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报纸给我吧!”月轮斩钉截铁地小声在“黑礼帽”的耳边悄悄地说,月轮已经确定身边的这个“黑礼帽”正是来接头的人,她现在只想拿到情报马上赶回去给林珊。
“我说过,报纸已经弄丢了……”“黑礼帽”一脸无奈。
“啊?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月轮想到这是妈妈第一次交给她任务,自己满怀信心出来办事,自己却没有办好,她难过极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还能怎么办?我直接告诉你不就行了?”“黑礼帽”很奇怪,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是如此地不成熟,他不明白组织为什么派这个小姑娘来接头。
“啊!是啊!”月轮破涕为笑,“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快告诉我吧。”月轮说。
“黑礼帽”环顾四周,围在他们周围的修女们见月轮没有事,早就全都离开了,此刻,在这个空荡荡的教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黑礼帽”知道不能久留,于是在月轮耳边轻声告诉她这份重要的情报。“记住了吗?”说完,他问月轮,面对着天真无邪的月轮,他不得不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温柔地对待她。
“记住了,记住了!”月轮点头。
“现在,不要多说话,赶紧离开。你先走。”“黑礼帽”命令似地说道,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来接暗号的同志完全不懂章法,这样很容易暴露,出危险。
“好的。”月轮边说着,边从桌子上下来,她的腿还在发软,但是她昂着头,一副信心百倍的样子。
谁不知道,明处无人,暗中有眼。隐藏在门外的人早就感觉两个人很可疑,然而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黑礼帽”看着月轮即将走出教堂的门去,他松了一口气。
但是没想到,月轮忽然想起了什么,必须要问刚才的人,她转过身来,大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礼帽”吃了一大惊,他不想回答,可是看到月轮执着的样子,便随口说道:“我叫文衡山——”鬼知道,这个文衡山却是“黑礼帽”喜欢的一个书画家而已。
月轮笑了,继续大声说道:“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月轮每说一句,“黑礼帽”便会出一身冷汗,月轮完全不知道隐藏自己,她在暴露目标!他不回答。
“谢谢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叫陈月轮——记住,我叫陈月轮——”月轮在教堂的门口大声说。
“黑礼帽”冲她挥挥手,和她再见,月轮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跟上去吧。”门口的一个黄包车夫向同伙示意说。
“有什么好跟的?你没看出来这姑娘对这男的有意思?俩人正谈朋友呢,跟了也白跟……”另一个车夫说道。他们看着月轮和“黑礼帽”一前一后离开教堂。
“这姑娘也不像闹事的学生,很可能是个路人。走,我们还是到医院门口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两个车夫一商量,拉着车往医院走了。
却说正是因为月轮的“不够成熟”,才使得她没有被怀疑。月轮出了教堂之后,赶紧找了黄包车就往家里赶。一路上,她的心情非常复杂。刚才的枪击事件她还历历在目,她还惊魂甫定。然而,她的内心更有完成任务之后的喜悦,然而也包含着淡淡的哀愁,她下意识地用双臂抱着胸口,她感觉胸口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她想起刚才曾经有一双温柔的手拂过自己的前胸,那胸口的一团火焰便跳到了脸上,在脸颊熊熊地燃烧着。她抱着的,是自己的贞洁。她的眼前又无数次地出现那个戴黑礼帽的男子的棱角分明的、俊朗的脸,他的高挺的鼻子,一点一点地装进了她的心里。“文衡山……”她默念着,她发誓要再一次见到他,要经常见到他!
“月轮,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林珊看到月轮胸前的血迹,吓坏了。
“我没事,妈妈,我没有受伤……只是,又有人被枪杀了……”月轮难过地说。
“别害怕,宝贝……”林珊过去要拥抱月轮。
月轮却一下子躲开了。“从今天起,妈妈,我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你要把我当一个大人看待!这些血腥都不算什么,在光明未来临之前,我们就要忍受这些黑暗、这些血腥!没有什么不敢面对的!”月轮说道。
林珊吃了一大惊,她不明白第二次目睹枪击事件之后,月轮竟然一下子成熟了。林珊赞许地看着女儿,她点点头。
“妈妈,情报拿到了。”月轮小声说道。
“哦?在哪里?”林珊得知月轮完成了一件艰难的任务,十分欣慰。
月轮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全在这里了。”她说着,“我去书房拿笔。”说着,她向书房走去。
林珊来到门前,从门缝里向外张望,以确定没有人悄悄跟着月轮。
林珊来到书房时,月轮已经把情报写在了纸上。林珊接过来,认真地看了两遍,“可靠吗?”林珊问道。
月轮点头:“我见到了那个带黑礼帽的男子,暗号也是对的。”月轮禁不住有笑意浮上嘴角。
“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林珊说道。
月轮于是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省略了“黑礼帽”撕开她衣服的细节。
“什么?你问他叫什么名字?”林珊吃惊,她只怪自己没有将接头的规矩全都告诉月轮,接头的双方按规矩除了暗号,什么都不能说。
“是啊!”月轮说道,“他告诉我了,他叫文衡山。”
听到这里,林珊松了一口气,林珊知道这“文衡山”肯定是灵机一动想出来应付月轮的,但喜欢古文的人,谁不知道明代的大才子文征明?然而林珊见月轮一副崇拜的样子,却不忍心将真相说破。
林珊点头,她收好纸条,说道:“月轮,你先去换衣服,休息一下,情况紧急,我要先出去一下。”说完,林珊便拿起毛线,往隔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