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侯爷府在京城众多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中,本来是个不起眼的,然现在,乔皇妃深得君心,风头似乎欲盖过后宫之主唐皇后,所以,乔侯爷作为乔皇妃的胞兄,其府中之事也日益受到众人的关注。
乔家的媳妇乔三奶奶,已失踪三月之久,乔家不报官,暗地查寻,至今仍无消息。女子失踪,本就令人关注,更何况是一代才女尹云雪,失踪得如此蹊跷,众人的猜测,各种版本的流言也纷纷出炉,渐渐飘散在各大街小巷或世人的饭桌之上。
青木的同僚吴彬升迁,晚上在一间酒楼请客。众人推杯换盏,酒意正酣之际,邻桌三个人的对话渐渐传入他们的耳中……
只不过三个貌似衙门公干的小吏,正在边上喝酒,喝着喝着,某甲便炫耀般说起街头流传正广的逸闻趣事来。
“你们听说没有?乔家的三奶奶,被歹人掳走,至今都无消息呢?唉,可惜啦,听说是生得花容月貌,才艺双全,连皇上都称赞过呢,啧啧!”
某乙:“甲兄,你那消息已经落伍了,我听说啊,乔三奶奶是和人私奔了,根本不是被劫,被劫只是一个骗人的幌子,那乔三奶奶,自恃长得好,又有文采,早就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啦,哈哈,乔家三少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戴上了一顶绿帽子,听说还痴情得很,去外寻妻,至今未回,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啊!”
某丙连连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合该死在外面,游大街,浸猪笼,还找什么?不如休了她,再娶两三个比她强的,乔府那样的人家,还怕找不到比那女人更好的?”
“嘘——你小声点,无凭无据的,说话要小心,免得惹麻烦……”某甲忙低声劝同伴。说完这话,还机警地向周围看看,正瞧见一双怒火中烧的眼,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知什么时候,青木桌上的人也停止了说话,只是用充满同情的眼光看着青木。也有聪明的,装做无意地样子,神色如常的吃菜,耳朵却竖了起来。
吴彬扯一下青木的衣角,轻声道:“乔兄,不要理会这些小人的恶毒之言,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待你那弟妹回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是啊,街头流言,岂可相信?乔兄不要生气了……”众人同声劝慰,但表情各有不同,有口是心非的,有真心诚意的。
青木脸色铁青,拳头握得死紧,一双眼恨恨地朝那些说话的人瞪去,恨不得立时将那些人抓过来,狠狠毒打一番。这样的流言蜚语,传到他的耳中已经不止一回两回,这样的流言,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在他看来,云雪是个好女子,她虽清高,但是她对三弟还是很体贴的,对家人也很尊重友爱。前段时日,母亲曾含沙射影,讥她不能为乔府添丁,但是子嗣的事情,是命中注定,不是说有就有的,实在也怪她不得。
想到三弟还在外寻找她,也不知他会不会听到这些流言?想到此,青森不由一阵烦燥。
他忍住内心的烦躁,勉强一笑:“各位兄弟有所不知,我那三弟妹也是个性子烈的,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倘若安在她的头上,别说是她难以接受,就是我那好性子的三弟,也会暴跳如雷,长辈们更会生气而起疑心,唉,到时人那弟妹回来,事情该如何收场?”
众人忙点头,一付理解的表情。
青木的酒再也无法喝下,推托家中还有客人,向吴彬及同僚告辞。吴彬也不勉强,安慰了他几句,送他出门去。待吴彬送了青木回桌,几个同僚正在说起乔三奶奶之事,气氛也比刚才活跃了很多。
李彬郁闷地想,看来人人都喜欢讲些道听途说的闲言,这乃世人的天性。只是众人这悠悠之口,如何堵得住?
青木回了家,进门便朝床上一躺,脸色仍是十分难看。紫嫣看他神色不对,急忙屏退丫头,亲自为青木拧了毛巾擦脸。一边低声问他,为何如此生气。
青木握住妻子的手,嘴一咧:“你近来有没有听到有关云雪的流言?”
紫嫣怔了怔:“听过一些!怎么,今天你就是为了此事生气?”
青木皱眉道:“你不知道,那些流言有多难听,我是担心给母亲听到,一定会大发肝火,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紫嫣低低道:“我也这么想,只是你现在说这话,只怕已经晚了!”
“怎么?”
“这些天,未巧几乎天天来我们家,她本就是个不喜欢云雪的,有什么难听流言,巴不得马上让婆婆知道,你没看见,婆婆这几天脸色难看得很?只怕婆婆早已和公公他老人家说过了。”
“不会吧?母亲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决不会信了些言语。再说,乔府这个时候,就应该齐心协力度过难关,而不是想这些无中生有的事。”
“唉,你操的是哪门子的心?云雪是你的弟妹,你可不能替她出面说话哦,要说,还是我来说。再说,三弟也还未回来,一切还是等他回来再说!”
“只怕三弟回来后,听到那些难听的,肺都要气炸了,做出什么傻事来!”青木任紫嫣帮他脱掉外袍。
“是啊,咱们府中也有闲言碎语,前两天还让婆婆听到了些,气得当场将那嘴碎的丫头打了二十板,赶出府去了。听说,今日那丫头的家人又来闹,说什么打伤了人家,想讹上几两银子,要不然,就把我们府的丑事说出去。”
青木突然从床上坐起:“竟有这等小人?论银子事小,却想威胁堂堂侯爷府,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咱乔府有什么丑事,容得这等下贱之人多舌?”
紫嫣看青木气忿难平的模样,不禁一笑:“我说你们男人呀,就是喜欢冲动,丑事,还能指什么事,还不是三弟妹那事?事情这么久了,又没个消息,就是白的,也能给人说成黑的,活人也能说成死的。嘴是他们的,如何堵得住?”
青木颓然往床上倒下:“堵得住堵不住,别人的嘴,我们管不着,但是乔府的下人,就不能乱说,我们不能先自乱阵脚,这样会误事的。明天我就去和父亲说。”
夫妻二人为了这事,竟是说了大半夜。
第二天一大早,青木便去找父亲,乔侯爷正在花园中晨练,一边走一边甩动胳膊,神色间还带了一丝笑意。后面跟着管家福叔,亦步亦趋,正在向他说着一些什么,待福叔说完,青木才上前给父亲见礼。乔侯爷知道儿子有话讲,对福叔一点头,福叔便躬身退下。
青木给父亲行礼,还未开口说话,乔侯爷便已用眼神制止了他:“你是不是想向我说你三弟妹的事?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废话。我只想听你说说,下一步我们要如何做才好?”
青木一怔,他真还没想过下一步应该如何,他只是心中气愤,想告诉父亲那些对乔府不利的流言。
乔侯爷看着儿子,语重心长:“当初这事,我们想得过于简单,以至于没有上报官府,如今我已叫人去报了,虽然晚了点,但还是不能瞒着不报。有些事,我们还是等你三弟回来后再说吧!”
青木神色犹豫:“父亲,那些流言实在不堪,我怕让三弟听见了生气。”
乔侯爷道:“这倒不用忧心,你三弟不是个冲动的人,他一定会明辨是非,我现在担心的,却是你姑妈那儿,她昨晚就叫人来,嘱咐我今日务必进宫一趟,你说,她会有什么事呢?”
青木失声道:“难道,姑妈她也知道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