是这些人当中,跟程昱关系不错的,还真没有几个,不管是郭嘉也好,还是荀攸、荀彧也罢,对这个程昱都敬而远之。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这个家伙生吃活人啊!这个程昱就好比是十大恶人里的李大嘴,因为他这个特殊的爱好,郭嘉手下的文武众臣都有点儿怕这个程昱。说句难听的,甭说曹操手下的文武了,就连曹操自己看到程昱心里也发毛。
今天在这里见到程昱,郭嘉心里老大的不痛快,他哼了一声对程昱说道:“君子乘人之美,程仲德你也太过了吧!还有,你这出来进去的怎么不知道敲门呢,你以为这走城门呢?”
程昱呵呵笑道:“不是我要打扰你的好事,是主公想要见你这浪子,他在旁边房中等侯,你快些收拾收拾出来吧。”说完了程昱转身走了。
郭嘉一听这话不敢耽搁,连忙穿好了衣服擦了把脸起身去见曹操。他一边收拾一边奇怪,心说主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等到曹操那间屋一看,不但曹操在,从自己那里出来的荀攸也在,郭嘉正了正衣冠上前给曹操躬身一礼:“郭嘉参见主公。不想你我君臣在这里相遇了,真是巧,啊?哈哈哈!”
曹操示意郭嘉坐下,他笑着说道:“并非巧遇,奉孝与公达久不露面,操甚是想念,只好到此来拜会二公啦!”
郭嘉、荀攸两个人一听连忙长跪请罪,曹操笑着摆摆手道:“二公不要惊慌,某并无怪罪之意,今日你我君臣开怀畅饮,不论其他。”
两个人听完了心里更没底了,坐在那里互相看了看,心说怎么回事儿啊?这曹操犯什么病啦?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找我们就是为了喝酒?
荀攸看了看郭嘉,用眼光问他:这话你信吗?
郭嘉微微摇头,心说我信了我就是傻蛋!
他们心里七上八下的,那边曹操倒是兴致蛮高的,滋喽一口酒,吧嗒一口菜,连吃带喝的很滋润,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曹操这才放下筷子笑呵呵地说道:“奉孝,公达,你二人在这弄月坊流连半月有余,但不知这弄月坊与他处有何不同啊?”
两个人听完互相看了看,荀攸拱手说道:“此处虽为风月场,却无半点风月之气,实是难得,且所来者以文人名士为多,其中不乏大才,攸等在此流连多日,非关风月,实为人才。”
曹操听完微微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荀攸这话的含水量比较高,但还是对荀攸表示赞赏。之后他看了看郭嘉,想听听郭嘉说些什么。
郭嘉见曹操看他,笑嘻嘻地说道:“以嘉之见,这弄月坊乃是宝地,主公不防以此为借鉴也开上这么一家,或者干脆就将这间弄月坊收为已用。据嘉所知,此间主人与主公爱妾来莺儿来往颇密,若让其出面,此间主人定然不敢不从,也不敢不尽死力。”
程昱听完瞪了郭嘉一眼道:“奉孝一派胡言,主公是何等人物,岂可操此贱业,倘若此事传扬出去,有污我主英名不说,岂不是令天下英雄寒心吗!”
哪知道程昱的话刚说完就听曹操乐呵呵地说道:“奉孝之言甚善,我亦有意将这弄月坊收为已用!”
程昱、荀攸两个人听完都楞了一下,不过他们脑袋都够快,只是一楞神就明白曹操的意思了,曹操想要这间弄月坊,并不是真要开个教坊妓院,而是看中了这里的人才,准备用这个教坊来替自己网罗人才。
有道是屋里说话,房外面有人听,大路上说话,草坑儿里有人听。他们可不知道,刚才几个人的谈话已经悄悄被人给听了去了。谁呢?不是旁人,正是这间教坊的老板青娘!
曹操一来,接待他的****大茶壶就跑去给青娘送信儿了,说老板娘您快看看去吧,外头来了一个矬子,我看他那个长相,那个气质威风,很像您让注意的那个曹操。
青娘一听不敢耽搁,急忙来到前面看个究境,等来到楼上一看,曹操这间屋外头有两个大汉把守着,她又悄悄问****:“那个矬子长什么样啊?”****又把曹操的长相穿戴形容了一遍,青娘心说看来这个人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曹****!
想到这里青娘马上低声对****吩咐了几句她回去了。等到她走了之后,****立刻下到一楼,下了楼打开曹操他们这间房下面的那间房,进去把门关好了,随后他悄悄爬到了顶棚之中,伸手拿出一个竹筒来顶在天花板上,然后趴在那里把耳朵贴在竹筒上偷听曹操他们谈话。
曹操带来的护卫光注意曹操这间房前后左右了,就连楼上楼下也都看过了,可是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个弄月坊的房间还有机关,里面有暗道,这个暗道都是曹植特意让设计的,为的就是万里头有个一可以有所防范。
****一听曹操三个人的谈话,当时脸就绿了,悄悄出了门到后头找到青娘,一见她就拉着她到无人的地方压低了声音说道:“老板娘,可了不得了!这回咱们这买卖算是要完!那个矬子果然是曹操,是这么这么回事儿!现在看那意思他是想要把咱们这里给收了,您快拿个主意吧!”
青娘一听这话当时脸上汗也下来了,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如果曹操真黑上自己这间弄月坊了,到时候恐怕自己只有拱手相送的份儿了!
有道是善财难舍,这间弄月坊可是自己的心血,如果就这么给了曹操,那就是割自己的心头肉哇!一时之间青娘有些乱了方寸了,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这时候那个****跟她说了,说老板娘要不咱们去问问那个曹植吧,那孩子没准儿有什么好办法。青娘一听立刻就看见希望了,马上让这个****去找曹植,把这里的事情跟他说一遍,让他帮自己想个主意。****不敢耽搁,拉了匹瘦驴悄悄从后门溜出去,上了驴一溜烟跑出城跑去找曹植。
青娘这里的人刚走,一个人急匆匆跑来找程昱,有紧急军情向他禀报,说羽林郎董接带着人马出了城了,据可靠消息,他带着人很有可能是去接曹植去了,听说孔融上表举荐曹植为茂才了。程昱把这情况跟曹操一说,曹操当时眉头就拧到一起去了,心说这个曹植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怎么又跟董承父子挂上钩了呢?
那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曹植这会儿干吗呢?他呀,现在比谁都忙,这会儿曹植忙的快要四脚朝天了。曹植在忙什么呢?他在忙着安排大堆大堆的小乞丐呢。
这话还得从头说起。如今已是冬天了,到了十二月份了,离着年关不远了,大家都开始准备过年,曹植同样也准备过年,所以他就带着百里姐妹和几个家奴进许都城采办年货。
今年天气特别的干冷,再加上曹操打了一年的仗,老百姓的日子过的不怎么好,所以虽然到了年关了,街让的行人也不是很多,买卖字号一家家的都门庭冷落。曹植和百里姐妹到了哪家,哪家都热情接待,一来是因为他花钱大手大脚的,二来是如今曹植在许都也是名人了,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认识他的人不少,一见这位大主顾来了,那还不高接远送啊。
曹植给百里姐妹置办了几身新衣服,花红脂粉之类的虽然她们用不着但是也买了点儿,其余的吃的穿的用的也都采购了不少,他们正在街上转着,突然有人叫他,曹植顺着声音一瞧,是枣祗的儿子枣稷,曹植一见他忙迎上去抱拳一礼道:“原来是稷大哥,多日不见了,大哥一向可好啊?”
枣祗一听连忙摆手道:“您可别这么叫我,这要是让家父听到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枣祗和曹植平辈论交,这样枣稷就比曹植矮了一辈,曹植不好意思让这个比自己大不少的少年管自己叫老叔,所以就跟他说各论各的,因此他管曹袛叫哥,管枣稷也叫哥,这样枣祗当然不愿意了,不过曹植不管他,照样这么叫,结果最后倒霉的就是枣稷了。
见了枣稷害怕的样子曹植呵呵一笑说道:“看你紧张的,我不是说过嘛,咱们各论各的。”
枣稷干笑了两声忙改变话题道:“我离着老远就看着像您,因此急急追了上来,果然没看错。您可是许久未曾到寒舍去过了,家父对您想念的紧,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到舍下去坐坐!”
曹植听了笑道:“稷大哥你不说我也正打算去看望一下枣大人呢,只是现在不行,这不要过年了吗,我得准备点年货,等我东西置办齐了,到时候一定登门拜望。”
他们两个在这里正说着话呢,突然百里雪一脸着急的拉曹植:“少爷,您快来看看,这里有个小妹妹要冻死了。”
曹植被她拉着到了一个街角,就见在旮旯里有十几个小乞儿冻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们互相依偎着抱成一团取暖,这其中有一个十几岁的乞儿正抱着一个小女孩哇哇大哭呢,他旁边百里冰三姐妹正把新买的衣服往小女孩身上裹呢。曹植一看就明白了,这个小女孩儿又冷又饿看来是冻的不行了。
那个乞儿一见曹植过来,抱着小女孩儿扑过来跪倒在地哭嚎道:“好心的少爷,救救我妹妹吧,她快要冻死、饿死了……呜呜……呜……”
曹植急忙蹲下身去伸手摸了摸女孩儿的额头,触手冰凉,看了看她红红的脸蛋儿,知道这是冻饿坏了,再摸了摸心口,还微微的有些心跳,这下曹植不敢耽搁,急忙把自己的皮袍子脱下来把女孩连头包起来抱在怀里头。他抬头四下看了看,见旁边有个饭馆还开着门,立刻抱起小姑娘对身后一群乞儿叫道:“你们全都跟我来!”说完向着饭馆冲过去。
小饭馆的掌柜的正坐在屋里冲盹儿呢,突然门被人踹开,一大群乞儿簇拥着一个人进来顿时就吓的一激灵,一看是乞丐当时张嘴刚要骂,就听曹植喝道:“掌柜的,快找一只大桶来!”
掌柜的一看曹植的穿着打扮,再看看他抱着的小姑娘,立刻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当下也不耽搁,到后头拿来一只大木桶。
曹植也不耽搁,立刻把锅里烧开的水弄了半桶,然后兑上点儿凉的,随后把小姑娘的烂衣服撕掉把她泡在热水之中。
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掌柜,曹植吩咐道:“赶快去烧一大锅姜汤来,再把吃的也拿来。”说着随手抓出一把银子丢了给他。掌柜的见钱眼开,长脸立刻变了圆脸,不再废话,转身下去安排。
很快姜汤来了,曹植把姜汤给小姑娘灌下去,很快她的寒气被逼出来,渐渐的有了呼吸,再给她喂了点儿粥,她这条命算是保住了。这时曹植看了一眼那小姑娘的哥哥,让他不要担心,这孩子命算是保住了,可是要好的话还得慢慢调养,自己保证把她治好。
那女孩的哥哥跪在地下咣咣给曹植磕响头,曹植把他扶起来,让他也到旁边去喝些热汤吃点儿东西,那少年流着泪去了。
枣稷也没走,一直跟着呢,这会儿见人没事儿了,他也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那些乞儿他心有不忍,连连摇着头。
曹植找了个地儿坐下,也盛了一碗姜汤喝,一边喝一边看那些乞儿,这一看他就发现这些小乞儿虽然年纪都不是很大,最大的也就十来岁,小的只有五六岁。不过有一点让曹植挺感动,那就是大一点儿的孩子知道照顾小的,有了吃喝先让着小的,曹植看完暗暗赞叹,难怪说寒门出公卿,富贵多败儿,人性、人心在这贫穷之中能够得到最大的锻练。
“稷大哥,原来许都的乞儿不是很少了吗?怎么又多起来啦?”曹植看了一眼身边的枣稷问道。原来因为程昱收集粮草的关系,许都的乞丐几乎死光死绝了,所以曹植才有此一问。
枣稷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天下不安,乞儿不知有多少,死去一批又会有更多的出来,这些乞儿听口音都是陈留、东阿一带的,今年那里的年景不好,想是这些人都是从那里新近逃来的吧。”
曹植听完深深吁了口气,看了一眼在不停的试探着木桶里的水温,时不时往里面加热水的那个乞儿,曹植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哪里来的?”
那个乞儿说道:“小人叫范畴,是从陈留外黄来的,我们这些人都是从陈留逃难来的。”
曹植听完随口说了一句:“犯愁?难怪你会这么倒霉。听说外黄有个范冉,你不会和他是本家吧?”
范畴听完一脸惊喜地说道:“史云公正是小人的曾祖父,莫非您和范家相熟吗?”
曹植听完这话差一点儿没有栽到地下,心说老天啦,不会吧!这也太巧啦!我遇上的竟然是丐帮的少帮主哇!
书中暗表,这个范冉的“冉”在这里念丹药的“丹”,传说孔夫子当年绝粮困在陈蔡,曾经向这个范冉老祖借过粮,所以后世丐帮把范冉尊为开派的祖师爷。
这个范史云是陈留外黄人,曾经当过小县官儿,后来不知是为了什么,也可能是脑仁儿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凉药吃多了,总之是辞官不做做乞丐了,弄了根竹棍木头板敲着四处云游乞讨,靠要饭为生。
《后汉书·独行传·范冉传》载其生平说:“范冉,字史云,陈留外黄人也。少为县小吏,年十八奉檄迎都邮,冉耻之,乃遁去。”他“遁身逃命于梁沛之间,徒行蔽服卖卜于市。遭党人禁锢,遂推鹿车载妻子捃拾自资。”就是这位替人相面外带捡破烂的范丹,被穷家帮奉为祖师,还有传说孔夫子曾经向他借过粮,其实,东汉与春秋末期的孔子相隔五百年,却演义出借粮于范丹,自然找不到任何根据,不过相传春秋时也有个范冉,至于到底有没有就无从考证了。
今天曹植遇上这个范冉的后人,突然之间他冒出来一个疯狂的想法,心说即然我遇到这个帮丐祖师爷的子孙了,我何不弄个丐帮的长教大龙头干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