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罚、斋戒、祭神、减赋,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事情终于渐渐平息。从云京请过来的太医到达之后为病倒的人诊症,“疫病”也很快就被控制下去。
待慕容源坠马的伤好了之后,春猎的人便浩浩荡荡地回了云京。
临走之前宛初让人采回来大把的紫花苜蓿。云京没有这种花,而不出意外的话,下次来青州的时候就是秋天了,不再是苜蓿的花期。青蓝近来帮她做苜蓿糕,想要用新鲜的苜蓿;再者,把苜蓿花捣出汁来掺进颜料里,宛初在青州试用过,颜色很是漂亮。
回宫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去长乐宫给太后请安。
慕容源怕太后忧心,没有将围场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太后。不过太后早就从宛初的信那里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信上三言两语也无法将事情说清,太后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所有实情。
因为慕容源和丹珠的身体都依然比较虚弱,回程的时候为了照顾他们的身体,行进的很慢。
虽说先前一直认为照着子微所说的那样不要多想就好,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已经生根发芽。越是想着“不要去想”,就越是想要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宛初在那回程的几天里忍不住思前想后。顺着对子微话里的那一点怀疑查下去,竟然发现了越来越多的不对劲。
那日,与其说子微是来探病,倒不如说是来给她吃定心丸,让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插手。
子微自己也病得蹊跷。因为子微是在探望宛初的次日病倒的,起初宛初还以为是自己过了病气给他。可是据眼线回报所说,子微在“病倒”之前并无任何异状。况且就宛初所知,子微身体一向很好。在西北大营待了好几年、年富力壮的人,哪里就那么容易病倒了?
丹珠出事之前,丹珠帐子里伺候的宫女之中,有一个因病请假,替补上去的那一个是多年前在子微还是做皇子的时候曾经伺候过他的人。
而御马监之中有子微的人,这是宛初一直都知道的事。
到底……
答案昭然若揭。
只是为什么他要找澹台荆下刀呢?
澹台佑出事之后,落井下石的人不少,却都被慕容源下旨斥责了。看起来慕容源倒是一副不希望澹台荆被打压下去的样子。
子微也上了一份折子,却是为澹台佑申诉的,认为慕容源为了无稽之说惩处臣工,实在欠妥。这份折子虽然遭受慕容源斥驳,却为子微在朝臣之中赢得了“仁和”的声誉。加上原本子微就礼贤下士,结交甚广,常常给属下谋些小利什么的,在外给人温和贤明的印象,“贤王”之名竟也渐渐流传开来。
去年京察之后,照例就是一番人事升降调动,尤其户部和吏部的人换了不少。如今骤一看还看不出来,可是若是细细想去,如今在户部和吏部能说得上话的,大半都是与子微交好的人。
想到这一点,宛初只觉得手上冰凉。
生在天家,谁没有野心?
不管朝堂上如何风云暗涌势力更替,宫里依旧是十年不变的生活。
宛初替应贵嫔安排了几次侍寝。她也争气,没多久就传出了好消息。太医把出喜脉的时候胎儿才两个月大。太后知道以后高兴得很,让宛初给她晋了婕妤。宛初还让她搬出她原来住的那个汉广宫的小院子,住到更符合她身份也更方便照顾她的配殿里去
与此同时,桃夭宫里也有了喜讯。
丹珠自去年小产之后一直萦绕在眉心的愁绪顿时散去,在一堆赏赐下来的珍宝美食之间养尊处优。
慕容源喜上眉梢,就连对新近查出来的几个贪官的处置都轻了不少。
应婕妤知道这件事之后,因为自己有孕而产生的喜悦感淡了不少。宛初安慰她以后,又把与她交好的美人絙氏接到汉广宫与她作伴。
也难怪丹珠能够接二连三地怀孕。专宠到了这种地步,如果还不能怀孕,那才叫奇怪吧?
丹珠虽然有孕了,可是坐胎坐得并不稳。上次小产之后身体虽然调理得还算不错,可是在围场的那一次中毒终究还是给她带来了影响。
慕容源知道以后便下了一道旨意,自此太医院的各种珍奇药材便像不要钱似的,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进桃夭宫。为此太医院、内务府都曾向宛初表示过忧虑,宛初一面暗笑着连臣工都对丹珠有所不满,一面让他们安心地按照圣上的命令去做,不得有所懈怠。言语中,暗示那究竟是圣亲自下的命令,自己对此也无能为力。
丹珠只不过是一个婕妤,可是如今的吃穿用度都与四妃相当了。其他婕妤们更是不止一次地向宛初抱怨。
虽然丹珠曾经跟了宛初很长一段时间,从宛初身上学到了不少争宠和御下的方法,可是她却没有学到宛初的忍耐,更没有弄懂拉拢人心的重要性。或许,她已经被慕容源对自己的专宠迷得晕头转向了。
有了丹珠这个公敌,应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倒是不怎么显眼了。丹珠那边险象环生,应婕妤这里却是安安稳稳。桃夭宫对一切都提高了戒备,光是伺候的宫女和嬷嬷就增加了不少。太医院里妇科最好的的太医早晚过来请脉,每天桃夭宫的饮食还要接受重重关卡的检查。
这样的戒备,完全是把丹珠像国宝一样保护起来了。连太后都发话说这样的紧实在有些过头了。只是慕容源坚持如此。为了不厚此薄彼,太后只好给在广宫这边安胎的应婕妤也加了人手。
不过怎么小心,意外还是发生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下早朝,慕容源便匆匆赶到了桃夭宫,对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和嬷嬷们发火,“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娘娘的吗?!怎么还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宫女和嬷嬷们早已吓得发抖,此时也不敢搭话,只得一个劲地磕头:“奴婢死罪!”
纱帐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来:“圣上……”
不干粗活这么久了,又有宫人为她细心保养,丹珠的手早已不复当初做宫女时候的粗糙,变得细嫩白皙;如今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在红色纱帐和指上蔻丹的映衬下,显得愈发苍白;只那么轻轻一动,便楚楚动人。
“圣上,请不要责罚她们。”
“你醒了?”慕容源惊喜地快步上前撩开纱帐握住她的手,“朕命人炖下了冰糖燕窝,要不要吃一点?来人哪!把燕窝拿上来!”
“诺。”一旁伺候着的银冬连忙应道。
--------
没有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