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东方泛起的微微白光,长安城的暮鼓,停止了‘咚咚’声。开启城门的“吱呀”声,打破了城里的寂静。只见得一红、一白俩个人影各自牵着马,踏着晨曦的微光,匆忙出了长安城,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俩个人影向着长安城的西郊,疾驰而去。官道之上二匹马的奔驰过后,留下阵阵灰白色的尘烟。
两人出了长安城大约有二、三十里地的样子,骑在枣红马上的红衣女子,嘴里发出不高的“吁……”声,只见得,那枣红马,随着轻轻收起的缰绳,停了下来;那骑在白马上的少年,见红女子停下,也随即停了下来,回过头去冲红衣女子道:“紫衣姐姐,怎么不走了?”
“回禀殿下,这出长安城约莫也有三十里地了,我们还是慢些走吧。”说话间紫衣的马,已走到李轮身边。
此时,天色已大亮,看清来人,却原来正是,李轮跟紫衣俩人。
“好啊,这样正好一路看看,我可是很久没出过长安城了。”见紫衣今日骑了匹枣红色的马,身上又穿着身红袄,跑了这么远的路,这脸也是红扑扑的,李轮看着紫衣冲她微微一笑:“紫衣姐姐,你今天可真漂亮,跟个火闪娘娘似的。”
“说什么呢?什么叫火闪娘娘啊?”紫衣愣愣的看着李轮。
我晕啊,这可是我来之前的家乡方言,紫衣当然是听不懂了,可怎么跟她解释呢?还是先唬住她吧,想到此,李轮将头一歪,撇了撇嘴,盯着紫衣,:“火闪娘娘就是……就是……雷公娘娘呀,这你也不知道啊?”
紫衣一听这话,看了眼李轮,又回过头去看着远处,叹了口气:“唉,若紫衣真像殿下说的那样,是那个火闪娘娘,那该多好啊。”
“我没说你什么呀,那火闪娘娘可是个神仙呢。”李轮有些茫然的看着,心事重重的紫衣,连忙解释着,可心里却有些奇怪:我也没说你什么,只想跟你开个玩笑,让你开心一下,可我这一高兴,怎么就想起了家乡话,这也不是我故意的,看样子自己以后还得多注意点,这个幸亏不是什么大事,也好在是紫衣不会多问。就是我说了什么,你也用不着这样吧,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李轮盯着紫衣皱了皱眉。
“哦,殿下多虑了,奴婢是在想,若紫衣真想殿下说的那样,是天上的神仙,就不会下那么多的雨,也就不会有去年的大涝,也不至有那么多人受灾了。”紫衣回过头来,冲李轮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可她的眼里却充满了惆怅。
“紫衣你……你心肠还真好。”李轮望着紫衣,冲她笑了笑,心中却生出一些敬意来:原来这还是个忧国忧民的主,想的竟然是百姓。
“唉……。”紫衣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气,转过头去,怅然的看着远处:“心肠好有什么用,若心肠好,能让老天爷下点雨来那该多好啊!”紫衣回过头来看着李轮:“殿下您想想看:去年一冬也不见一点雪花,这都过了立春,也没见老天爷下点雨,只恐去年的大涝后,今年若遇大旱,那可如何是好啊?”
“紫衣可真是菩萨心肠啊!能这般体恤百姓。”李轮无限感慨的看着紫衣,不由得在心里,暗自钦佩起眼前这个女子来,也对她产生一种敬意,一个柔软女子竟能这般忧国忧民,真乃女中豪杰。
见紫衣心有不悦,正如她所说,光心肠好没用,担心老天爷也不会下雨,这样岂不是徒添烦恼,还是别想这事了的好,李轮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茅庐:“前面有户人家,我们何不去讨口水喝,歇歇脚再走。”
“也好,就歇歇再走吧,反正时辰还早。”紫衣冲李轮笑笑,顺着李轮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诧异的自言自语道:“咦,真是怪事了。”
“有什么怪事啊?”李轮看了一眼紫衣。
“你看,这立春刚过,那院里的树上,怎么会有花呢?”紫衣回过头来看着李轮。
“是啊,这么冷的天,好像还没到什么树开花的季节?那恐怕是人造花吧。”李轮又往那个茅庐看了看,回过头来,不以为然的看了眼紫衣,心想:真是大惊小怪的,这么简单,过春节人家弄点花在树上装点下,搞搞气氛嘛。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要说为装点气氛,那也应该是鲜艳的花才对,再说了,这唐朝有没有这个,还说不定呢。
“人造花?什么是人造花呀?殿下今日怎么老说些奴婢听不明白的话呢?”紫衣有些茫然的盯着李轮。
李轮心想:这个问题好解决,随便说说就过去了,便看着紫衣嘿嘿一笑:“嘿嘿,人造花你又不知道了?就是人制造出来的花嘛,简称‘人造花’,就像你们戴在头上的那种,这回明白了没有?”
“噢,所以说嘛,我们的殿下就是聪明,不仅琴棋书画样样比别人强,做起事来就是……,就是……。”紫衣看着李轮笑了起来,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或许,她本想说做起事来就是多少成年人,也比不上,可想想,好像不能这么说,不管怎么说,这位可堂堂的翼亲王,自己口口声声叫的殿下,毕竟人家也是十岁(李轮此时,其实只有八岁,古人以虚岁计算,满八周岁叫九岁,过了春节之后又会加上一岁。)的人了,说未成年似乎有不恭之嫌。
“就是什么呀?有话只管说,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从未将紫衣当奴婢看的,上次还说想认你做姑姑,那可是你非要驳我面子,自己没同意的。”李轮看着紫衣撇了撇嘴,再看紫衣的样子,真有点想笑。
“是说,是说多少成年人,也不及殿下你呀。”紫衣低声说完,冲李轮微微一笑。
“嗨,我当什么事呢,这个……这个嘛,都是师傅们教得好,还多得仰仗紫衣你的教诲呀。”李轮扬起脸来,讨好的冲紫衣甜甜一笑。
李轮心里暗自道:紫衣啊紫衣,可你哪里知道,你的这位殿下的思维与智商,岂止十岁,我可是穿越过来时就二十二岁了,又在这里呆了三年,你算算我应该是多少岁?至于琴棋书画嘛,嘿嘿,书画那可是本人的专业,全国隶书一等奖获主,能差到哪里去?这棋嘛,我们家老爷子特好此道,自己可以是,会说话就会打棋谱了;至于琴,就更不用说了,胎教咱就是听琴,谁让自己的母亲林默然,是音乐学院的古琴教授呢。
哪里来的琴声,这不刚想到琴,就有琴声了,原来说话间,俩人已到了,刚才看见的那个茅庐,只听到屋内隐隐传来,阵阵琴声。
俩人下得马来,将马拴在茅庐附近的树上,二人轻手轻脚的向那茅庐走过去,静静的站在,打扫得非常干净的茅庐外,生怕打扰了弹琴的主人,只听得那琴声,如泣如诉,忧伤缠mian,仿佛在叙说着什么,让人听得有些心痛,弹得真好,李轮闭上眼,静静的听着。
李轮暗自纳闷,听琴音,这是首悼亡曲。曲中可听出,弹琴之人对亡者深厚的情感,以及对亡者的哀悼之情。在这荒郊野外的,这人会是谁呢?回过头来却见紫衣,低头垂泪,让李轮没想到的是,原来这紫衣也是个歆琴之人。
随着琴声噶然而止,从茅庐内走出个二十岁上下的白衣男子,看着一个低头不语,一个暗自垂泪的李轮跟紫衣,向二人拱手行礼:“你二位是……?”
“我们姐弟二人,路过宝地,想来此讨口水喝,不曾想,扰了先生,还望先生见谅才是。”紫衣连忙擦了擦泪痕,向那白衣男子垂首,屈膝拜了拜。
“二位请屋里坐,只是寒舍简陋,只恐委屈了俩位。”那白衣男子看了眼紫衣,拱手回礼。
李轮走到紫衣身旁指了指,他们远处看到的那棵开白花的树,看了一眼那白衣男子,在紫衣耳边小声说道:“姐姐,那棵树上,开的是真花呀。”
“我弟弟好奇,请先生不要见怪才是。”紫衣冲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
那白衣男子看了眼,开满白花的李树,回过头来冲紫衣轻声道:“不怪,不怪,其实在下也奇怪的,不知何故,此李树在年前,突然开出这许多的花来,二位请屋内说话。”
“你二位请稍坐片刻,在下去去就来。”进得小茅庐内坐下,那白衣男子说罢转身出了房门。
细细打量之下,此房内成设之简朴,一张木塌,旁是叠好的被子,木塌之上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是一张琴和一些书籍。
“二位请用茶。”不一会,那白衣男子便提着壶茶进来。
“多谢先生,有劳了。”紫衣冲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
“先生请坐下,一同饮茶如何?”李轮冲那白衣男子笑了笑。
那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在李轮旁边坐了下来。
“先生琴艺不俗,何故于此?”李轮看着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喝罢两盏茶后,李轮见这个白衣人,似乎言语不多,可又觉得他很奇怪,似乎有些神秘,心想:这真是个怪人,这么好的琴艺,做什么也不至于在,这荒郊野外的茅庐度日吧,若再不问他是怎么回事,等会走了就没机会问了。
“小先生有所不知,在下在此,皆因为家母修坟建塔。”那白衣男子冲李轮淡淡一笑。
“先生真乃至孝之士,实在令人敬佩,但不知,令堂是何时仙逝?”李轮站起身向那白衣男子,拱手行礼。
那白衣男子似乎,还沉浸在丧母之痛中,看了眼李轮,低下头去小声道:“家母于,戊辰年(应为总章元年即公元668年)丙辰(三月)驾鹤西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