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村落,一夜之间死绝。很快就会引起朝庭的注意,为了防止朗清浩月追踪而来,冥夜邪在屠村后的第二天,就带着卿绝依离开了村子,继续向北方前行。翻过了座雪山后,他们来到一座贫困的小镇。
“邪,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客栈中,卿绝依紧紧环着男人的腰,缩在背桐里,依偎在他的怀中,躲避着四周的寒气。
由于冥夜邪一时的狂性大发,导致了原本热闹的村子,一夜之间,成了毫无生息的死地,村里的11户人家,总共59条人命,全都死在他的剑下,无一生还。
而这一次的事件,也令卿绝依得到了教训,是说什么也不敢再离开冥夜邪半步了。毕竟她一个人的去留,已经关乎到了一家庭,一个村庄,甚至一个镇百姓的生命安危。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是也不想莫名其妙地背上那么条性命。
不过当然啦,即使她不介意别人的生死,也不可能找到机会离开他。因为自从上次之后,他就变得特没安全感,全天24小时地跟着她,就连上茅房,他都要守在门外,仿佛只要稍不注意,她就会消失一般。这样倔强,孩子气的冥夜邪,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只是这样幸福简单的生活,她还能过得了多久?
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捂着心口,冥夜邪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神情中也多了抹隐忍,紧紧泯着双唇,他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枯树,那邪媚的俊眸中,闪动着复杂的神色,好似在挣扎着什么,又好似在悲伤些什么。
身体的疼痛,令他知道,他的旧伤又复发了。他也知道,这样放任下去,将会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却并不想打断,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回忆机会。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尽快了解她的方式。
他不想总这样,猜不透她的心,从而导致误会,彼此疏远。
他不想被她拒之门外,却不知原因为何。
他不想听她讲述过去时,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他想知道,曾经的她,为什么会怕他。想知道曾经一头黑发的她,为何会一夜白了头。想知道,为何他们的爱,总是这样充满了误会与不信任。只要是有关于过去的一切,他都好想知道。
因为只有知道了这些,他才能更好的爱她,疼她,宠她,给她最大的幸福,最好的生活,最多的欢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胡乱的摸索,猜测,尝试着。
许久,他只是这么静静地躺着,仿佛没听见她的话般,他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
“邪,你怎么了?”感觉到他异样的神色后,卿绝依抬起头,略显担忧的望着他。
自从那日之后,冥夜邪对过去的事,已越忆越多了。而他的身体,也一天天得变得虚弱起来。虽然在她面前,他总是极力地掩饰着这一切,可光从他的那句宝贝开始,她就知道,忘情丹的药性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他的记忆了。这也就意味着,他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死亡。一旦有一天,他完全想起她了,牵动着内伤发作,他的生命就有危险了。
看着卿绝依,关切的眼神,冥夜邪微扬起唇角,露出一抹温馨的笑,更加用力地搂紧她身子,他柔情地喃道“宝贝,我没事,我只是在想,再过几日后,我们便走出了朗清国的国界了,到时候,我们就找一处山林隐居起来,我舞剑,你抚琴,我耕地,你织衣,我劈柴,你做饭,我上山去打猎,你就备好浓汤,家中盼。咳咳咳……”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猛咳起来,捂着巨裂起伏的胸口,他的神情显得痛苦万分。
这几日,他几乎每夜都能梦见过去的片段,虽然只是些零散的画面,无法拼凑成篇,可是光凭那揪心的痛苦,他就知道,那段遗忘的过去,对她一定不是段愉快的往事。
渐渐地,他想起的片段越来越多,也不再局限于睡梦中了,可是回忆起的画面越多,他就越怕死,越痛心,因为,他知道自己欠她的太多太多了,如果他的时间不够长,怕是没法补偿她了。
更何况这样天天与她一起的日子,他真的舍不得,放不下。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永远陪在她的身边,就像他所承诺的那般,终身守护在她左右。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他体内的真气,已经开始渐渐产生冲斥,不断地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一天天地虚弱起来。
虽然,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补偿她多少,但他发誓,他会在有生之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快乐,让她幸福,这也是他在这生命最后一刻的唯一意义了。
“邪,邪你怎么样?”抚拍着他的背,卿绝依支撑起他虚弱的身子,一双凄美的眸子,注意到他唇角溢出的血液后,不禁微微波动,滑下一滴晶莹的泪。
邪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伤痛折磨得不成人形。可是,连银焰配制的药,也不起作用了,这普天之下除了灵仙草,还有谁能医治好他?难道,真的要走那一步吗?
伸出手,卿绝依含着泪,温柔地擦拭着他唇边的血迹。
银焰应该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吧,否则又怎么会特意为她留下呼唤他的方法?根据信号发出的时间来算,他也应该快到了吧,时间真的不多了呢。
一把捉住她的手,冥夜邪咧开犯白的唇,扯出一抹柔柔地笑,喘着残气,他低声问道“宝贝,你愿意和我归隐山林,做一对逍遥快活的小夫妻吗?”
愿意,愿意,我愿意卿绝依的内心,不断地回应着,可是,当她看着冥夜邪松白的脸色,削瘦的面庞时,这句我愿意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想法,会遭到他否绝,也知道这么做,会伤他的心。可是,她却不能不做,她真的没法眼见着心爱的人,每日饱受折磨而无动于衷。
或许,她的做法在很多人看来,是傻,是贱,是不懂他的心,可是又有几人,能了解那种眼见着爱人一天天痛苦,一天天衰弱,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干看着的心情?
那不是一句无可奈何,一句不知所措,所能形容得了的痛楚,而是一种夹杂了悲伤,容纳了心碎,包含了泪水的,足以令人痛不欲生的情绪。
所以,在逃避与面对上,她选择了面对,即使再也无法与他偕手到老,可只要能看着他好好得活着,她便什么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