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蹒跚前进,山势越来越陡了,在一个村落旁边,车夫老张挺下了车子,说道:“少爷,就在这里停车吧,再往上实在难走,再说这是赶夜路,恐怕只能到这里了。”
程沛云环顾四周,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这时车子正在一个村落里,应该有人家可以借助。他于是把林珊扶下车子,叫老张发动了车子往回走。
林珊拎着行李,程沛云背起林珊,两个人往村庄走,打算借助在一个老乡家里。崂山的气温比山下低一些,空气里带着丝丝凉意。林珊感觉自己后背凉凉的,然而胸前贴着程沛云的地方却很温暖。程沛云还是自己除了弟弟和父亲之外,和她如此“亲密接触”的第一个男生。想到这些,她忽然感觉两颊呼呼地发起烧来,又忽然感觉这样的沉默实在是不合时宜,于是她问道:“程沛云,你冷吗?”
“不冷。”程沛云回答,“你这么重,背你已经把我累得满头是汗了……”
“我才不重!”林珊作势要打他。
“你看,快看,前面!”程沛云说。
林珊抬头一看,前面竟然飞着两只萤火虫!一闪一闪的,亮着两只微弱的小灯,他们秉烛呼吸,停住脚步,生怕一有动静就把萤火虫吓跑了一样,四周安静极了,深蓝的夜空里,两只萤火虫无声地飞着,那么美。两个人都被山里的安静感染着、被飞舞的萤火虫感染着,更被凉凉的、潮湿的空气感染着。
“太美了……”林珊忍不住感叹。
“这萤火虫真应该去抓来,”程沛云说,“放到帐子里,于是,你想象一下林珊,当我们睡在帐子里时,就仿佛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程沛云背着林珊,沿着小路朝一个亮着灯的老乡家里走去。来到院门前,四周静悄悄的,只看见映照在窗户纸上的煤油灯,一晃一晃地冒着黑烟。程沛云在院子门口喊人,木门指压一声开了,走出一个老妇人来。程沛云向老妇人解释了来意,老妇人便把他们热情地迎进门。
原来,她是一个守寡多年的老妇人,和儿子儿媳一起住。赶巧儿媳要回娘家,于是儿子也跟着过去住两天,家里便只剩下老妇人一个。家里只有两张床,老妇人便把林珊安排和自己一起睡,而让程沛云去睡儿子和儿媳的大床。
乡村的夏夜静极了,程沛云躺在床上睡不着。蟋蟀清脆地叫声此起彼伏,更加衬托出夜晚的安静,偶尔会有猫头鹰的几声尖叫传来,更时时提醒着程沛云——这里是乡下,不是自己的程公馆。然而程沛云却很兴奋,除了离开家的新奇,似乎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笼罩着他,然而他又说不出是什么。
床上悬挂着粗布做成的帐子,黑漆漆地笼罩在头顶,因为失眠的缘故,程沛云觉得这帐子挂在头顶实在很令人气闷,忽然又想起那两只萤火虫来,索性披衣起床,出去捉萤火虫了。
第二天,林珊的脚伤好了很多,已经可以走路了。天刚蒙蒙亮,程沛云便馋着林珊,两个人一起向山上的村子进发了。
林珊只是很不想程沛云的陪伴,想着也许被俞启威看见,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了,可是因为脚受伤的缘故,只能由程沛云搀着。