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林德辉的话,李轮心里着实有点想笑。自己还真的是不得不,服了这俩位圣人。看来母后还真的有办法,废后?也真亏她想得出来,若这皇后真给废了,就凭这多病的皇帝老爹跟那个天生体弱的太子大哥?天下若不大乱,那才叫怪呢。这个道理父皇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也难怪父皇故伎重演的又称病,不过这皇帝老子也太没新意了,一旦没了主张总是闹头痛,想必是母后的表演也该很到位才是,长生殿里应该是很热闹吧?只是没看到有点惋惜。
李轮想归想,脸上还却不得不忍住,用手指着林德辉,提高了声音,有些焦急的说道:“这可怎么得了啊!你说,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就不知道劝劝?”
“这……这……,我的殿下爷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奴婢哪能劝得住,再说奴婢也……”林德辉低着头,小声嘀咕着:“奴婢也不敢,不是。”
“母后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想到要请辞啊?”李轮盯着林德辉,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小声念道。
林德辉也不是个笨人,当然知道李轮这是在问自己,连忙将嘴凑到李轮耳边,小声道:“听娘娘说,是外面传言四起,她亦是一片苦心,只有娘娘避位,才得以答天谴,这天下才会太平,说得是真真切切,娘娘真是好人呐!可你说这些人怎么就……唉……”林德辉看着李轮,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样子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往下说了。
“外面的传闻?外面都有些什么样的传闻?难道外面的传闻就是非让母后辞了皇后之位不成?林公公,你可与小王说得详尽些?”李轮瞟了眼林德辉,他并不是想知道外面的传闻,只想知道母后请辞的过程,以及父皇的态度。
“这个……这个……。”林德辉低着头,偷瞟了眼李轮,小声道:“外面的传闻奴婢自是不知道,只听娘娘说,只有她避位,天下才会太平。”
“可恶,可恶,可恶至极,娘娘何必理会那帮愚人?真是的。”李轮有些激动地冲林德辉吼完,坐了下来,看着低头不语,一脸委屈的林德辉心里有些不忍:唉,这家伙也不容易,胆战心惊了一天,大半夜了还给自己送东西过来,他当然是不知道我到底想知道些什么,这也怪不得他,看来还是跟他说清楚些才是,想到此,李轮冲林德辉笑了笑,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林公公坐下说话,后来呢?父皇怎么说啊?”
“谢殿下。”林德辉向李轮行过礼礼,坐了回去:“回殿下话,陛下说,是那些传言的人可恶、愚昧,要娘娘不去理会,这天下之事不能没娘娘,让娘娘为天下苍生着想,一定将请辞表焚毁。后来,娘娘思量再三,遵旨将请辞表焚毁。”
“父皇圣明,父皇圣明啊!”李轮站起身,感慨的冲蓬莱宫拜了拜。虽说是心里有数,母后一定有办法过这关,可自己毕竟没十足的把握,这心一直还悬着,见林德辉深夜送东西过来,已猜到个八九不离十,再听他这么,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只是没想到这么顺利,还这么精彩。母后的事既然已有个圆满的了结。做儿子的,当然该关心关心当爹的才合理,李轮坐下来,冲林德辉笑笑:“林公公,父皇的风疾好些了吗?”
见殿下语气缓和还对自己笑,林德辉连忙讨好的冲李轮笑道:“说来也奇怪,娘娘焚烧了请辞表,陛下的头痛就好了许多,这多半是天意啊,说不准是老天爷不让娘娘请辞,殿下您说,奴婢这话对么?”
李轮看着林德辉,加重了语气肯定的说道:“林公公说得是,这就是天意,一定是老天爷不让母后请辞,要不父皇的病,怎么说话就好了呢?”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心想:你小子这会到是会说话了,人们不是什么事,都喜欢说是老天爷的意思吗?我何不顺着你的话说?顺了天意,大家无话可说,这些奴婢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传了出去,自然而然的就堵了悠悠众口?可怎么叫天意啊?难道我还不清楚其中的原委?
林德辉虽说不知道李轮笑的什么,自己却也跟着笑,还不住的点着头,连声附和道:“殿下英明,殿下英明,是天意,一定是天意。”
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这林德辉还没想走的意思,李轮看了他一眼,没话找话:“不知母后现在何处?林公公怎麽没在母后身边伺候?”
“回殿下的话,娘娘见陛下头痛减缓,跟陛下说,今日奏折还不少未阅,又匆忙回龙首殿去了。陛下听奴婢说娘娘还未用晚膳,吩咐尚食局赶紧为娘娘备膳。待尚食局送来这些点心,娘娘吩咐奴婢,赶紧与殿下送过来。”林德辉冲李轮欠了欠身子,一口气说完。
听了林德辉的话,李轮心里一阵窃喜:我这招以退为进,不想母后用得如此之好,只可惜了我这导演却没看到母后的表演,一定非常精彩吧。
说我演戏,我看母后演戏的功夫,嘿嘿,那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恐怕我演戏的功夫,还是受她遗传的影响呢。
李轮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母后这关总算是平安过了,父皇说得还真的是,若这天下,没了母后帮着治理,还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看将起来,我这母后的确是够聪明,可父皇也一点不笨。知道这天下没母后不行,只是母后的心思跟演技,还真够自己学的。说句实在话,只道是母后治理国家颇有远见,没想到,在演技方面,还这么有天赋,远比我想的高多了,嘿嘿,母后若是生在二十一世纪啊,我看什么大牌明星也会自叹不如,想远了,想远了,这是哪跟哪啊?明星?明星怎可与堂堂的‘则天顺圣皇帝’相提并论呢?李轮偷瞟了眼坐在一旁的林德辉,心说道:若不是你在这里,我真的想大笑两声。
林德辉哪里知道,李轮此时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只见翼王低头不语,以为他心里惦记着皇帝、皇后,连忙说道:“殿下不必牵念,陛下龙体已无大碍,娘娘亦遵旨,焚了请辞表,现已回龙首殿阅奏章去了,殿下大可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父皇、母后没事小王自可放心了,林公公请茶,请茶。”李轮听林德辉这么一说,赶紧收回走远的思绪,抬起头来冲林德辉干笑两声,见林德辉还没想走的意思,夸张的偏着头,往他旁边看了看。
林德辉随李轮看的方向,回头一看,却见案上放着铜壶滴漏(又名漏刻或漏壶,古人计时所用,即古代的计时器),上面的时刻已到了子时(晚上十一点),这才识趣的连忙站起身来,冲李轮笑了笑,弯腰行礼:“多谢殿下,奴婢该回去向娘娘复命了,多谢殿下的香茗。”
“如此,小王亦不便再留林公公了,若公公得闲,可一定多来我这翼王府走动走动哦,林公公好走。”李轮看着林德辉笑了笑,心里说道:算你还懂事,你就赶紧走吧。抬头看门口,却见紫衣此刻,正笑盈盈的从外面进来,紫衣就是够聪明,想她来的时候,她可就来了,李轮冲紫衣微微一笑:“紫衣,你去替本王送送林公公吧。”
紫衣指指手里拿着的锦盒,向李轮微微一笑:“奴婢遵命。”回过头来,冲林德辉笑了笑,柔声道:“林公公您请。”
林德辉偷瞟了眼,紫衣手中的锦盒,知道这回自己又没白跑路,冲李轮媚笑着,又拜了拜,这才跟着紫衣出了翼王府大厅。
见紫衣跟林德辉出了门,李轮这才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卧房。柳儿、绿袖俩人,端着盆、盂跟了进来,伺候李轮洗漱完毕,灭了灯,带上门,各自回房去了。李轮到房中,一看时辰,该是自己修炼内功的时候了,赶紧盘膝打坐,可不知今天是怎么的,这心老是静不下来,想想按书上所说,心浮气躁容易出偏差,只得收功静坐了会。
差不多该睡觉了,可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则,怎么也睡不着,屋里好似有些闷热,何不起来去后院走走?李轮想到此,翻身下床,轻轻带上房门,蹑手蹑脚的向后院走去,在后院的凉亭里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今晚虽说是月光很淡,可隐隐约约也能看见人来。若被哪个长舌的宫人,不经意间看到了,不定明天会说出些什么来呢,还是避讳点的好,想来还真有点悲哀,明明是自己的府邸,搞得跟做贼似是,还是到假山上去吧,找个人不容易看见的地方比较好。
李轮心中长长的叹了声:唉,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到了这里以来,心里说得最多的恐怕就这句‘有什么办法’了,李轮站起身,有些无奈的向假山走去,在一块山石后坐了下来。这地方还真不错,没人能看见自己不说,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也可尽收眼底。
借着淡淡的月光,李轮打量起自己府邸后院来,身后的棕榈树围成一个不小的空坝,是自己平常海滨,教自己习武的地方,天天都跟海滨在这里习武,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今晚仔细打量之下,这才发现,却原来,这里还别有一番风味,父皇、母后知道自己喜欢绿色,特意命人移植了这些常青之树来府里,真的很感谢他们,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李轮心中涌起一阵感慨,回过头来看着前面,你还别说,搬进府这么长时间,今晚才觉得自己的后院原来如此的美,特别是在淡淡月光下,小桥流水,一阵清风吹过,水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池中新长成的荷叶,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曳着,水池中偶尔传来一两声,蛙鸣虫唱,又给在寂静的院落,增添了丝丝生气。
真美啊!李轮闭上眼,享受着微风送来的淡淡荷香,突然在身后的不远处,传来两声“嗖,嗖,”的轻响,李轮连忙睁开眼回过头去,心中暗自叫了声:“我的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