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岛岛府,楚烟院。
炎绚坐在梳妆台前,取过朱红的胭脂轻点在自己唇上,樱唇霎时艳光闪闪,身旁的小侍女谄媚地赞叹:“夫人这艳血胭脂果然厉害,轻轻一点,那光彩险些闪坏奴婢的眼了。这是岛主特地令人花了好几个月制给夫人的吧,岛主对夫人的宠爱真是让人羡慕。”
“是么?那你羡慕吗?”炎绚将手中的胭脂轻轻搁回台上,站起身回望着说话的小侍女,面无表情,但目光似含剧毒。
小侍女吓得跪倒在地:“夫人,奴婢没有这种意思,我是说岛主对夫人的宠爱让其他夫人羡慕。”
“没有这样的意思?那你来我院中伺候我,还上妆做什么?不是想着要勾引岛主么?”炎绚说完冷哼一声,绕过了跪地的侍女,出了房,另一侍女候在门外,见主子一脸不悦,迎上前问道:“主子,怎么了?阿朱不过离了您一会,又是谁惹您生气了?”
“你去哪儿了?房里那个小贱婢是哪里找来的,说句话都不中听,赶紧换了。我现在去御火院,你跟我去。”炎绚说着抚了抚自己的衣衫,整好模样抬脚想出院去找烈流火。
阿朱急忙将她拦住:“主子,不急。奴婢刚刚出去一趟,听了些事,还没说呢。”换侍女这是平常事,主子性子不好,下人很难伺候周全,几天就要换了一批,自己是从小就跟着主子才多少有些情分,主子也信任她,不会随便将她换掉。
跟着这主子,虽然难处,但毕竟这是岛主的宠儿,府里的下人谁见着阿朱都要给几分薄面,这也算是一点回报吧。只是方才一路听来的那些话,恐怕让阿朱连这点回报都不一定保得住了。
阿朱将刚刚一路上下人们的议论一一禀报给了炎绚,炎绚原本已经缓和的神情此时越凝越冷,眸中的怨毒也越聚越浓。
“不去御火院,我们去看看那个小丑妇是什么来头。”炎绚甩了甩宽袖,带上阿朱出了院。
冷冰凝与水双颜一进尚岛主夫人的隐煊院,眼前就充斥着一片黄白相间的花色,原是尚岛主夫人为了迎接新嫁娘栽下的两棵结香开了花,尚岛主夫人与贴身侍女素焚站在树下,未曾发觉进院的众人。
一团团粉嫩花簇随风飘摇,时不时落下一些小花瓣,沾在树下仰头注视的主仆二人身上。
水双颜拼命稳住自己的情绪,是她么?面前那个身着华服,风韵犹存的妇人,眉眼之间都是柔媚情意,肌肤仍如少女一般娇嫩,唯有身上隐隐透着的风霜之感让人知道她已过了纯真年岁。
“主子…夫人们来谢恩了…”素焚转身见到了站在院门处的众人,看见冷冰凝头上的火凤大簪知道了是些什么人,轻声提醒了冷水漾一声。
冷水漾有些讶异,转过身,目光搁在冷冰凝身上,慈爱一笑:“冰凝?”
“嗯,我是。尚岛主夫人安康……”冷冰凝莞尔一笑,欠身行礼,身后众人也都欠身跟着行了礼。
冷水漾摆摆手:“不必叫我这么长的名号,你随流火唤我母亲就罢了,若是只有家中几人时,你唤我姑母也好。我嫁来已经二十年不止,没有见过你,今日既然来了,我们姑侄就好好聊聊,随我进来吧。”说着提起裙摆进了房,素焚跟在身后。
冷冰凝轻轻扯了扯失神的水双颜:“水姑娘,怎么了?进去吧。”水双颜回过神来,跟着冷冰凝进房去了,袖袋中刻着冷水漾名字的玉牌此刻沉如大石,让她步履维艰。
要怎么样才找得到机会与她单独谈一次呢?
“主子,还有一位夫人……”素焚在冷水漾耳边轻声提醒,刚刚见主子只顾得上岛主夫人,另外一位夫人好似不存在了,这样礼节上有些说不过去了。
冷水漾轻声“嗯?”了一下,心里也有些讶异,自己倒是知道烈流火这次同时纳了两房,昨日她遣人送的贺礼也是两份,但是刚刚看进院众人只有冷冰凝相貌出挑,其它都很不起眼,不像是烈流火会喜欢的,她便以为来的夫人只有冷冰凝一位了。她困惑地回头望跟在跟在身后的众人,原来真有一位。
因那女子穿着粉底白花的衫裙,府里侍女也是穿着粉色的侍女服,所以她不如冷冰凝显眼。看这女子身段倒是奇好,只是低着头,不知面容如何,待坐定再好好瞧瞧吧。听闻是姓水,下人们都唤她水夫人,毕竟都是自己娘家过来的,多照料一些也是应当。
一行人进了冷水漾会客的小厅处,冷水漾在主座上坐下,又吩咐素焚给水双颜和冷冰凝赏了座,下人们则候在一旁。
坐定之后,冷水漾心中更是讶异了,那水夫人容貌的丑陋程度岂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可是听府里的下人们议论纷纷,说是流火昨夜在她院中过了一整夜,这太不可思议了。
冷水漾望着水双颜失神,素焚轻轻扯了她一下:“主子……”
“哦……”冷水漾自己也笑话自己,一个丑女有什么好看?怎么眼神搁在她身上就收不回了呢?她扭头望向冷冰凝:“我走的时候,你还在你母亲腹中,没成想,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你与你母亲年轻时生得一样,但你柔些,姑娘家,柔些好。”
冷冰凝听闻姑母的夸赞之语,姿态十分得体,微微一笑:“姑母过奖了,人人都说冰凝生得像您,若是冰凝生得好,也是托了您的福分。”
“奴婢也觉得岛主夫人年轻时生得好像,都是美得不得了。”素焚在旁笑着附和。
冷冰凝脸上还是温柔如水的笑意:“姑母就是现在也美得让冰凝自愧不如。”冷水漾谦逊笑着,嗔道:“你们就会寻我开心,我都几十岁的人了,还什么美不美的?”说着扭头问起了水双颜话。
“水夫人对么?水夫人倒也有些脱俗之气呢,不像有些庸脂俗粉。水夫人今年应也和流火一般二十岁吧?”冷水漾目露慈爱之意,让水双颜心似有重鼓猛锤,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吐露了心中那深重的秘密。
她垂着眸子,低声应道:“双颜今年二十一。”
“双颜?你叫双颜?好名字。”冷水漾实在找不到能夸她的话,先是说了她有些脱俗,现在又夸了一遍名字的事,心细的冷冰凝看出了这窘况,出声暖场:“水夫人在冷霜岛可是出了名的女神医呢。前些日子我父亲中了剧毒,整个医士房都无法时,还是水夫人出手解了毒。”
冷水漾对水双颜的看法因着这句话有了很大改观,原来这丑夫人身上还有这种术法,看来引得流火动心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面上露出十分赞赏的神色,刚要开口说那感谢的话语,却听外面人声嘈杂,她蹙了蹙眉吩咐素焚:“素焚,去看看,什么事吵到我这儿来了。”冷水漾的隐煊院一向清净,怎么今日难得来客,却有人也跟着闹来了?
素焚接了吩咐出去查看,刚走到门外却又退了回来,紧接着进来的是炎夫人与她的贴身侍女阿朱。素焚又退回到了冷水漾身旁悄声说道:“主子,炎夫人说来会会两位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